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我仓皇间低喊一声,那只手的触觉,是一只死人的手,一只死掉的女人的手。
这怎么可能,棺材里,明明只躺着我一人。我忽然没有勇气侧头看这个死尸,想要挣脱开她的手,可怎么也摆脱不了冰冷五指的束缚。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想到祁霖刚刚嘱咐我的话,就是为了他,我也要好好的。
战战兢兢地侧过头,看看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与此同时,我捏紧了手里,祁霖给的黄符。
可我看清了我身边,这具尸体的面孔时,狠狠地倒抽了一口凉气。
因为躺在我身边的,冰冷的尸体,不是别人,就是我自己。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我死了?
我正胡思乱想着,就见那个本该死去的我,缓缓侧过头来,冰冷僵硬的死人脸上,一双目光,暗淡失神,她竟诡异地扬起嘴角,朝我笑,可怖到令我毛骨悚然。
我虽然被吓地哆嗦,但身子没有被吓地发愣,举起手心的黄符,不管她是什么邪祟东西,先镇压再说。
说时迟,那时快,我手臂刚一动,那死人就先我一步动了,瘦削的五指,死死地钳制住了我的手臂,我眼睁睁地看着手心里握着的黄符,掉在了棺材板上。正当我要动另一只手,将黄符拾起来的时候,竟也被她死死禁锢住了。
她就像是会读心术,知道我的心思似的。
那和我长的一模一样的尸体,穿的也一模一样的尸体,已经死死压在了我的身上,冰冷地寒到我的骨骼,遍体战栗。
死人的力道,大的出奇,恶狠狠地钳制住我,不管我如何挣扎,都是徒劳,束手无策地看着她惨白可怖,没有半点活人气息的脸。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白羽儿,你逃不掉的!”女鬼诡异地大笑,双唇艳红地能滴出血来,“我是谁,我就是你啊。鬼门关,只有死人才能去。所以,你必须死!”
一想到死,心被揪地生疼,我就像发了疯似地挣扎。
我不能死,绝对不能死!婆婆还等着我敬孝道,祁霖还等着我一起回家,多多还没见到他娘亲的模样,我还没有将洛天冥深深镌刻在脑海里,我绝对不能死!
我没了理智,恶狠狠地猛往上抬头,使劲全身力气,撞在了女鬼的天灵盖上,痛地我一时间头昏眼花。突如其来的攻击,女鬼还来不及躲闪,痛地“嗷嗷”大叫,松了手。
说时迟那时快,我掳过掉在棺材板上的黄符,气势汹汹地打在女鬼脸上。
“啊!”
骤然,女鬼被燃起的团团熊火湮没,鬼影迷离,撕心裂肺地凄厉嚎叫,被烧地体无完肤。
而就在她不断疯狂的挣扎中,我看到了女鬼眼底,闪过的似乎不是绝望,而是释怀。
“终于,可以离开这里了。”
我仿佛听到一个淡淡的声音,从我耳边划过,越来越空灵,直至消散。
我一个机灵地清醒过来,才发现自己还是静静地躺在棺材里,就像是,做了一个梦。可我知道,那不是梦,是养鬼人的设计。
想起刚刚那个女鬼,灰飞烟灭前释怀的眼神,我越发厌恶单家一族人了。来这儿,本是拜托单家族长,为我修复断成两截的灵笔,起初,我是抱着敬畏的心,可知道祁霖深爱的女人死在这里后,便生了抵触,而后又知晓了他们是养鬼人,仗着术法高强,囚禁阴间怨鬼,为一己私欲,将他们束缚掌心,永生永世不得超生轮回,我厌恶到了骨子里。如此丧心病狂,他们就不怕,坏了阴德,下十八层地狱吗!
咚、咚、咚。
又想起了敲棺材的声音,我惊魂未定,吓地战栗。可细细一听,敲棺声,不偏不倚,是从棺木外传来的。我正寻思着,就见棺材,被推开了一条缝。
“小羽?”祁霖的声音,小心翼翼,透着浓浓的警惕。想来,他也经历了我经历的事,怕一开棺,放出来的不是我,是一只厉鬼。
我一听到祁霖的声音,紧绷的神经,终于缓缓松弛下来,一时没忍住,喜极而泣,抽咽地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抹。
确定是我无疑后,祁霖猛地一把掀开棺盖,厚重的棺木撞在地上,轰隆巨响。
“小羽,没事了没事了。”他激动地拉我起身,将我紧紧地揉在怀里,俊朗脸庞埋在我脖颈里,不停地喘着粗气。
我能感受到,他的身子,都是颤抖的。
当时,我就后悔了。白羽儿,你怎么能这么不争气,不就遇到了只恶鬼,这才刚开始,你就哭成这样,之后的路,还怎么挺过去?
不行,你得振作,没什么大不了的。
“哎呀,祁霖,我这不好端端的嘛,那女鬼,可是被我打地魂飞魄散了。你这样,搞地我跟死了似的,可别咒我啊。”我故作不服气地推开了他,双手板在胸前,没好气的教训道。
“好好好,你厉害,你厉害,我甘拜下风。”祁霖见我没什么能耐,却摆出一副“飞扬跋扈”模样,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但终归是笑了。
环顾一圈,已经不是在刚刚的那个洞穴里,眼前,是一条望也望不到头的路,冰凉的阴风,从伸手不见五指的尽头,呼啸刮来。
看来,那两具棺材就是机关,这条路,绵延无尽头,应该是贯穿阴山了。
我侧过身子,望了望身旁的祁霖,他依旧眉头紧锁,眼底的阴霾越聚越沉,“单家的鬼把戏还真是多,先有鬼门关,现有黄泉路。”
“黄泉路?”
“在阴间,鬼魂过了鬼门关,接下来就是一条长长的黄泉路。人的阳寿到了就会死,魂魄先要过鬼门关,过了这一关人的魂魄就变成了鬼,另外,黄泉路上还有很多孤魂野鬼,他们是那些阳寿未尽而死的,即不能上天,也不能投胎,更不能到阴间,只能在黄泉路上游荡,等待阳寿到了后才能到阴间报到,听候酆都的发落。”
之前我杀死的孙牛,就是阳寿未到而死,那他,就成了孤魂野鬼,游荡在阴间的黄泉路?听完祁霖的话,我算是模棱两可地知道了,嘟囔了一声,“单家术法再高强,还是肉体凡胎,免不了一死,他们仗着养鬼,就想在阳间搞出个地狱,也太猖狂了吧。”
祁霖桀骜不驯地淬了口唾沫,撸起袖子,像是要大干一场,“他们就是为了故弄玄虚。”
望不到的尽头,传来咯噔、咯噔的声音。
我心下一紧,拽住了祁霖的手腕,死死地盯着不远处。
咯噔、咯噔。
一匹棕色毛发的骏马?
简直叫我大跌眼界,与祁霖面面相觑,说道,“单家人,算到我们在黄泉路,还派了马来接我们?”
“也不知他们到底要折腾出什么幺蛾子,反正啊,单家人不简单,小羽,小心为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