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去军营
云萱这病来得凶,又是寒气入侵,来诊治的御医都是一个腔调:千万不能见风。因为这个医嘱,她在宫里养病养了一个多月才许下床出门。
这期间,原身生母的那位闺中密友静妃曾多次来探病,云萱也跟她熟悉了起来。
她时常跟云萱讲原身生母白卉在闺中的事,还在皇后无暇顾及她的时候训斥了怠慢她的宫女。
听着静妃口中的白卉,云萱的印象里,一名活泼跳脱,飞扬不拘礼数,热情爽朗的小姑娘出现在眼前。
想不到原身的母亲白卉是活得如此肆意张扬的一个人,如果她知道,她的女儿因为她的早逝而承受了这么多痛苦磨难,变得懦弱胆怯,也不知道会是怎么想。
不过,现在她们母女可能已经在阴间团聚,要怎么相处,就不是云萱所能操心的了。
有时云萱也会想,也不知静妃这样柔清如水,温婉娇弱的性子是怎么跟白卉成为那么要好的朋友的。
但有了熟知内廷事务的静妃在,云萱在宫廷中的养病生涯才能过得不错,一个多月下来,云萱还是很承静妃的情的。
云萱的病情稍微好一些,白行立便向宫内递牌子,要把外甥女接出宫去养伤。
真别说,白行立那一闹的效果好得惊人,起码整个京师的高层都知道,他这个舅舅宠外甥女宠到了天上去,为了她,连贵妃都敢下手整治。
皇后本来对云萱就是面上情,也怕她在宫内留得久了,还不知道要引得那煞星怎么想,因此,白行立一递牌子,皇后便放行了。
白行立人虽在宫外,消息却灵通得很,早知道外甥女这一场大病的由头在哪里,怎么还敢让云萱回那虎狼窝里去受罪?
因而等着宫里送云萱出来的小轿一出来,他直接派了兵丁,压根没理等在一边的云家家丁,把外甥女接回到了自己的新家——凤启帝御赐的上柱国大将军府。
白行立此举完全没把云贤放在眼里,气得云贤在家里摔了一个珍爱的象牙笔筒:“真是一介粗鄙不知礼数的武夫!有本事他就把死丫头接到外面住一辈子!”
这话却也不错,白行立不同于在京有实职的武将,他是戍边将领。虽然凤启帝额外开恩,让他可以在京里住到正月十五元宵节后,然而,他终归还是要回凌风关履职的。
他跟云萱两个毕竟不是一家人,现在他接云萱去住,还能用舅舅接外甥女小住这个名义,但他将来是不可能把外甥女接到自己驻地去的。
白行立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可一想到云氏那一大家子,便怎么都顾不得了。把外甥女接到他家里是第一步,他还有其他的手段,慢慢来跟姓云的清算!
云萱更不愿意回去受云贤的拘束,去看余氏那张假模假式的脸,也没有反驳白行立这不合情理的行为。
柳老御医虽然说过,云萱要喝足三个月的药,却也在复诊的时候叮嘱过,要她多注意运动。云萱身体稍好一些,便向白行立再次提出了去军营的要求。
白行立因为外甥女这一病,终是挨不过心里的愧疚之情,在云萱再次请求要去军营看看的时候答应了她。
因为是带兵献俘,白行立带来的将士全驻扎在南城门外,等着新年到,陛下大宴群臣时举行献俘仪式,云萱这回就是从的南城门出城。
舅舅白行立一早就去了兵部上衙,云萱带着好奇不已的金珠经过一个多时辰的颠簸后才到了边军所在的军营。
主仆二人经过皇宫里的患难,金珠对云萱的感情已经不止是敬畏:那一天要不是大小姐为了保她,也不至于最后跟贵妃的冲突激烈到那种程度。
金珠每每想起那一幕,心里就很不是滋味,觉得自己以前那样对待大小姐,还跟着康嬷嬷算计她,实在是鬼迷了心窍。
云萱的心神全部都到了那些亲切的绿色帐篷上:看得出来,这些边军的帐篷是用经用耐磨的粗布制成,一行一列极为清晰。
远远的,校场里传来喊号子的声音,护送云萱的小校介绍道:“跟着将军到了京城后,将军要求我们训练一日都不可懈怠,除了早午食,我们都是在校场里做队列冲杀训练。”
他一边介绍,一边看着云萱,有些纳罕:之前见到这位小姐都是病恹恹的,怎么听到训练的声音,就像是变了个人一样?
云萱面容冷肃,腰板挺直,心中却热血奔涌:多少天了?这些熟悉的号令声才再次在耳边响起?那些青春激情碰撞,热血挥洒疆场的壮怀情致仿佛像沉睡的雄狮一样,在她的心里,在她的血液中再次复苏!
云萱激动得几乎要发抖:她全身的每个细胞都在叫嚣着让她快点去校场里好好打一场,笑一场,醉一场,好好地挥洒汗水!
她双眼晶亮地看着那名小校:“快带我去!”
小校不明所以:这有什么好兴奋的?不就是喊号子的声音吗?
可他怎么能理解,云萱在突然间离开了自己所爱的环境,所爱的职业,那种突如其来的空虚和寂寞?现在的她,如果有志同道合的战友站在一边,两人早就斗在了一起。
云萱迫不及待地催着那小校,三个人几乎是小跑着到了地方。
她无视了小校带着她时,那些守门的将士们怪异的眼神,终于到了那地方。
校场的台子上,一名将领举着剑刺向扎好的稻草人,口中大声喝令:“刺!”
令行禁止,数百名将士端着平齐的剑在同一时刻刺向稻草人的同一个位置:“刺!”
那将领收剑,正准备再做下一个指令动作,不知看到了什么,招呼身边的人吩咐了几句,便跳下台子,走向云萱的方向。
不怪他一眼就看到了他们,实在是云萱太过显眼了,在所有穿着棕色轻甲的士兵洪流中,只有她披着一身大红色猩猩毡的斗篷,如同万绿中的那一点红,想不看到都难。
那将领脸色难看得像下了霜,小跑到小将跟前,还不待小校给他行礼,他劈手就是一掌拍到他的头顶:“郭林你这死小子,竟然趁将军不在的时候带着女人来校场,仔细将军回来军法处治你!”
郭林苦笑着挨了一掌,也不敢躲:“王副将,这位,就是白将军让我带来的,她是白将军的外甥女。”
那姓王的副将才皱眉好生打量了云萱一眼,眼睛一瞪:“你胡说,将军怎么可能让一个女人进军营?那不是让咱营里凭白惹晦气吗?”
晦气?什么时候女人进军营成了晦气的事?云萱脸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