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人离我坐着的位置不算太远,他似乎发现了我在看他,盯着那坛酒的双目猛地抬起,一双看不见眼球的眼睛“唰”的朝我射了过来!
我的心里狠狠的打了个突,隐隐觉得,这家伙根本、根本不是人。因为我可以很清楚的看见那双眼睛,它根本只有空洞洞的眼洞而没有眼球!
果不其然,他尖锐的盯着我,黑洞洞的眼洞里慢慢有东西流了出来——
我差点失声尖叫出来,整个人完全坐不住了,我想要大声呼喊救命,可是整个人都被眼睛所看见的东西给吓到了。
那个端起一坛酒喝的人,他盯着我的黑眼洞里,慢慢流出来的不是普通的液体,而是血——比他酒杯里的酒还要红,甚至渗着腥味的血!
那人朝我举起了酒坛,我忙扭过自己的头不敢再看他,可是冥冥中我感觉有东西在慢慢的靠近我,越来越近,已经是到了我的身后!
“我要跟你喝酒。”那人“铛”的将酒坛搁在了我面前的小圆桌上。
“我、我不喝酒的。”我紧绷着神经,浑身都在发抖,连头都不敢抬一下。
“不喝,就是不给我面子。”他声音非常粗,野蛮的不讲道理。
我不禁暗骂了一声,心道我都不认识你,我为什么要给你面子啊?
他身上的种种怪异,让我不敢跟他起正面冲突,我鼓足勇气起身想要离他远点,可是身体刚刚有那个动作,就被他伸手给摁住了!
他手上的力气非常的大,一压下来,就像是千斤巨石压在我肩膀上,我感觉自己的肩胛骨都快碎了。
我身上本来就有伤,痛的叫了一声,自始至终,我都是低着头,不敢看那人的样子,因为他血淋淋的眼洞简直是太可怕了。
那人不屑一顾,猖獗的笑着,将酒坛朝我面前推了一些,“喝掉它,不然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你!”
“无眼珠!拿开你的爪子!”忽然,我们身后传来一个凌厉的声音。
我惊愕地回头,那个女人唰的抬起了脑袋,我能感觉到她遮在长头发后面的一双眼睛,正死死的盯着我!
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阴寒狠戾之气,让我下意识的打了个寒颤,双脚不受控制的往后退了两步。
那只可怖的男鬼,揪住了我的胳膊,可我的注意力,全部都放在了对面那个蓬头遮面的女人身上,隐约的觉得她很像一个人。
女人醉醺醺的将蓬在脸上的头发扒开,那一张原本清秀的脸蛋,覆着深深的凄哀之色,像是受了莫大的打击。
她双目恶狠,一眨不眨的剜着我,生硬的从牙缝里挤出了两个字:“白羽儿!”
“钱浅!”我下意识的念出了她的名字,不免头疼,怎么会在这里遇到她?她不应该在沐云县,救助被地狱煞气侵噬的百姓吗?阴阳山与沐云县,就算马不停蹄地赶路,也要一整天。
钱浅这人,因为祁霖的缘故,一直很恨我,对我尖酸刻薄。眼前的她,又喝的醉醺醺的,我真怕她飞扬跋扈得打我,不敢上前。
却见她将那男鬼递上来着的酒坛,重重的砸在木桌上,蹭的一下气势汹汹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冲着男鬼咆哮,“哪里来的野鬼,妨碍我找她算账,还不快滚!”
她带着恨的眼睛,一直将我从头到脚的打量了一遍,抬起颤抖的手,朝我指来,那样子恨不得戳死我。
她一直误会了我与祁霖的关系,现在想想莫名的感到可笑,人家祁霖早跟心上人双宿双飞了,她恨我有什么用呢?
她虽然气势十足地要斥退男鬼,可这吴眼珠不是吃素的,怒目圆嗔地瞪大了空洞不见底的眼睛,“你又是什么东西!你要找她算账,我还要让她陪我喝酒呢!”
话音刚落,男鬼挥起一掌,就要往我天灵盖劈下来。
我心惊肉跳地屏住呼吸,原以为死定了,却听到砰的一声,男鬼直接撞在了四角方桌上,木柱子碎成好几截。
耳后传来凌厉狠绝的声音,“就凭你的鬼爪,也敢碰我的女人!”
洛天冥?
我身子一震,喜极而泣,就像是落荒而逃的野兔子,战战兢兢地躲到了洛天冥身后。
他揽过我的腰肢,担忧地安慰道:“有我在,没事了。”
“你刚刚去哪儿了,这么久才回来。”我有些恼,攥紧小拳头打在他胸膛上。
“我不是说过要与你像凡人一样拜堂成亲?所以,趁着这点功夫,去筹备了。”洛天冥托起我的面庞,轻柔地抚去了我眼眶里打转的泪水。
他是去筹备我与他的阴婚了?想到这,我的脸红地就像是土了辣椒水似的,热热的,在灼烧。
“走,我们回房间。”
“好。”我糯糯地应了一声,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嗤笑了一声,声音还挺大的,听的十分清晰刺耳。
我寻着声音望过去,就见喝的烂醉的钱浅,蓬头遮面的靠在墙角,抠着墙壁,凄怨的瞪着我。
洛天冥将我揽在怀里,目光冰寒地扫了一眼钱浅,虽只一撇,却狠厉地像是一把寒光利剑,刺向她。
我虽然不喜欢钱浅,可不管怎么说,她是杨奶奶的亲孙女,又跟着祁霖出生入死那么多次,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洛天冥对她不利。
“你喝多,还是早点回去吧。”我皱眉说。
“我回去?”钱浅冷冷的笑,“白羽儿,你大喜我得祝福你,我怎么能回去呢?”
祝福?你是故意搞事情的吧?我倒是习惯她这个德行了,就是怕洛天冥动怒,惹不必要的矛盾。
我握紧了洛天冥的手,希望他可以淡定,却见他刚才还一脸幸福的模样,一点一点暗沉了下去。
钱浅已经离我们很近了,她愤恨的指着洛天冥,破口吼道:“你当初害死祁霖就是为了这一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