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着马带着手下走在南阳的大道上,马子建再一次感受到了穿越古代当特权阶级的威风。街上贩夫走卒、百姓士子,见到马子建一行人都纷纷避让,让马子建既享受又有些伤心。
因为,那些百姓眼中透露出来的目光,并不是真心的尊崇,而是刻意想逃避的畏惧。只能说,百姓们对于马子建是怕多于敬。
这样的发现,不由让马子建对自己这幅身体的主人腹诽不已:这得是多么不会为人处事,才混到这样的地步?怪不得自己一穿越过来,这位都斩杀了黄巾头领的秦颉,那声望点依旧为零。
甚至,就在马子建专门对着一位孩童露出讨好的笑脸时,那孩童竟然还被马子建吓得哇哇大哭……随便瞅一眼街上的狗,那狗都吓得嗷呜一声夹着尾巴跑了。
好吧,长得凶这条,勉强可以为秦颉扳回两分。毕竟,无论古代还是现在,长得漂亮总是会吃香一点的。或许,这位秦颉太守只是不怎么亲民,才会让百姓们敬而远之的。
驾马缓行感伤的马子建,不由回忆起了他穿越到现在的情况。眼下,他已经初步了解自己所处的环境。
他所占据的南阳郡,属于汉朝的荆州首郡,有三十七城,五十万户,总计超过二百四十万的人口,人口十分密稠。而且这个郡不论农业、手工业还是商业都十分发达,是整个东汉的第一大郡。尤其,这个郡还有自己的支柱产业,乃汉朝著名的冶炼中心,冶炼业十分发达。
至于他所处于的时间,便是东汉末黄巾起义爆发的第三个月。
黄巾起义在马子建那个时代的教科书上,说得是农民起义反抗腐朽王朝压迫的正义战争。但实际上,书面上的字终究脱离了当时的现实,反正在马子建穿越后,耳中闻听到的,都是天下黎庶憎恶黄巾蚁贼的言论。
或许,这支起义军在刚开始的时候,的确是抱着推翻苍天、创立黄天的理想。但可惜,起义一爆发,性质便发生了改变。黄巾贼打家劫舍、荼毒良善,搞得整个天下民不聊生。
原本该为百姓们谋福利的这支义军,在古代十分落后的造反环境下,就演变成了一场弱肉强食的灾难。那些所谓的起义军极尽残暴,除了不问青白向官府报复外,同样将罪恶之手伸向了广大的百姓。
这样利用迷信宗教的起义,自然便顺应了‘其兴也勃焉,其亡也忽焉’的规律。起义之初,黄巾势力迅速燃遍大汉青、徐、幽、冀、荆、扬、兖、豫八州。可只在短短两个月后,当腐朽的大汉王朝终于开始正视这个问题,黄巾起义便迎来了严酷的寒冬。
东汉王朝面对这样的黄巾叛乱,派出了两支大军。
一支由卢植率领北上抗击河北四州的黄巾贼寇,这位卢植的确不愧为东汉末的擎天之柱。号称‘天公将军’的张角率领手下最忠心耿耿的教众,却被卢植的政府军打得一败再败。连连败阵之后只得退过黄河,放弃黎阳、邺城,将大军龟缩于广宗县,不敢再出城一步。
而另一支,便是由东汉末第一名将皇甫嵩统率,南下对抗中原的黄巾乱贼。两军刚遭遇的时候,中原以波才为首的黄巾贼干得还比较漂亮,依仗人数众多将皇甫嵩团团围住,吓得朝廷连派第二名将朱儁等人赶去救援。
然而,就在援军到达的时候,皇甫嵩却已然识破了黄巾贼的破绽,长社一场大火烧得中原黄巾贼大败亏输。赶来的援军更是戮力拼杀,致使中原的黄巾贼也是一败再败,首领波才也死于乱军之中。
由此一来,黄巾起义的气焰顿时被打压下去,首都雒阳也躲过了覆灭危机。天子刘宏大喜,即刻加封皇甫嵩为都乡侯;封朱儁为西乡侯,更因其牵制黄巾有功,又赐号为镇贼中郎将,并命令他们继续平灭豫州黄巾余党。
随着这两战的成功,朝廷军与起义军的对峙形势也发生了逆转。张角凭借太平道蛊惑百姓起义,但他领兵打仗的本事却实在难登大雅之堂。本人也志大才疏,两路黄巾接连大败,黄巾贼众士气受到空前的打击。随之而来的,便是各地豪强官吏自发组织的乡勇大显身手,反攻热潮高涨,黄巾军只得化整为零各自游击,有的甚至窜入深山老林隐遁。
