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由。”我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

　　“普通厉鬼，如果完成了他们未了的心愿，或者让他们放下心中执念，便能够消散怨气。但她不一样，她是被炼化出来的厉鬼，身上怨气非普通厉鬼能比。”

　　“你的意思是，衣衣的怨气消不了？”这和我想得不太一样啊，“你们不是驱邪师吗？”

　　翊延脸上闪过一丝无奈神色，解释道：“以前倒是有驱散这种怨气的术法，但到今天大约早已失传了。原本我以为叶家人应该还会这种术法，但，看你身上怨气和乐衣衣的相似……”

　　他的话点到为止，给我留了点面子。他的意思我明白，原本以为我会这种法术，可是没想到我自己还一身怨气，显然是解决不了这个问题了。

　　“怨气不消，她很快会被怨气控制，失了本心。那时候再想除去她，就难了。”翊延的语气，有种超出了他这个年纪的成熟。

　　这种权衡利弊，斩草除根的老练手段，我不予置评。只想尽我可能，帮衣衣一把，无论是把帮她看成帮过去的自己，还是单单为了还她保护我的情谊，我都不能不管。

　　“最后期限是什么时候？”我问道：“只要在衣衣失去本心之前，我找到能够化解她身上怨气的方法就行了，对吧？”

　　“三天之后，子时之前。”翊延微微颔首，“我们可以等你三天。”

　　和聪明又爽快的人说话就是省事儿，“好，三天。”

　　我和翊延达成了协议，七星便解下腰间的小荷包，低吟咒语，将衣衣收到了荷包之中。

　　“这三天我们会想办法压制她身上怨气。”七星将荷包收好，“你最好能找到办法，不然别怪我们不手下留情。”

　　说完，就颠着小步子离开了，样子格外傲娇。

　　翊延看向七星离开的背影，对我道：“别在意，她说话一向这个样子。”

　　“嗯。”我自是知道这小姑娘没什么恶意，而且比她表现出来的样子还要讲道理。

　　“找到办法就来画骨楼找我们。”翊延将画骨楼地址告知于我，便快步追上了等候在不远处的七星。

　　画骨楼……

　　我将这个名字品咂了一遍，心情有些微妙。

　　之前总是发凶案现场照片的那个群名字也叫“画骨”，这是不是太巧了点？

　　等到翊延七星两人离开后，程忌从阴影中走了出来。

　　“学姐是想学叶家法术吗？”程忌一脸笑意，“不如我给学姐指条明路如何？”

　　懒得搭理他，我转身回宿舍。

　　“去找苏茗吧，他会有你需要的东西。”程忌在我背后喊道。

　　该来的果然来了，我加快了步伐，便听他继续道：“那可是你外婆刻意留给你的东西。”

　　脚下一顿，“这就是你绕了一大圈的目的？”

　　我转身质问，可背后哪还有半个鬼影。

　　我真是……有句脏话很想骂出口啊。

　　一只鬼想让我学法术，这个世界上还有比这更玄幻的事情？他难道就不怕我学成归来第一个灭了他？

　　忿忿回了宿舍，进门就看到楚瑜珩好整以暇地坐在我的小椅子上。不过这椅子的高度对他来说可能有点矮了，看着很是不协调。

　　为他一双无处安放的长腿默哀一秒，我才开口问道：“你怎么来了？”

　　“上次的事，我不是有意伤你。”楚瑜珩木着脸解释了一句。要不是他眼中有歉意，很容易让人误以为不是来道歉，而是来找茬的。

　　我从旁边拉了把椅子坐下，问道：“是你体内的煞气失控了吗？”

　　那个梦的结局让我怀疑自己就是谣谣的转世，尽管我和谣谣长得一点也不像，尽管我觉得自己和谣谣完全是两种不同的人。

　　否则，以我在梦境中看到的楚瑜珩的痴情程度，不可能干出移情别恋这种事情来吧。

　　所以我觉得，很有必要旁敲侧击验证一下。

　　“嗯，不过现在暂时压制住了。”楚瑜珩似乎对我的关心很是满意，眼中多了丝笑意。

　　可我总有种尬聊的错觉。

　　斟酌了一番，我还是决定虚心向楚瑜珩求教。

　　“那个，我体内有这么多怨气，如果修炼玄门术法的话，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作为叶家唯一的传人，外婆当初也没有让我碰过这些东西，所以我一直有这个怀疑。更主要的原因是，我可不觉得，程忌想让我学术法是为了我好。

　　楚瑜珩闻言蹙眉反问道：“为什么突然想学？”

　　有了梦境做铺垫，我对楚瑜珩的信任度骤然飙升，自然也就没有隐瞒他的必要，便将今天发生的事情和他说了。末了又补充了一句，“衣衣我是一定要救的。”

　　楚瑜珩似笑非笑地看我，“你是怕我阻止你？”

　　“嗯。”我老老实实承认，下一刻就被一阵疾风卷进了楚瑜珩怀中。

　　他伸手将我扶坐在他腿上，才悠悠说道：“想学术法，我不但不会阻止你，甚至还可以教你。不过嘛……”

　　眼前人突然凑到我耳边，“你用什么当学费呢？”

　　语气暧昧不明，吐字时冰凉的气息拂过耳尖。我十分没出息地打了个寒颤，打起了哈哈，“那啥，鬼兄你这么厉害，收我这么个蠢徒弟太掉价了，我就不扯你后腿了，我自己学就好。”

　　“叶家确实有这样的法术，不过……你毫无基础，加之身上怨气极重，想要三天之内练成……”楚瑜珩缓缓摇了摇头，“不可能。”

　　我盯着楚瑜珩看了片刻，确定他不是骗我之后，突然有些丧气，“那怎么办？”

　　默了默，我厚着一张小脸朝楚瑜珩露出个讨好的笑容，“既然这样，就只能劳烦鬼兄你老人家亲自出手了……咳，那个，报酬什么的好商量，我多给你烧点纸钱豪宅什么的。”

　　不知道我哪句话说得不对了，他脸上瞬间就黑了。

　　我刚要开口补救，就听到楚瑜珩幽幽一问，“老人家？”

　　糟糕，马屁拍在了马腿上。我在心里为自己默默点了根蜡烛，讪笑道：“鬼兄你盛世美颜，英俊潇洒玉树临风，实乃老年人中的……咳，呸，绝对是鬼中颜王，年龄对你来说完全不重要。”

　　“嗯。”楚瑜珩木着脸应了一声。

　　嗯是什么意思，是对我拍的这个马屁满意还是不满意？

　　“那……帮忙的事？”

　　楚瑜珩斜乜了我一眼，“我虽有办法，却也需以怨灵珠为引。但我手中唯一一颗怨灵珠已经喂给你了。”

　　“哦。”我脑子转得飞快，“那换个思路想想，我现在不就是一颗人型怨灵珠嘛，用我吸收怨气是一样的吧。而且……”

　　“不行！”楚瑜珩厉声打断了我。要不是我现在还在他腿上坐着，我怀疑他直接就要跳起来了好吗？

　　这反应也太大了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