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处可逃 025 此生我将与你誓死为敌
作者:孟子曰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窗开着,房中的空气很冷,早前的暧昧和情|欲在冷风中消散干净。楚偕低着头帮雁衡阳整理婚纱,细心抚平婚纱裙摆上的皱痕。但是脖子上的一个小草莓色吻痕却不易拭去,楚偕从梳妆桌上取出一支唇彩,就着吻痕的地方细细地勾出一片梅花。

  他对着那里轻轻地吐着气,不消片刻唇彩便凝在温润的肌肤上,透着细小的闪亮的光芒。

  雁衡阳对着梳妆镜不言不语,细腻的脖颈上有楚偕的气息残留,麻痒痒地,挠心窝子。

  “小姐,吉时快到了。”小红在门外敲门。

  雁衡阳答应着,起身去开门,刚走开一步便又被拽了回去。楚偕抓着她的手,忽然沉声道:“我请你不要嫁给周成,否则你会后悔。”

  这句话又让雁衡阳恼怒,冷笑道:“你想威胁我。”她奋力甩开楚偕的手,但那只手就像钳子一样握紧了她。

  他总是在逼自己仇恨他。

  怒火熊熊。

  楚偕看着那双美丽的燃烧着怒火的眼眸,放弃似的叹息一声松开手。他走到门口打开门,外面站着小红,和两名请来的化妆师。

  “她的妆花了,帮她补妆。”

  他勾起绯薄性|感的嘴唇,又露出那抹无与伦比的自信的笑容,站在门口的三人接触到他轻笑的面容无不心神震荡。

  得到某样东西,有时需要迂回。或者将它重放回炉中锻炼。

  “哎呀。这车里怎么有血呀,这不是好预兆,血光之灾。”

  雁衡阳披着淡紫色的皮袭出来时就瞧见姜琳在自己的保时捷车前大呼小叫,她皱着眉头不语。

  楚偕把奔驰开过来停在门口,笑道:“我想我必须送你去教堂,不能让新娘自己开车。”他笑着,拉开车后位的车门。

  雁衡阳冷淡地瞧着他,楚偕换了一套衣服,黑色笔挺的西服,系着暗金色的领带,配上他俊朗的面貌,挺拔的身材,益发显得人如春山。

  心中有些不能制止的漾动,但很快她就提醒了自己。

  她没有反对,确实新娘子不能开车,她弯着腰进去,随后姜琳就托着婚纱的大拖尾也一起坐进来。想到姜琳是个同性恋,雁衡阳嫌恶地往左边车窗挪了几公分,姜琳马上不识趣地挤过来,媚惑的眼眸盯着她使劲地看。

  “真美。”她啧啧地称赞,秋波暗送。

  雁衡阳被她这种近距离的观看弄得不自在,只好把头撇向车窗外。

  “哇,脖子上的梅花真漂亮,怎么弄上去的。”

  她还没有反应过来,两只滑腻细长的手指便按在了裸|露的脖颈处,并沿着脖颈的地方轻轻地往滑,竟然滑到了胸口。雁衡阳浑身颤栗,吓得不轻,转过头便拍掉那只柔若无骨的小手。

  “雁董,你皮肤真滑。”姜琳兴奋异常。

  “别碰我。”她低声警告。

  楚偕从车后镜中看到雁衡阳胀红的脸颊,摸了摸头偷偷地发笑。

  亚斯特教堂建于1870年,是美国xx公会在j市建立的一所教堂,初建时规模较小,仅能容纳四五百人,后来随着教会信徒人数的不断增加,便在原址上重建教堂,后于义和团运动中被毁。1903年清政府拨款重建亚斯特教堂,1905年落成。整座教堂占地面积为11046平方米,堂内分为正、副两堂,正堂设有八百多个座位,副堂有五百多个座位,中间有可以上下活动的闸板相隔,既可分开,亦可联用。礼拜堂呈圆形,整体为木制双层伞形结构,建筑风格犹为独特别致。

  雁衡阳和周成选择在这里举行他们隆重的婚礼,这场婚礼所有业界大佬皆有出席,j市的名流富贾也均赏脸到访。

  她到达后即被安排到教堂的休息室,小红站在旁边侍候,两名化妆师也随时等候补妆。

  周成抽空来了一小会便又先告辞出去,这种时候他需要应付各种宾客。

  握在手心的手机振动,是朱秋华,雁衡阳立即接起。“秋华姐,你来了吗。”

