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火重生大同梦 第四十九章 黄浦销烟
作者:冰翼之剑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一

  1912年1月12日下午,中华共和国临时国会通过陆少阳提交的财政改制案。孙中山以总统名义发布《中华共和国财政经济改制令》,财政部以全文下发各省市。13日,**中央机关报《新华日报》、同盟会中央机关报《中央日报》等有影响的大报,都刊发了这一命令。同时,又公布了《中元发行办法》《中央银行设立办法》等5项办法。将“财政经济改制令”和各种办法综合起来,其主要内容有5项:

  1设立中国中央银行,中国中央银行是国家的法定中央银行。

  2发行中元纸币,中元每元法定合库平纯银六钱四分八厘,由中央银行发行,面额分为1元(角、分)、5元(角、分)、10元、50元、100元九种。发行总额以20亿元为限。

  3各种金银币、铜钱以公布折合价兑换中元。中元发行后,限期收回。

  4私人不得持有黄金、白银和外汇,限期收兑黄金、白银、银币和外国币券,违反规定不于限期内兑换者,一律没收。

  5禁止一切外国货币在本国流通,全国各地各种物品及劳务均应以中元计算价格。违者以扰乱金融秩序罪论处。

  1月15日,筹备已久的中国中央银行以及各分支机构于各主要城市同时挂牌成立。同日,“中元发行准备监理会”成立,负责监督检查中元的发行及准备情形。

  1月16日,中华共和国副总统、财政改制委员会主任陆少阳命令向各大城市派遣财改管制督导员,监督各地执行政策。派宋教仁为两广地区督导员;程潜为两湖地区督导员;胡汉民为闽浙地区督导员等。

  1月20日,陆少阳率大批财政部骨干抵达上海,同时任命上海军管会主任王啸飞为上海财改委执行委员。坐镇南京的孙中山也亲自出马,邀请南京工商界、金融界人士座谈,希望他们协力执行各项办法。

  1月22日,中国中央银行正式在各主要城市兑换中元。

  各地民众对这个新生事物虽然还无法完全理解,但此前政府已做了大量宣传工作,加上害怕“违者没收”或者被以扰乱金融秩序罪坐牢,只好将家中积蓄的金银外币向中央银行兑换中元。中元发行第一天,上海、南京、杭州等地中央银行分支机构门前,就挤满了前来兑换的市民。

  5天后,各行收兑工作更为紧张,在上海外滩中央银行门前,许多人早晨五六点就在那里排队了,到下午一、二点都还没有兑到。临时增开了十几个柜台也无法应付。只得紧急委托市内各大钱庄以及交通银行代兑金银外汇。即便如此,各行门前汹涌如潮的兑金者仍十分拥挤,门警用尽力气也不容易维持秩序。

  到29日中元发行一周时,已有金银外币折合1亿3200余万兑换成中元。在兑换过程中,也发生了一些麻烦,如经常会因金银成色发生纠纷,使收兑工作受到影响。不过总体来说,这个阶段的工作还是进展的比较顺利的。

  上海外滩,东临黄浦江的一栋高大建筑。门前挂着一个铜牌,上书“中国中央银行上海市分行”。

  两人立于三楼窗前。从这个角度,可以直接俯瞰正门下的景象。

  望着黑压压排了数里长的人群,王啸飞欣慰道:“看来我这个执行委员没什么事可干了。”

  陆少阳淡淡道:“那倒也未必。”

  王啸飞一怔,问道:“嗯,经济上的事情我不懂,只会看看表面现象,不知道这里面有什么讲究”

  陆少阳微微一笑,道:“那好,你再仔细看看,这些人身上穿的都是什么衣服再看看他们脸上的表情。”

  王啸飞依言而行,凝目观察之下,果然发现了问题。原来排队的人数虽然众多,但大多衣着朴素,相貌忠厚,显然都是些处于社会底层的普通市民。偶见一两个衣着鲜亮的,看上去也不过就是低级职员、教书先生之类的人物。

  只听陆少阳缓缓道:“早就听人说上海是个花花世界,弯下腰就能检到金子。现在看起来,不过如此。啸飞,我说得对吗”

