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单家族长与祁霖关系非同寻常,万骨冢之行,定能逢凶化吉,可蹊跷的是,断魂洞设下的阴间七关,却并未破阵。
站在望乡台前,我翻着白眼与祁霖使了个眼色,真是弄不懂单良意欲何为,既然他还是个臭小子的时候就与祁霖好到同睡一张铺子,怎么说都故人相见。我白羽儿又不稀罕吃霸王餐,不用他鸡羊牛羊地款待,但至少别用这些装神弄鬼手段为难我们,说装神弄鬼还客气了呢,之前那些哪里是人,明明就是真正的阴间厉鬼。
祁霖倒是淡然的很,挑挑眉,耸了耸肩,道:“单家一族,有十二位德高望重的长老,一手遮天,单良虽说是一族之长,却更像傀儡,很多时候,身不由己。”
说到这,祁霖顿了顿,忧心忡忡地撇过头看我,“小羽,单家一族,位高权重的是那十二位长老,几百年来,勾心斗角,致使整族人,腐化堕落。万骨冢之行,除了单良,不能相信任何人,切记。”
祁霖语重心长,严肃地让我头皮一阵发毛,跟拨浪鼓似地点头。
过了忘川河上的奈何桥,那扇漆黑大门,通向的便是万骨冢。
若是在阴间,忘川河里面尽是不得投胎的孤魂野鬼,那些溺水而死的鬼魂,总是在桥梁上下或左右桥头,为自己寻找替身者,以便使自己能够托生而转世。
过桥的亡魂,若是稍不留神,就会被鬼魂拦住,拖入污浊的波涛之中,为铜蛇铁狗咬噬,受尽折磨不得解脱。
也不知单家所设下的奈何桥,有没有那般凶险,以防万一,祁霖说他先行一步,要是真有厉鬼截道,没我拖他后退,他对付起来也容易。
可把我气的,什么叫做没我拖他后退啊?祁霖这个满头白发的大叔,还真是小瞧我。
可终归是执拗不过他,只好眼巴巴地目送他上了奈何桥。
闲着也是闲着,索性打量起单家所造的望乡台。
传说阴间望乡台建造甚奇,上宽下窄,面如弓背,背如弓弦平列,除了一条石级小路外,其余尽是刀山剑树,十分险峻。站在上面,万古千川、五湖四海都可以望见。凡间还有句古话,“一天不食人间饭,两天就过阴阳界,三天到达望乡台,望见亲人哭哀哀。”
我喃喃地念了起来,耳边传来空谷绝传的回音,却不像是我的,听着哀凄悲凉。
我明明知道不对劲,却像着了魔似的,竟听地有些失神。衣裳被人拽了拽,身后,年迈沧桑的声音,幽幽道:“姑娘,来,喝了这碗忘忧散。”
下一刻,我竟回了头。
“小羽,别回头!”耳边传来祁霖嘶声力竭的呼喊,却像是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好似隔着浓浓雾霭,怎么也穿不透。
等我恍过神来,身前的所有,骤然一变,多了很多虚无缥缈的鬼影,幽幽地往前方的奈何桥飘去。
那还是单家设下的忘川河吗?
虫蛇满布,腥风扑面的血河中,孤魂野鬼张牙舞爪地挣扎,鬼哭狼嚎,可怖瘆人。
奈何桥有三层,上层红,中层玄黄,最下层乃黑色,愈下层愈窄愈加凶险无比。走在最底层的亡魂,被一只只惨白的手,拖入污浊的波涛之中,鬼哭狼嚎,被咬地血水四溅。五马分尸的场面,要多可怖就有多可怖。
“姑娘,来,喝了这碗忘忧散。”一碗汤,递到了我跟前,顺着那只干枯瘦削的手,窜入眼睛的是年迈沧桑的老婆婆。
她岣嵝着瘦骨嶙峋的脊背,拄着一根乌漆墨黑的拐杖,那张脸,爬满皱纹,深如沟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