  “来了。看见你家的那位了,虽然年纪大了些,但还算是五官端正,仪表堂堂的。你现在哪里呀。”朱秋华大大咧咧的声音直灌耳中。

  “我在教堂的休息室,你来找我吧,我不能出去。”

  朱秋华马上答应。

  十分钟后朱秋华出现在雁衡阳的面前,她拉着雁衡阳打量,呵呵地笑道:“衡阳,你现在真是倾国倾城,就连我这个女人都动心了,恨不得把你打包回家。”

  雁衡阳脸红得厉害,怎么朱秋华说话也这么口没遮拦了。

  “刚才我在教堂还看见你继父了,真是个风流倜傥的人物啊,看见他和一群富商谈笑,那神情真有一股云淡风轻的感觉。我家炎炎小丫头还偷偷问我,你继父是不是新郎,她说新郎好好看。”

  雁衡阳忍不住扑哧笑出声,但瞧见旁边小红忙神色恢复如初,但朱秋华仍没意识到,喋喋不休。

  “我说不是,然后把你家的那位指给她看,炎炎居然说那是新娘的父亲,还怪我骗她。哈哈,我笑得肚子都疼了。”

  “秋华姐,你认为我这个决定是不是错误的。”她苦笑,明亮的眼眸忽然暗下来。

  朱秋华握着她的手,道:“这种事不经历过怎么知道是否错误。”

  她默不作声,怔怔地瞧着窗外,外面雪在飘。“如果现在能去一个温暖的地方。”她低声嘀咕。

  朱秋华面色忽严肃起来,雁衡阳的表现完全不像是一个新娘该有的,她应该拉着自己高谈阔论她的幸福才对,而不是这样神思恍惚。“你后悔嫁给周成了?”她试探地问出。

  雁衡阳猛然一惊,接触到朱秋华疑惑的眼眸,忙道:“没有。”或许心里是有动摇,但还不到悔婚的地步。她摸着左手中指和大拇指的两枚戒指,这两枚戒指是林小花送给她的,其中一只因为是夫戒比较大,她只能戴在大拇指上。

  外面激荡人心的《结婚进行曲》开始奏响,婚礼已经正式开始,朱秋华向她点点头便退出门外。

  长长的面纱盖下来,遮挡住她所有的忧思和犹豫,这个节骨眼任是谁也不能反悔。小红扶着她起身出门,楚偕春风满面站在外面。

  “你来做什么。”

  “把你交给周成,这件事我还真不想做,要不是有这个礼节。”

  婚礼上必须要由新娘的长辈挽着新娘进入教堂,并亲手把新娘交给新郎。楚偕虽是这么说但面上没有半点不情愿,挽起雁衡阳的手臂优雅地进入教堂的正门。

  教堂的门缓缓地打开,雁衡阳沐浴着圣洁的灯光踏上从法国进口的红地毯。地毯上放置着花童走过时撒下的各种干花瓣,白玫瑰,红玫瑰,蓝玫瑰,等等。干花不同鲜花馥郁的浓香,清淡高雅的清香将婚礼的品味提升无形的层次。

  周成站在前面。

  她从人群中过,仿佛王室高贵的公主,透过薄薄透明的头纱能瞧清她嘴角优雅而随意的笑容。复古的高贵,复古的典雅,复古的女人,她的美丽在一片温暖的雪中绽放。

  遐想和惊艳,此外别无他词可形容。

  “衡阳。”周成瞧着走到面前的两个人。

  楚偕意料外的没有履行自己该尽的职责,从绅士般挽着雁衡阳的手臂不知不觉中变成握住她的手,周成瞧着那握起来的双手略微蹙起眉头。但是他没说什么,仍是微笑。

  雁衡阳也看着楚偕,现在这时候楚偕该把自己交给周成功成身退,至于楚偕什么时候握住自己却是一点感觉都没有。她试着挣脱,但是那只大手握得更紧,把自己的手整个地包裹在他的手心。

  冰冷的手被他握着竟生出些暖意。

  楚偕瞧着她笑起来,终于将她的手放到周成伸出的大手中。“周成,我把衡阳交给你,好好照顾她。”

  “谢谢。”周成微笑点头。

  雁衡阳看着自己的手被转到另一只温暖的手中,周成的手不同于楚偕,周成的手比较肉感,而楚偕的手明显骨骼分明,当他生气的时候手背的血管会一根根地贲张跳出来,那样他就会恨不得把自己掐死才好。