  王啸飞恍然大悟。面前这些排队的普通百姓,多是迫于政府法令的压力,还能按规定办事。可是轮到了那些工商、金融界的资本家,就没那么乖顺了。他们比普通百姓更了解政府的行政漏洞。如今共和政权初立,且只打下了半壁江山,所以他们对中元的前途尚处在观望阶段。他们也比那些平民百姓更懂得,手中捏着金银外汇才是最可靠的。

  即便是一些有识之士,对于货币改革本身是很赞同的。但这种认识多数仅停留在宏观层面上。真的要落实到个人头上时,难免要私心作祟了。

  王啸飞不觉皱起眉头,问道:“那么,我们该怎么办”

  陆少阳微笑道:“夫欲取之,必先予之。看来是时候给我们的工商界朋友送份礼了。”

  二

  清道光二十三年(1843年),由于中英南京条约的签定,上海被迫开埠。同年,英国传教士在上海创办了第一家使用机器印刷的墨海书馆。此后,西方列强以攫取的租界为阵地,设立了工部局、公董局等机构。随后英、美、法等国相继在航运、修船、缫丝、烟草、制药和公用事业等行业开办工商企业,第一代产业工人开始诞生。随着外资企业的开办和英、美、法、日、德等国在上海开设洋行、银行等机构,有别于传统店员的新式职员也开始在上海出现。经济的发展吸引了江浙一带大批破产农民和手工业者来沪做工谋生,也吸引了大批商人、厂主、官僚和豪绅涌入上海开厂设店或做寓公享乐。如此也诞生了中国第一代民族资本家。

  随着外贸和航运的迅速发展,到清光绪二十年(1894年),上海仅外资企业就有职工3.6万人。此时的上海已拥有一百五十多万人口,五百人以上的大型企业二百多家,雇用工人十六余万。

  然而,由于前清政府与列强签定过历次不平等条约,外国人在华享有种种特权。上海的工商经济命脉几乎都把持在外国势力手中,即使本国行政司法权也大部被列强瓜分。

  1月30日凌晨,驻扎在上海近郊的三个步兵团开进市区,包围了所有外国租界。同时,几十份盖有上海军管会红印的通知送入了各国领事馆以及租界最高当局。大意是:

  1前清朝廷以及北洋政府与各国签定的条约无效。即刻起撤销所有租界。未与中华共和国正式建交的各国领事馆即刻撤销。

  2驻扎在租界内的外国军队、警察、巡捕等武装人员三小时内必须解除武装,否则将被视为外国侵略军。

  3所有外籍人士15日内必须持护照等有效证件前赴军管会外事办登记造册,领取中国暂住证,未通过暂住审核者遣送回国,否则视为非法移民拘留10天后遣送回国。

  4外国人在沪开办之企业,必须15日内赴军管会工商登记处重新办理验资审核,换发营业执照后可以继续经营。凡涉及市政、交通、电力、通讯等基础性行业的企业中方作价收回。

  另附出入境管理条例:金银等贵金属、文物、枪支弹药不得携带出境。

  德国领事馆早一步得到通知,率先服从。其余各国面对荷枪实弹的中国军队,只得相继服从。

  与此同时,几十支稽查队查封了遍布市区大街小巷的烟馆以及鸦片仓库。同时查封了新、老沙逊洋行、英国怡和洋行、宝顺洋行等十几家从事鸦片买卖的洋行,并没收其全部资产。

  早在广州一口通商时期,鸦片走私已经成为英美等国商人对华进出口贸易的中心内容。第一次鸦片战争后,尽管《南京条约》并未允许鸦片贸易合法化,但由于租界和外国势力的掩护,通商口岸,特别是上海的鸦片走私公然盛行。第二次鸦片战争后,鸦片作为“洋药”获得了合法贸易地位,每箱鸦片在通商口岸交纳三十两进口税后,即可通行无阻。

