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得失存心间
葛晴惠在上次他们出差一起足疗的时候，无意中发现谢雅天和南鸿雪之间的特殊关系，因此对他们俩就多关注了些。回来c城后，她又无意遇见过一次谢雅天和南鸿雪从电影院里走出来，于是对他们的关系就更加得了然了。她也纠结过很久是不是该把这件事告诉张艾欣，一直没有拿定主意，只是高度关注着两个人的往来。
最近，s城托管中心的招聘通知出来以后，葛晴惠突然意识到，如果再不告诉张艾欣的话，南鸿雪是有可能报名招聘的，那么谢雅天就和南鸿雪跑去s城了，她也没可能再看到两个人后面会不会真的把暧昧关系捅破，变成真正的婚外情。如此压力之下，她把自己掌握的信息和盘托出，也没有添油加醋，只是告诉张艾欣有这么一个客观事实，至于张艾欣后续会怎么处置，就不是她葛晴惠能控制得了。
此刻惊讶的不仅仅是葛晴惠，更有南鸿雪。原来如此！原来葛晴惠早就认识了张艾欣，南鸿雪恍然大悟，怪不得张艾欣对自己的存在是那么得笃定，早些时候葛晴惠对自己又是那么古怪的眼神。
南鸿雪非常明白，谢雅天专门走过来和她们打招呼，就是为了提示她，是葛晴惠告诉了张艾欣。他似乎不想再和自己有什么私下的联系了，因此打通了座机也不再说话，即使了解到是葛晴惠告的密，也要通过这么曲折的方式告诉自己。看来张艾欣真有特别之处，不然怎么能够说服谢雅天理都不理自己一次呢。
南鸿雪听着林俞和谢雅天寒暄，俩人又顺口提起在s城设立托管中心的事儿。谢雅天笑道：“欢迎几位美女报名哈。林处，我当着您的面挖角，您可别怪罪，谁让林处您教出来的人能力特别强呢。”
林俞跟着一笑：“谢总别客气，您的托管中心将来肯定是收入和利润的核心部门。回头我带着我们处这几个小美女投奔您的时候，您可一定要收留。”
林俞虽然和谢雅天开着玩笑，却一直暗自忖度，葛晴惠和谢雅天的关系到底亲密到什么程度，为什么葛晴惠从来没和自己提过一句。那个张艾欣又是何方神圣？谢雅天又为什么在这个时候暗示他和葛晴惠的关系，而之前一起出差足疗的时候却只字不提？她瞟了一眼旁边默不作声的葛晴惠，没由来后背起了一层细细的汗珠。
两个人又闲聊了几句，林俞才和谢雅天说了声再见，带着南鸿雪她们三个离开。南鸿雪位于队伍最后面，走了几步出去才回头望了谢雅天一眼。他正低头认真地戳着盘子里的一块排骨，似乎感受到了南鸿雪的目光，猛得抬起头来，却没有和南鸿雪的目光对接，只是侧头过去，仿佛在看虚空里一个不存在的物体，然后又低下头去，夹了一块西兰花放进嘴巴。南鸿雪抿了抿嘴唇，甩甩手，跟上前头林俞的脚步。
谢雅天等南鸿雪转身走后，才停下手上的动作，紧紧盯着南鸿雪的背影，直到她消失在食堂来回穿梭的人群中。谢雅天知道，张艾欣已经和自己说的很明白了——她还是很珍惜彼此这段感情和这个婚姻，虽然在很多事情上没法让步，比如什么时候生孩子，但是她给了他巨大的职业价值——这份在xn银行的高管工作。
谢雅天很早以前只是一名普通的客户经理，在一个小小的网点跟着负责人跑跑存款、理财和房贷，既没有钱途，也没有前途。张艾欣发现了他，迷上了他，她把他从那个人才坟墓中弄出来，慢慢帮他铺平职业晋升之路。当然，在这其中，谢雅天也付出了巨大的努力和奋进，才爬到现在这个位置，但是张艾欣的提携之恩不可忘，可以说，没有张艾欣，就没有谢雅天。所以，他凡事都听她的，都按她的意思办，或许，这就是他的宿命。
这几天，南鸿雪明显感觉林俞对她的态度额外和蔼，有什么重要工作也不再是只和葛晴惠商议，而是会拉着自己一起开会。葛晴惠应该也有所察觉，但她只是一直如常默默工作着，当做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葛晴惠很明白这是和张艾欣告密的后果，自己应该要承担的代价，她只是没想到这样一次轻巧的告密，会损害到自己和林俞这么久以来构筑的鱼水交融的上下级关系，几年的经营毁于一旦，她的职场生涯可能就此转为黑暗，再无前途可言。
