春宵一刻值千金?
红杏出墙的事,岂是我白羽儿会做的?
我气地不打一处来,攥紧拳头,浑身血脉紧绷,汹汹地倚坐在桌案前,“天色已晚,我劝阎公子早些休息为妙”。
“哦?白姑娘,你可是误会我的话了?”阎夜肆恣地嗤了一声,指着桌案上的房四宝,“现在,我说什么,你便写什么,可清楚?”
额这便是他说的,春宵一刻,我与他要做的事儿?
只是有些蹊跷,方才桌案上有房四宝?我晃了晃脑袋,定是方才没有注意罢了,不然,还能变戏法不成?
见我研磨,阎夜不紧不慢地道了两个字,“孙牛。”
孙牛?!心下一颤,掌心直冒冷汗。
我的一颦一动,丝毫没有逃过阎夜鹰隼般的黑眸。他嘴角上扬,纤纤玉指,故作悲恸地抚上胸膛,哀叹道:“他,死的凄惨,死的蹊跷。额间贯穿,却不是利器所伤。”
那日,是我杀了孙牛。他的所作所为,令人发指,天理难容,我只是替天行道,除了这个惨无人道的祸害。可就连我自己都不明白,当时,体内为何会汹涌澎湃的气息,只一弹指,便贯穿了他的脑袋。
阎夜寻上我,难道就是为了揪出杀人凶手?他到底是谁?捕快,县令?不,他衣着华贵,怎么也该是一郡之首,可他若是高高在上,怎会为了区区平民百姓,亲身亲为,彻查此事?恐怕,远没有那么简单吧?
“还有,写上你的名字,白羽儿。”
“为何?”
阎夜轻哼了一声,气势逼人地展开青玉玄扇,凛然如一代天子,那双丹凤眼,寒光凌厉。“你觉得,我该告诉你?”
他,太可怕了。
我颤抖着,写下了这五个字。
“这样才乖。”阎夜云淡风轻地笑着,轻拍床榻,“今夜些许有点寒意,我倒是不介意,你与我同睡。”
“谢阎公子好意,白羽儿皮糙肉厚,岂敢与您同床共枕?趴桌上凑合一夜便是。”
“甚好。”阎夜泛起困意,倒是睡了。
我本还想提防他,琢磨着硬撑这幅身子到天明,以免他做出不轨之事,偏偏不争气地呼呼大睡,还流了一桌子的口水。许是这番淋雨,伤风了,夜里头痛欲裂,却怎么也醒不过来,迷迷糊糊地好像梦游了,躺上了柔软温暖的云丝蚕被,洛天冥兀傲冷冰,漠然地看着我,我全身发冷,顾不得矜持,一哭二闹三上吊,好一番折腾,他才妥协,让我抱着取暖。
翌日,朦胧醒来,肠子都要悔青了。
我是真梦游了,可洛天冥不是洛天冥,是阎夜。我昨晚竟将他当成了洛天冥,好一番娇嗔,揉着他,睡了一晚。好在衣裳未动,算不上真正意义上的肌肤之亲,否则,我可就名节不保了。
我战战兢兢地望了眼睡在身旁的阎夜,他还未醒。我暗吁一口气,蹑手蹑脚地下了床,大气都不敢喘一声,免的他醒来,到时,没有地缝我也要挖一条出来钻进去。
门还是锁的,根本出不去,我环顾一周,也不知那扇窗有没有上锁。小心翼翼地推了推,“咯吱”,开了。我喜出望外,顾不上这儿是二楼,踉踉跄跄地爬了出去,踩在屋檐边,怕地不敢往下看,这要是摔下去,可不得底朝天。
风从窗台灌了进去,我怕惊醒阎夜,颤巍巍地要将其关回去,不经意间瞥了他一眼,却正对上了他望向我的妖邪桃花眼。
阎夜妖娆侧卧,邪魅地扬起嘴角,不屑地嗤了声,“洛天冥?可惜啊可惜,你夜里声声呼唤的男子,不是我。”
该死,丢脸丢大了,脚下一滑,我踉跄没站稳,直接从二楼滚了下去,似乎撞上了一块木板,“砰咚”,身子骨就跟散架似的。我痛地全身痉挛,一时不能起身,灰暗的天空,飘下冥钱,撕心裂肺的哭声,夹着叱骂。
我一个警觉坐起身来,这,出殡?还是三具棺材?可方才,我趴在窗台眺望,整条街,并未见着哭丧仪队?我难以置信地仰头望了望窗户,已然阖上,阎夜?
我正百思不得其解,一哭红眼的老妪,气势汹汹地冲到我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咧嘴大骂:“我家相公死的好惨,人都没了,还未入土为安,你就来冒犯他!”
冒犯死人?我恍然大悟,方才从屋檐上摔了下来,我直接砸在了棺材上。“对不对,对不起,对不起”我又是磕头又是叩拜地从棺材上下来。
老妪哭得越发肝肠寸断,她趴在棺椁上一个劲地哭诉:“相公啊,你到底造的什么孽啊,就连死后都不得安生。”
来来往往的百姓都聚了过来,异样的眼光盯着我,指指点点。
“抱歉,真是抱歉了,大娘,人死不能复生,您节哀顺变啊。”
我这一劝,非但没用,老妪倒是哭得更厉害了,椎心泣血,“相公啊,你死地好惨啊,什么钱你都能收,唯独阴间冥金收不得啊。”
阴间冥金?那锭金子?这三具棺材里的尸体,难道就是那日,卖字画的男子与卖油纸伞和布鞋的老妇人女子?
我心下一惊,畏惧涌上心头,发了疯地往外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