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极殿内,顾渊看着左拥右抱的夏帝,微微垂下了眼。
酒已过三巡,菜亦过五味。
可为何夏帝却迟迟不提让自己西归西岐一事呢?
莫非,事情有变?
顾渊端起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顾爱卿,好酒量!”
夏帝搂着美人的腰,得意而笑。
这顾渊如此酒囊饭袋,便是放他西去,又能如何?
闻太师,的确是老了,老得有些杞人忧天了啊。
“陛下过奖了。臣,不过是独爱这些杯中之物而已。”顾渊放下酒杯,踉跄而起,故作风流不羁状。
夏帝见此,更是大笑了三声。
“爱卿与朕,果然是同道中人啊。”夏帝推开了一旁的美人,手持酒杯,起身大笑道。
“臣,愧不敢当。”顾渊打了个酒隔儿,踉跄着躬身行了一礼。
夏帝很是满意,正想在说些什么的时候,大殿之外却是突然一阵喧哗。
“殿外何事如此喧哗?”夏帝沉下了脸。
顾渊心中一动,却故作醉酒状,踉跄摔倒在地。
“报!”
很快,便有身穿大红飞鱼服的飞鱼卫躬身而入,跪倒在了夏帝的面前。
“起奏陛下,逆贼杨烈兵发嘉峪关,闻太师前去劝降不成,反被逆贼拿下。所幸益州侯苏全领兵勤王,同嘉峪关守将黄忠虎将军一起,里应外合之下,总算是将逆贼挡在了嘉峪关外。只是,逆贼势大,又以闻太师的性命作为要挟,苏侯和黄将军不知如何是好,故而特意上报京城,请陛下定夺。”
顾渊听到这里,却是借着醉酒眉头深皱。
那妖后苏弱惜果然是好手段啊。
苏家父子此时出兵嘉峪关,恐怕都是那位皇后娘娘的安排吧。否则,远在益州的苏家,又如何能如此及时的出兵勤王,在此时出现在嘉峪关外呢?
看来,苏氏恐怕是早就算好了这一切,提前就让苏家父子出兵京城了吧。
这位皇后娘娘,并非苏家嫡出之女,却能做到这个地步。
看来,益州侯苏氏父子怕是早已经被她拿捏在手中了吧。
如此一来,他想要名正言顺的顺利出京,恐怕就不大容易了啊。
顾渊默默一叹,却是悄悄抬眼打量了夏帝一眼。
果然,夏帝在听到了这个消息之后,脸上的神情瞬间一变。
“来人,去请皇后娘娘过来,一同赴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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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极殿的消息,很快便传到了后宫。
寿仙宫内,苏弱惜得意一笑,早已经穿戴整齐的她,扶着小太监的手,缓缓的步上了软轿。
有了益州的数万勤王大军作为支持,夏帝又如何能冷落得了她?
更何况,如今闻太师又被杨烈拿在了手中,嘉峪关的守将又是张浑的小舅子……
如此一来,她又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苏弱惜捏着帕子攒了攒嘴角,缓缓一笑。
宠冠后宫入住中宫的姜贵妃?
哼哼!这世上的美人万万千千,却不是人人都能坐稳这皇后之位啊!
若是没有娘家的强有力支持,那位姜贵妃便是天仙下凡,又能如何?
苏弱惜抬头看着中宫的方向,笑了,笑得很是妩媚而森然。
姜贵妃?呵呵……
当初的姜皇后都不是本宫的对手,又何况只是一个小小的姜贵妃?
如姜妹妹,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中宫的小园子里,如姜神情淡淡的看着瓦缸里的几条小鱼儿,微微皱眉。
这几条小鱼儿便是衣食无忧荣华一生,可终归是失去了自由。
不远处,几个大宫女正在偷偷地打量着如姜。
自家娘娘的性子虽是冷淡了一些,可耐不住相貌生得好啊。
便是这样冷冷淡淡的模样,陛下不也对自家娘娘另眼相看吗?
再说了,这里,可是凤栖梧桐的中宫;历朝历代,只有皇后才可以居住的中宫!
几个大宫女想到这里,不由同时暗暗一乐。
待自家娘娘正位中宫之后,他们几个在这后宫里,不也能横着走了吗?
如姜放下了手中的鱼食儿,淡淡的一叹。
旁人在想些什么,她一点都不在意。
只是……
如姜突然抬头看向了大门的方向。
是魅影姐姐来了。
一身大宫女打扮的魅影,静悄悄的走到了如姜的身边,颔首道,“娘娘,皇后娘娘去了太极殿。”
什么?
如姜忍不住站了起来。
苏弱惜去了太极殿!
心思细腻的如姜,顿时暗叫了一声不好。
如今,那昏君正在太极殿宴请侯爷;若是苏弱惜过去了,怕是又会旁生枝节啊。
她之所以留在宫里,迟迟没有对夏帝动手,不就是因为想要送侯爷和依依姐顺利离京吗?
她决不能让苏弱惜坏了自己的好事!
“我们也去太极殿!”
如姜搭着魅影的手,缓缓迈开了步子。
“娘娘,”却不想,正在此时,一个身穿绿衣的大宫女拦在了她的面前,一脸恳求道,“您有所不知,那太极殿乃是陛下宴请众朝臣的地方。非得圣谕,后妃是不可随意出入的。”
“本宫知道了。”如姜淡淡的看了那绿衣宫女一眼,继续向前。
这个宫女,是昨日内廷十二司送来的掌事宫女吧?
“娘娘?”绿衣宫女猛然抬头,一脸不可置信的模样。“太极殿非诏不可入内啊!”
“本宫知道了。”如姜停下了脚步,抬头定定的看着那宫女,一字一句道,“此事,你方才已经说过了,而本宫也已经知道了。你,退下吧。”
“娘娘?”绿衣宫女怔怔,不知该做如何反应。
魅影暗暗一笑,却是一把推开了那拦路的宫女,扶着如姜的手,疾步走出了中宫的大门。
那绿衣宫女见此,只得狠狠的跺了跺脚,飞快的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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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极殿外,苏弱惜下了软轿,甩了甩手中的帕子,很是妩媚的一笑。
小太监徐英早已经恭候在此多时了。
“娘娘,”徐英上前几步,扶着苏弱惜的手,一边躬身引路,一边小声的说道,“方才,定西侯已经将梧桐别院着了大火的事情,讲给了陛下听。此刻,陛下正在好生的宽慰定西侯呢。”
“嗯。本宫知道了。”苏弱惜点了点头。
看来,顾渊果然没有将自己囚禁了他的事情公开。
如此一来,她也就放心了不少。
苏弱惜笑了笑。
其实,便是顾渊告诉了夏帝此事,她也是不怕的。
因为,没有证据!没有证据,她自然就可以否认此事。
若是平日里,她还会担心夏帝会因此而疑了她恼了她;可如今嘛,有了益州侯府的那几万勤王之师撑腰,苏弱惜自然是什么都不怕了。
迈过太极殿那高高的门槛,苏弱惜看着前方那两个正在把酒言欢的男人,微微一笑,端庄一礼。
“陛下,侯爷……”
突然,白衣人影从苏弱惜的眼前一晃。
“啪”的一声,苏弱惜脸上的笑容顿时一僵。
是谁打了自己的耳光?
苏弱惜捂住了脸,恨恨的看向了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