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造化神奇

　　托管中心的竞聘工作终于结束了。南鸿雪看到公示出来的名单上有刘臣的名字，赶紧打电话去祝贺。面对南鸿雪的祝贺，刘臣对她倒没那么热情起来，他在竞聘成功的名单里发现了另外一个狩猎目标——比南鸿雪早入行一年的一个小美女石妍，如果是和这个美女恋爱的话，正好两个人都在s城打拼，收入会非常可观，不管是一起留在s城，还是将来再回到c城，都可以酌情考虑。

　　南鸿雪不知道刘臣的小九九，她以为刘臣的拘谨，可能是因为突然面对职业变化而导致的心情紧张，所以只是反复恭喜了他，就挂断了电话。

　　要是自己也报名，下个月的工资就变成xxx数了，南鸿雪为自己唏嘘不已。突然，林俞打来电话，让她和葛晴惠马上去一趟办公室。两个人马上放下手头的工作，快步走去林俞办公室。

　　南鸿雪知道林俞是从杜行长那里回来，但不知道会是什么要紧的事儿，一边暗自忖度，一边等着林俞打完手头的电话。

　　看着眼前的南、葛两人，林俞清了清嗓子，目光有些复杂：“晴惠、鸿雪，你们都知道s城成立托管中心的事儿吧。”

　　她俩点点头，不知道林俞这是想说什么。

　　“刚才，杜行长和我沟通了一下”，林俞继续说道，“由于新中心是刚刚筹建，人员非常有限，目前招聘的人都是客户经理岗位居多，后台人员只有财务与出纳等等，没有行政人员，而后面还面临采购、装修等多项事宜。因此，总部决定派咱们三个去s城负责一下那边的行政工作。”

　　南鸿雪和葛晴惠相互对视一眼，没有做出任何表情，没想到是调整工作内容，而且调整的幅度又有这么大。

　　林俞看他们的脸色有些漠然，又解释说：“当然，我的工作还是以总部这边为主，你俩目前负责的工作，我会找人力借调人员来补差。s城那边的行政工作，我只负责远程遥控，其他的具体操作，都由你们俩完成。如果有特别重要的事儿，我会直接飞过去处理。”

　　林俞解释清楚前因后果，又问道：“虽然事情很突然，但我认为这是特别好的锻炼人的机会，你们两个会成长特别快。怎么样，你们两个觉得如何？我代表杜行长，要征求一下你们个人的意见。”

　　南鸿雪看了一眼葛晴惠，这个时候，她不想抢先说话。葛晴惠最近苦于受到林俞冷落而没有转机，当然更不会直接回绝林俞，只是说：“林处，我个人觉得没问题，但我还是要和我男朋友商量一下再回复您。我应该也尊重一下他的意愿。”

　　葛晴惠这话说得非常中肯，林俞点点头，又转向南鸿雪：“鸿雪你觉得呢？要不要也和家里人商量一下呢？”

　　家人，南鸿雪在心里摇了摇头，和辛丽、张刚没有商量的必要，对于他们而言，南鸿雪本来就在外地工作，至于是s城还是c城，其实并不重要。而南友谅，她更不觉得有必要和他商量。总之，南鸿雪的所以事务，都由南鸿雪一个人做主。自己千算万算，没想到去s城这件事，竟然成了自己逃不开的命运。既然如此，就笑纳吧。

　　想了这许多，南鸿雪对林俞说：“林处，我听了您说的这是特别好的锻炼机会，所以我决定服从您的安排就好，不用再和父母商量了。我觉得您比我的父母可有远见多了。我愿意听您的。”

　　南鸿雪一番话，既吹捧了林俞，又表明了心迹。林俞当然知道她是在给自己拍马屁，只是她也喜欢听这些逢迎的话。其实，对于接受马屁的领导而言，你说的具体是什么不是非常重要，他要的是你的全身心服从，愿意吹捧也是一种变相的臣服和示弱。

　　“嗯，鸿雪，那我就先确定名单上有你。晴惠，你尽快沟通一下，最迟明天早上给我回复。如果不行，我还有时间去安排其他人。”林俞一一布置着，一边快速地把南鸿雪的名字记到自己的笔记本上。