秦颉这个家伙,其实就是那些豪强官吏当中的一员。凭借着自己敢打敢拼,一路从江夏打到了南阳,成为了乱世当中的弄潮儿,还被其他豪强推选为南阳太守。其风头真说起来,丝毫不亚于三国当中的两位大佬曹操和孙坚。
要知道,如今的曹操不过朝廷的一个骑都尉,正跟在皇甫嵩、朱儁手下当马仔。而孙坚,这时候也才刚刚崭露头角,基本平定黄巾后才被朝廷拜为军司马。
骑都尉和军司马都不过一千石的品秩,而秦颉担任的南阳太守却是两千石的大员。虽然,目前只是自封的,但马子建知道黄巾起义基本平定后,朝廷还是就坡下驴认了秦颉这南阳太守一职。
如今秦颉要应对的黄巾大部,不说河北张角兄弟率领的河北义军主力,就说他眼前,剩下的还有盘踞在豫州陈国、汝南两郡的黄巾贼。这股黄巾贼以韩忠、赵弘、孙夏为首领,汇集反民达十余万,颇有些野火烧不尽的意思。
按照历史上秦颉那性子,这时说不定早就领军同皇甫嵩、朱儁等汉朝主力汇合讨贼了。但马子建恰恰在这个节骨眼上穿越过来,便将这个过程推迟了一些时日。毕竟,他现在虽说不是两眼一抹黑的情况,但也没完全融入这个时空。尤其他派去那些带着张曼成首级去皇甫嵩大军中请功的手下还没归来,马子建更是希望这期间能多了解一点儿是一点儿。
终于走到府衙前,马子建看到南阳的府衙还挺气派,守卫的侍卫也认得自己。他将战马交付给一名侍卫后,便想着秦颉那副粗野蛮横的架势,迈着螃蟹步朝着内堂走去。
刚穿过一进的大院,马子建便听到大堂之内有争吵之声。他想了想,便假意咳嗽了两声提醒堂内众人后,才大踏步迈入了大堂。
刚一入大堂,马子建便看到了五个人。其中三人身着铠甲,一副跟马子建差不多的土鳖模样。马子建一见那三人,登时便乐了。
因为他虽然穿越不完全,没有继承秦颉的记忆,但该认得的人他还是有印象的。那三人分别是苏代、贝羽、赵慈:其中苏代和贝羽跟秦颉一样,都是乱世大潮当中的打酱油角色。这苏代后来被朝廷拜为长沙太守、贝羽成了华容长,但当刘表入荆州后,一场鸿门宴就砍了两人的脑袋。
最后这个赵慈,就有意思了,虽说他名里有慈,可做起事来可一点都不仁慈。生平中干过做大的一件事儿,就是他后来干掉了秦颉,自立为南阳太守,结果很快又兵败被杀。
剩下那两人,都是一副郡吏的装束。其中一位看起来极为年轻俊秀,另一位则年长和善一番。只不过这两人都一副忿忿不平的模样,显然这两位在刚才的争执中,被三位土鳖的骄横和粗俗气得不轻。
秦颉这个身份跟苏代、贝羽、赵慈都是老相识,马子建也就不再寒暄,反而对着那两位问道:“你二位何人,为何在此与我兄弟争执?”
那年轻郡吏一听马子建上来便跟苏代、贝羽、赵慈三人称兄道弟,面色登时鄙夷不已。那年长之人倒是成熟一些,虽也厌恶马子建,却还是拱手施礼道:“在下邓羲,字子孝,乃宛城县郡吏。”
“邓羲?”马子建仔细咀嚼了一下这个名字,发现这也是一位打酱油的角色。这人后来成了荆州牧刘表部下,任治中之职。曾谏阻刘表与袁绍来往,但不被刘表采纳,遂辞官。后投靠曹操。
不过,人家的生平虽然如此简短,但比起秦颉、苏代、贝羽、赵慈这些只是在乱世投机上来的酒囊饭袋来说,人家可是专业的酱油角色。至少能向刘表提出不结交袁绍这点来看,就很有两把刷子。
由此,马子建的脸色便认真了一些,有样学样地向那人回了一礼。旁边年轻人见此,脸色才缓和了一些,在邓羲的示意下,也主动自报了家门:“在下李严,字正方,也乃宛城郡吏……”
“李严,李正方?还是南阳人?”马子建脑子一抽,嘴角不由就咧起来了,心中不由呼唤道:“捡到宝了,真是捡到宝贝了。这可是后来昭烈皇帝刘备任命与诸葛亮一般的托孤重臣啊……”
不过,好像李严再牛,比起韩信来也差了十万八千里。我这么激动,是不是有些太不淡定了?
嗯,要淡定,淡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