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慕这口血一喷出来，整个人都萎靡起来，颤颤巍巍地站在那里，低低地喘气。

　　晏慕这口血来得实在突然，殿里所有人都懵了一下。

　　聚灵台上空的灵画，没了灵力的支撑，已经被风慢慢剥蚀干净。

　　不留下，一丝痕迹。

　　晏慕宁见一切毁于一旦，不忿地瞪了晏慕一眼，见了她脸色苍白虚弱的样子，也没流露出一丝心疼。

　　“国师，”晏慕宁在聚灵台上微微屈身，两手一揖，“三妹身体抱恙，接下来的排演，还是由弟子独自完成吧。”

　　九羲却是并不看她，只是薄唇深抿，端坐如常，“国子监的弟子，都洗过筋伐过髓，能保身体长寿康健。晏三小姐是即将踏入御灵炼体境界的人，一点小毛病，就受不住了？是不是，太过娇气了？”

　　晏慕粉脸通红，翻腾的气血把她的怒气推得更高。她柳眉倒竖，愤然道：“国师大人，弟子是不是哪里唐突了你，你要这样对我？”

　　先是当众戳穿雀奴假扮她的事，跟着让她在一炷香之内赶到国子监，又当众戳穿雀奴御剑送她来的事。现在更是过分，明明看到她已经吐血，却还说出这种话！

　　一开始，她以为只是国师因为之前的事，有意刁难。可这桩桩件件，哪是刁难，分明就是有意给她难堪！

　　站在九羲身畔的孙子楚，正抱臂做壁上观，听见晏慕这句话，眼底露出一丝精明，似笑非笑地看着九羲。

　　小样！为你的女人打抱不平是吧？爷早看穿你了！

　　九羲凌厉的眼风扫来，孙子楚脑子里就响起他的声音：“跟你有关系？”

　　孙子楚惊得一哆嗦，慌忙讪讪地赔了个笑，心里连连表示：“没关系！没关系！”

　　九羲这才淡然地移开眼，看向晏慕，“晏三小姐是觉得，我堂堂国师是在有意刁难你？请问晏三小姐，是本座让你的护卫假扮你的吗？又是本座让你的护卫御剑送你来的？你和晏二小姐若成了圣女、灵女，祭祀那天也是要互相配合，共织云图的。让你和晏二小姐一起排演，也是本座有意刁难你吗？还是说，本座眼见你吐了血，却没有半点体恤，反倒说你娇气？可，难道晏三小姐不是即将踏入御灵炼体的人吗？即将踏入御灵炼体境界的人，别说是织个云图，就是驯服一头七阶灵兽，也不会有半点损伤。可偏偏，晏三小姐却吐了血……”

　　“还是说，”九羲唇边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不论圣女，还是灵女，晏三小姐都胜任不了？”

　　无端端地，事情的矛头又回到了她的头上。

　　晏慕满心愤然，这话不管怎么接，国师都会有适当的理由将她堵死。若是说出实情，说她被晏慕雪泄了气，只怕不但要被这满堂弟子耻笑，还要被国师说成是无能。可若是不说，便是默认了他的说辞。

　　圣女，灵女，她总要争一个才是！

　　可，这样的身体，怎么争呢？争了，也是自取其辱。

　　晏慕渐感颓然，却又不甘。明明以她的实力，就算不能成为圣女，灵女也是唾手可得的。

　　都是那个贱人！若不是她泄了她的气，她今天怎会如此不堪！

　　晏慕雪，你等着！

　　见晏慕半晌不说话，九羲冷笑道：“看来，晏三小姐的确是胜任不了。”

　　冰冷的话，如同一根根钢针，将晏慕钉在原地。她想反驳，想叫骂，甚至想跳起来将眼前的人打个头破血流。但周身窜走的灵气，在冲出气穴的那一刻，又开始了大幅度的流失。

　　想做什么，都是无力。

　　晏慕终是挫败起来，垂着头，无话可说。

　　“既然这样，就请晏家的两位小姐让开道来。你们失败了，其他弟子却还是要继续参加排演的。”

　　“那……”晏慕宁张了张嘴，欲言又止，“国师大人，弟子还能重新排演一次吗？”

　　“晏二小姐，众弟子都是平等的。倘若因为你失了手，就要重来一次，那其他弟子，又该如何？”九羲神情漠然。

　　“那圣女之位……”

　　“圣女之位，自然不是你的。”九羲语气笃定非常，“祭舞讲究的是两人之间的协作，倘若一人出错，另一人自然要尽全力保证祭舞的顺利进行。很显然，晏二小姐做不到。”

　　惊觉自己错失了圣女之位，晏慕宁双眼瞬时蕴满了冰寒之气，仿若一把冰刀要把晏慕刺个千疮百孔。

　　太可恨了！

　　晏慕却是仿若未觉，只是如同行尸走肉一般下了聚灵台，绕开人群慢慢走向了殿外。

　　晏慕宁一路紧追出来，直追到殿外僻静的地方，冰冷的双眸此刻却燃烧起来。见晏慕越走越远，她轻身跃起，转眼就跳到了晏慕身前，右手一握，手里便出现一把冰晶雪剑，抵住了晏慕的咽喉：“没用的东西，自己作死也就罢了，居然还敢连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