　　葛晴惠连忙点点头，因为知道南鸿雪和谢雅天、张艾欣这里头的小纠葛，所以她认为南鸿雪不回去s城，没想到她竟立刻答应下来，倒是出乎自己意料了。

　　从林俞办公室出来，两个人默默地走回自己工位。葛晴惠坐下来，刚想给自己男朋友打个电话说一下这个事，就见南鸿雪走过来，附身下来，朝着自己低声说：“和你艾欣姐说一声，是林处问我去不去s城的，所以我答应了。让你艾欣姐放心，我是不会招惹谢雅天的。不过，也让她嘱咐好谢雅天，别来招惹我。”她的语气非常平和，但柔美的眼睛里有一丝凌厉之气闪现，让葛晴惠为之一凛。

　　南鸿雪说完这番话，转身回到自己工位。她必须和张艾欣说清楚，以免张艾欣还以为是她要巴巴跑去s城找谢雅天。张艾欣别的事情不做，单只能让南鸿雪离开xn这件事，就足以让她投鼠忌器。

　　葛晴惠注视着她的背影，既窈窕俏丽，也让人平白有种奇怪的钦佩。过了一会儿，她才发短信给张艾欣。

　　——我们处长要派我和南鸿雪去s城处理那边的行政事务，因为谢总那边人手少，我俩算是临时借调人员。南鸿雪已经答应林处了，我还在考虑。另外，南鸿雪让我告诉您，她去了s城，也不会招惹谢总。

　　很快，张艾欣就回复回来。

　　——知道了。她明白这是南鸿雪在和她陈明心迹，毕竟她曾经威胁过她的工作。看来这个女孩还是蛮识相，知道从自己这里讨条件，而不是去找谢雅天哭诉。不知道谁是真佛的女孩太多，常常拜错了，空惹一身麻烦。

　　第二天，葛晴惠告诉林俞，她决定前往s城，多锻炼锻炼自己。林俞很是赞同葛晴惠的选择，毕竟女人一旦结婚生子，很多时间和精力已经不由自己安排，而是必须要给到孩子身上，给到家庭身上。未婚未育以前，还是应该把尽量的资源投资给自己，这样在将来才不至于后悔。

　　林俞告诉她俩，两周之后就要启程，初步暂定会在s城待一年半到两年左右的时间。南鸿雪赶紧抓紧时间，忙着打包行李、退租等等，因为退租是临时的，还需要给房东缴纳一定的违约金。南鸿雪没有办法，只能按照当初租房合同的约定，准备好违约金。

　　房东过来和南鸿雪交接时，发现南鸿雪把整间公寓维护得非常好，之前发霉的墙壁也会定期喷洒84液进行消毒和漂白，因此虽然霉菌没有根除，但是猛眼一看，墙壁还是洁白无瑕。

　　即使如此，房东也忍住自己想要把违约金退给南鸿雪的冲动，接过南鸿雪递给他的装着违约金的信封。谁也不会和钱有仇，房东自然地把信封塞进自己的牛仔裤口袋。

　　趁着还没离开c城，南鸿雪电话约了关恒达出来。自从上次两个人在那种局面下告别后，还没有见过面。关恒达也不好意思主动来约南鸿雪，即使后面他和吴珉也分手了，也没再好意思到南鸿雪面前去诉苦。

　　他俩约在离关恒达较近的一处商业区见面，还是在一间星巴克里。南鸿雪因为马上就要去s城，手上的杂务很多。她提前到了一会儿，趁着关恒达没到就打开笔记本电脑抓紧时间处理一下邮件。

　　关恒达进来时，在店里反复找了好几遍，才在角落里的一个方桌旁找到正在埋头敲键盘的南鸿雪。她还是那么瘦削的身材，在这五月中旬的天气里，穿着一件薄薄的浅啡色毛衣，雪白的衬衣领子从里面翻出来，下身穿了一条深啡色的长裤，光脚踏着一双深灰色的平底皮鞋，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眉头微皱，仿佛在处理天下第一要紧的事务。关恒达脑子里突然冒出一句红楼梦里的句子“忽一眼瞥见了林黛玉风流婉转，已酥倒在那里。”

　　南鸿雪见关恒达走过来，合上电脑屏幕，把桌面让出大半来，又笑着对关恒达说：“我给你点了馥芮白，你尝尝好不好。”