  其中尤以新、老沙逊洋行规模最大,两家洋行仓库**查抄出鸦片2多箱,没收财物合现银500多万两。

  沙逊洋行由总部设在印度孟买的英籍犹商沙逊家族开办。早在十九世纪七十年代末,沙逊家族对华鸦片贸易额就已占总量的20仅落后于英国怡和洋行。1872年后,沙逊家族除了老沙逊洋行外,由已故大卫沙逊的次子伊利亚斯沙逊自立门户创立的新沙逊洋行也在上海设立分行,积极开拓对华贸易,特别是鸦片买卖业务。由于新沙逊洋行将经营的重心放在上海和整个远东地区,因此经过三代人的苦心经营,逐渐后来居上,超过了老沙逊洋行,成为上海史上显赫一时的巨商大贾。新沙逊洋行在鸦片贸易方面,充分利用其总部在孟买,无须象怡和、宝顺等洋行那样通过中间商代理,而直接到产地廉价收购的低成本优势,使得其对华鸦片贸易额急剧增长。1873年,沙逊家族一举成为上海最大的鸦片商。

  根据从沙逊洋行查抄的账册,与其保持经常批发代销关系的上海鸦片商号有安和等50多家。新老沙逊洋行每年进口的鸦片数量平均达5000多箱。粗略估计从1840到1912年,沙逊家族在中国通过鸦片获得的利润高达1亿3千万两白银。

  晚上八点,数千箱鸦片在黄浦江边堆成了几座小山。上海市万人空巷,市民们争相前往观看,围观群众阻塞了外滩沿线十几里的交通。

  王啸飞一声令下,上百根火把投入,熊熊烈焰几乎映红了半边夜空。静静横流的黄浦江畔,瞬时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久久不歇。不断有市民向火堆抛掷各种可燃物,以增火力。十几万男女老少欢呼跳跃的场景,已然是一个中国式的狂欢节。

  振聋发聩的呼喝声中,见过无数大场面的王啸飞喘着大气,扯着嗓子叫道:“你——看到——了吗这就是——民心——民心!”

  姜政的声音同样断断续续。“我——太幸运了!我——参加了这个队伍——我——没白活——”忽然狂奔下台,冲进人丛。

  一只温热柔滑的小手搭上了王啸飞的手背,一惊回头,一张被火光辉映得鲜艳欲滴的俏脸,映入眼帘。“啊!”他惊呼一声,反身一把将玉人抱住,楼紧。“珏儿,你怎么来了太好了!太好了!”

  珏儿把嘴唇凑到他耳边:“你听好——我,想你了。”

  “我还要告诉你,我毕业了,可以嫁给那个人了。”

  王啸飞慢慢松开手,以一个最佳的角度凝视她双眼,四目纠缠。“你要嫁的那个人是谁”

  “我的卫士长。”

  天地间安静了下来。

  良久

  他拉起她的手,走到江边。江边空气很好。

  他深深嗅了一下。“校长说,最多一年,全国就解放了。到时候,我们就也解放了。”

  她的眼睛没有一刻离开过他,目光渐渐迷离,声音也像梦呓一般。“谁说不是呢,我们终于也要解放了。到时候,我们要所有人都来看我们,石叔叔、陆叔叔、辜叔叔、小江子、小杨子都要来,还有,还有很多很多人,都来——”

  波澜不兴的江面上,尽是水一样的柔情。

  此时,江对面的一处堤岸上,一名衣冠楚楚的英籍塞法迪犹太男子,不知已站了多久。他年纪在三十岁上下,有一头浓密而乌黑的头发。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脸,唯有一双棕色的眼睛闪烁出冷厉的电芒。他就是庞大的沙逊家族,新一代领袖人物——维克托*沙逊爵士。

  “先生,我们该走了。”身后传来老管家的声音。

  他没有挪动脚步,也没有回头,忽然问了一个很奇怪的问题。“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上海人一天要吃掉多少斤大米、消耗掉多少吨煤炭”

  管家:“嗯,这个——”

  沙逊眼中的冰霜渐渐消融。“让我来告诉你,是110万斤大米,5万吨煤炭。”

  “我还要告诉你,中国人必须为他们的行为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