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舒兰的声音娇脆，回荡在偌大的辟雍殿，显得格外刺耳。

　　九羲只是抬眸睨了她一眼，并没有解释的打算，“要是不愿意等，可以出去。”

　　他的声音明明很轻，却冷得怕人，大白天的，给人一种森寒的感觉。

　　游舒兰涨红了脸，还要再说，却梗在那里半天也说不出来。只能不甘地握了握拳，顾自咬牙切齿。

　　香炉里的那支香越燃越短，辟雍殿里安静得出奇。

　　九羲却阖着眼，手指在座位上漫不经心地敲动。

　　哒！哒！哒……

　　像是敲在所有人的心上。

　　辟雍殿里，沉默多时的众弟子开始烦躁起来，压低了声音，窃窃私语。

　　“晏慕架子真大，居然让我们这么多人等她。国师也真是的。”

　　“我看，国师就是成心要给她难堪。他肯定早就算准她，一炷香之内来不了。你看，这香就快燃完了，还没来。”

　　“国师给她难堪？你真会开玩笑。他犯得着吗？”

　　众人叽叽喳喳地说着，沉重的殿门突然开启。

　　“国师大人！”晏慕急冲冲地跑进来，见殿内并未进行排演，众人只是干站着，显然是在等她。

　　晏慕脸色一白，慌忙诚惶诚恐到国师面前一揖，“弟子来迟，请国师恕罪！”

　　“御剑来的？”九羲淡然开口。

　　晏慕心里实在忐忑，摸不准他话里的意思，只本能地点了点头。

　　“贵府上的女护卫御剑术不错。”即使不走出这方天地，他依然对人对事了如指掌。九羲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看来，晏三小姐平日里坐惯了车轿，连御剑之事也喜欢假手于人。”

　　国师三言两语又引得众弟子窃窃私语。

　　“国师大人，晏三小姐本来就是娇小姐，脚不沾尘。哪像我们这些泥地里打滚的孩子，习惯了风里来雨里去的。从来不娇气！”单青桐抱着银狐，语带嘲讽地开口。

　　单青桐的父亲，早年是乡下种地的农夫。单青桐出生以后，她父亲投了军。十年时间，从无名小卒做到了大将军，可惜没两年便死在了战场上。皇上感念他的赤胆忠心，便做主把成了孤儿的单青桐接到了京城，封做了欢宜郡主。

　　单青桐的话一出口，便引来众人的一阵嗤笑。平日里被晏慕欺负过的人，此时也大着胆子嘲笑起她来。

　　耳边传来各种各样难听的话，晏慕气得脸一阵青一阵白，恨不能马上跳起来把这些人撕成碎片。偏偏，她只能在九羲冰冷的目光里艰难隐忍怒气。

　　“国师大人，”晏慕昂着头，目光如一根根淬了毒的针直刺九羲，“今天的排演是不是可以开始了？”

　　九羲神情自若地“唔”了一声，正襟危坐，“今天的排演，由你和晏慕宁开始。你们是姐妹，应该可以配合得很好。”

　　“什么？！”晏慕脱口而出，转头看向晏慕宁，“要我和……她一起？”

　　“祭舞历来都不是一个人独立完成的。”九羲眸色一黯，“还是说，你无法与人配合？”

　　“怕是晏三小姐太过骄傲，瞧不上人家吧！”有男子高声道。

　　众人哄堂大笑，怪叫连连。

　　晏慕气得面红耳赤，呼吸急促，双眸里满是汹涌的火焰。她忍耐着怒气，朝国师福了福身，“国师大人，弟子愿意配合。”

　　“三妹若有不适，说出来便是，不必太过逞强。”晏慕宁微微笑道，明眸皓齿，不染纤尘。

　　晏慕宁表情里满是对妹妹的关切，却在晏慕眼里成了一种讽刺和挑衅。晏慕冷睨了她一眼，“不用了。本小姐挺好的。”

　　刚才她暗暗聚气，感觉补气丹蕴着的灵气，已经渐渐与自身的灵气融合，似乎已经能调用。谨慎些，兴许没什么危险。

　　晏慕没有异议，晏慕宁自然不想多说。

　　两人换上精美的裙袍，赤足走到殿中碧玉砌成的聚灵台上，水袖一甩，便在乐师的鼓点里，划开步子。纤纤细足，在碧莹莹的聚灵台上一勾一滑，映得原本就莹白的肌肤越发通透无暇。如花裙边在风中翩跹，飘飘漾漾，曼妙身姿，刹那飞扬而起。

　　无数灵气，从两人的指尖流泻而出。

　　一时间，殿内流光溢彩。五光十色的灵气，纱一般地，飘向聚灵台上方。

　　暗香浮动。一幅画，慢慢勾勒成形。

　　变数，骤然而起。

　　晏慕忽然气息不稳起来，周身的灵气有如脱缰的野马，急速地涌向已然封住的气穴，灵气拥在一处，左右奔突。

　　晏慕心头已然跳个不停，慌忙收势屏气护住周身血脉。然而，这般一收势，那将成的灵画，便如一盘散沙般扭曲起来。

　　晏慕宁几番尝试修复那扭曲的部分，却反而顾此失彼，连自己的部分也变得扭曲不堪。

　　一副画，顿时糊作一团，惨不忍睹。

　　“你！”晏慕宁气得直跳脚，一向淡然的表情顿时有了龟裂的痕迹。

　　“噗！”

　　晏慕却猛然喷出一口血，身子晃了晃，似要摔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