　　关恒达扫了一眼，南鸿雪自己喝的是双份的浓缩咖啡，小白杯里只剩下一个底儿。

　　关恒达坐了下来，喝了一口眼前的咖啡，南鸿雪给他的感觉似乎不一样了，他暂时说不出什么来，但能感觉到变化。

　　南鸿雪笑了笑：“恒达，我得离开c城一段时间。”她面色平淡。

　　“什么？为什么？xn的待遇不是很好吗？”关恒达很是不解。

　　“我没有离开xn，是临时外派到s城，那边要成立一个新部门，我们这些行政人员要过去帮帮忙。”

　　“总部办公室的人不是为行长们服务的吗？怎么还会去帮业务部门的忙？这不太合理嘛。”关恒达有此疑惑。

　　“那我就不太清楚了，或许这就是xn这家老银行到现在还能盈利的原因吧”，南鸿雪颇为自嘲，“我已经打包好行李，一大部分已经寄过去那边了。房子也已经办完了退租。我住到这个月十五号就飞到s城去了。”

　　“啊，这么急。怎么搬家这事也不提前告诉我一声，我还能帮你打打包，搬搬东西。”关恒达更好奇了，以前这种体力活，南鸿雪肯定会叫上自己，这次确实不一样了。

　　和吴珉分手后，关恒达越来越明白自己以前的备胎身份，他不该把吴珉搅进他和南鸿雪的这段关系来，这就是吴珉和他一直争吵的原因。如果再次遇见女孩子，再要和女孩子谈恋爱，他一定不会让南鸿雪和对方认识。

　　南鸿雪仿佛不好意思似的笑了笑：“我自己能做的，就不麻烦你了。以前总是麻烦你，我过意不去。”她微微仰起头，头上的黄色射灯正好把光洒满她全身，看在关恒达眼里，她似乎温润得有些不真实。

　　关恒达也跟着无奈地笑了笑，他突然发现，南鸿雪这次是要和自己说再见，喔，应该说，是要和自己的备胎身份说再见。所谓的备胎，所谓的感情游戏，也是只是长大未成人时的小游戏，一旦步入真实的成人世界，就该彻底地与那些过家家似的生存方式决裂。

　　两个人又闲闲地聊起天来，说名人八卦、世界新闻、区域动荡、行业秘闻，像两个成年人一样无聊又无所谓的打发起下午的时间。也许这就是老朋友聚会的感觉吧，让人轻松但又不至于十分眷恋，说相聚时随时可以点一杯咖啡坐下来，说再见时又可以随时起身走开。

　　关恒达自然而然地卖弄起自己最近掌握的新闻来：“听说了吗？咱们的同届同学，已经有结婚再离婚的了。毕业还不到一年时间，生活真是多姿多彩。”他戏谑地感叹道。

　　南鸿雪却顽皮地笑了笑：“不是苏琼和蒋鑫离婚吧，如果不是他俩，那我可一点兴趣都没有！”她自嘲般的眨眨眼睛。

　　关恒达正喝着一口咖啡，听她这么说，差点笑喷了。看来南鸿雪已经彻底摆脱那段关系了，不然不会这么轻松地开起玩笑来。成长真是很神奇的事情，在发生的当下，痛苦的几乎想要自杀，一旦度过去，就会发现，那些挣扎与折磨，都是自我的不甘心不解脱。

　　南鸿雪手机里有电话进来，是林俞，她站起身到咖啡厅外接听，几分钟后，南鸿雪回到座位上，抱歉地望着关恒达说：“不好意思，领导又有新召唤，我得去趟单位。”

　　“今天可是周日的下午，有什么事儿不能等到明天？”关恒达虽是这样问着，但已经端起咖啡，说完就一饮而尽，这是马上要走的节奏。南鸿雪也收拾好包包和电脑。

　　“可能是哪个行领导有急事吧，比如明天一早要出差开会，但发言材料还要改改。”南鸿雪和关恒达一起走出星巴克。

　　因为是不同方向，所以两个人在便道上告别，一个去找公交站，一个去搭地铁。关恒达从来没有想过，他会和南鸿雪之间有这么轻松告别，明明是很彻底的再见，但心下却是如此的轻松。自己也该去寻找自己的新生活了吧，不管是职业上，还是爱情上。

　　南鸿雪并没有把这一天当作是多么重要的一天，这只是一个很平常的周末。未来，她知道，她会有更重大的事项们去处理，也有更重要的人们去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