南鸿雪自然也想到了林俞态度的转变和她得知葛晴惠和谢雅天的关系有关。对于南鸿雪而言，这是失之东隅，收之桑榆的事情，虽然失去了谢雅天，但是得到了林俞。失去了一位高层领导的支持，却得到自己直接领导的信任，在职场上，这样的得与失，或许也是值得的。
然而，方雅君却与葛晴惠走得更近些，她得罪过南鸿雪，林俞又不怎么看得上的她的工作能力，因此她只能一味拉拢葛晴惠，虽然没有什么实际的好处可拿，但这种攻守同盟的建立，会让个人感到自己是有团体的，而不是孤军作战。
说来也比较可悲，此刻的葛晴惠虽然口口声声叫着“雅君姐”，但并没把方雅君放在心上。葛晴惠一心想把林俞的宠爱夺回来，她本想和林俞说清楚自己和张艾欣、谢雅天之间的关系，但又怕越描越黑，只好靠发奋工作，重新赢回林俞对自己的信任。她也没再和张艾欣提起过这件事，她担心一旦和张艾欣说明，张艾欣就会建议她去谢雅天筹建的s城托管中心，这样她可就真成了张艾欣的耳目，一辈子被打上“张艾欣”的烙印。
s城托管中心的内部竞聘工作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南鸿雪从刘臣那里听说报名的人还不少，大都为着能去赚一份高薪，反正在总部也没有什么提升的机会，还不如出走到外头，赚上几年钱再回来总部任职。
刘臣已经许久没有联系过南鸿雪，因为他很明白，两个外地人想在c城站稳脚跟是非常困难的事儿。他自己家只是几线城市的平民家庭，如果找个老婆也是小门小户的，两个人凑到一起，恋爱的时候固然甜蜜，一旦到了柴米油盐酱醋茶的阶段，就会非常难熬，多少小家庭是被高额房价和城市居住成本打倒的。这次，借着托管中心成立的机会，刘臣决定去s城去闯一闯，只为赚钱，不为其它。平心而论，如果夫妻两人都在s城赚一份高薪，那工作上几年挣出个首付来，绝非难事。
南鸿雪不知道刘臣动了这么多心思，还以为他打来电话只是献殷勤，反正人力部门的人都能掌握较多秘闻。她也乐得敷衍刘臣一下，以便得到更多的信息。据刘臣说，这次报名参加竞聘的人还不少，很多人看中托管中心的高薪待遇，虽然目前薪金水平还没有明确，但基本可以确定比总部的平均水平高50%以上。
听了托管中心的薪酬水平，以及刘臣报名参加竞聘的事儿，南鸿雪突然有些后悔，她太缺钱了。s城远则远矣，但其实是比c城更活跃的金融中心，而且能算是世界金融中心，她的很多同学都以去s城的金融业从业为最自豪的事。要是刘臣早点告诉自己，恐怕当初就不会那么一门心思地拒绝谢雅天的邀请。如果是那样的话，她就会另外一种态度去对待张艾欣和谢雅天了。然而，世上没有卖后悔药的，她只能选择面对目前的结果。
她突然想和谢雅天打个电话，可是说什么呢？说是张艾欣找上门来？说自己被威胁可能会丢掉工作？还是说自己本不想去s城，恰好被张艾欣解围？谢雅天肯透露给自己告密者是葛晴惠，就已经对得起自己的懦弱和回避，她和他都是世俗意义上的不道德者，或许遭受这样的待遇，已经是最好的结局。
没法子，南鸿雪只好寄情于工作，反正只有工作不会辜负自己，又加上最近得到林俞的偏爱，就更让她投桃报李起来，把一干事务打理的是井井有条，还常常帮林俞查漏补缺，一下子超过葛晴惠，成了林俞心尖上的“红人”。
林俞本来就很欣赏南鸿雪的处事风格，她比葛晴惠弱的就是对工作的专业性上。现在，南鸿雪肯如此卖命工作，提升也是神速的，因此，林俞常常带着她出入各个行长办公室，一些小事也由南鸿雪向行长进行汇报。南鸿雪本身就爱出这个风头，喜欢在领导面前卖弄自己的才华，如今更是如鱼得水，每天神采奕奕，打扮上也更下功夫，花大价钱好好买了几套时尚感特别足的职业装，一时之间，荷包失血过多，害得南鸿雪连续吃了好几天泡面和苹果。
偶尔的，南鸿雪也会在会场、走廊或是其他地方遇见谢雅天，毕竟是同事，低头不见抬头见，她越想躲，就越容易撞上。谢雅天也没和她再多说什么，仿佛那些日子里，两个人互相约出去见面、吃饭、逛街、看电影，这些记忆就像是生病糜烂的阑尾，一下子切掉之后，就永远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