  可是以后,恐怕自己再也不会惹楚偕生气吧。此时她突然想回头去看一眼,看他现在哪个角落用浅灰色的眼眸注视她,看他嘴角边轻佻的笑容。

  只是不能回头,这个时候是自己和另外一个男人的婚礼。

  证婚仪式开始。

  “各位来宾,我们今天欢聚在这里,一起来参加周成先生和雁衡阳小姐的婚礼。婚姻是爱情和相互信任的升华。它不仅需要双方一生一世的相爱,更需要一生一世的相互信赖。今天周成先生和雁衡阳小姐将在这里向大家庄严宣告他们向对方的爱情和信任的承诺。周成先生和雁衡阳小姐,现在请你们向在座的宣告你们结婚的心愿。”

  “周成,你确信这个婚姻是上帝所配合,愿意承认接纳雁衡阳为你的妻子吗”

  周成看着身畔美丽的新娘,笑道:“我愿意。”

  神父满意地看向雁衡阳,以庄重的语气道:“雁衡阳,你确信这个婚姻是上帝所赐予,并愿意承认周成为你的丈夫吗”

  雁衡阳看着前面没有做声,愿意吗?这个问题怎么此刻如此难已回答。是动摇了,是后悔了。朱秋华那不经意的一句话让自己后悔了。或许曾经也有过动摇吧,但是被外人提起后就像在心里生根一样马上茁壮成长。

  只要不说后悔,就不会后悔。一旦说了后悔,就绝对会后悔。

  神父又重述一遍,她仍是沉思,右手抚摸着左手上的两枚戒指,医院病房里的林小花和二川突然映进脑中,那是一对多恩爱的夫妻。

  爱情很重要吗?

  她在此时惘然了。

  原来以前所有的都是冲动和对某个人的叛逆,只有在真正决定的时刻才能清醒理智地看待,她不想嫁给周成。“我……我……”

  教堂的正门出现几个全副武装的警察,为首的中年警察神色严肃,面带寒色,大步流星地走向婚礼台。

  见到有警察来,一时所有的宾客又都站了起来,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为首的那个中年警察走到雁衡阳面前,举起一张纸道:“雁衡阳,接到报案你涉嫌一桩有预谋的诈骗案,现在你被批准逮捕。”

  瞬时教堂里死一般的寂静,几乎所有人都张大了嘴不敢相信,雁衡阳是南亭的独生女儿,有五百亿的身家,她怎么会涉嫌诈骗。

  “会不会弄错了。”周成迟疑的目光在那警察面上扫视。

  朱秋华也被此刻的情形弄懵,赶紧跑上去询问。那警察认得她,道:“雁衡阳涉嫌诈骗南亭的家产,目前我们已经初步掌握证人,据证词和证物分析,雁衡阳和南亭毫无血缘关系,她涉嫌贿赂做dna鉴定的医师从此得到南亭的巨额财产。”

  教堂里发出了蔑视的嘘声。

  “带走。”中年警察挥手命令。

  一个年轻的女警上来给雁衡阳戴上手铐,雁衡阳瞧着手腕上锃亮的手铐,它的颜色可比手指上的戒指亮泽。她仍是摸了摸戒指,戒指已经失去了温度。

  “衡阳。”周成和朱秋华一齐喊出声。

  她没有回头,这种变化也是出乎她的意外,可以说根本就没想过,她无法想到应对。又或者说现在完全什么都不能想,头脑里就像被雷劈了一样空白混沌。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短短的几个小时经历身份的两重变化,新娘和阶下囚,这种情形谁能想到。她只能努力地支撑住身体,不让自己在众目睽睽下倒去。

  她昂起头看着头顶的耶稣的雕塑,这并不是玩笑,这是真实。刹那间,她好想笑,于是就真的笑出来。她终于可以肆无忌旦地回过头在人群中搜索楚偕,四处都是鄙夷和不屑的脸庞,他站在教堂最后一排的位置上,没有笑,面色严肃得可怕。

  雁衡阳勾起嘴角慢慢踱了过去,婚纱的下摆拖在地上,头纱下的一缕发丝已经垂下来,丝绒一样细腻的质感倾泻回旋。那精雕细琢过的面庞带着盈盈的笑容,明亮的眼眸,清澈的眼波流转。

  婚纱的裙摆在红地毯上拖过,她是那么的美丽不可逼视,在这意外的时刻隆重地盛开。

  她终于走到了楚偕的面前,紧紧地盯着他看,忽然那轻盈的笑容便在唇边急速收敛。她抿了抿嫣红的唇,从紧咬的牙缝中清晰地吐出几个字。

  “此生我将与你誓死为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