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投名状

　　蒙汗药的配方不过是十六味常见中药，很容易便记下来了。可是下蒙汗药就难了，尤其是在练武之人面前下药，还要做到神不知鬼不觉，这就需要时日来练习了。

　　宋宇在十字坡跟着张青和孙二娘学本事，也许是因为约法三章的，张青和孙二娘也不逼迫宋宇，把制药下药的本事交给宋宇之后，便任由他自己练习。而包子店平常也没有多少来客，宋宇的生活悠闲地不得了。

　　光阴转瞬，岁月飞梭。弹指间，夏虫化为尘土，秋菊凋敝，已然到了晚秋。宋宇练习了整整一季的制药和下药，总算没有辜负张青和孙二娘的期望，小有所成，唯独美中不足的，就是宋宇始终不肯自己去下蒙汗药害人，却让张青和孙二娘犯了愁。

　　这天一早，宋宇一如既往开始练习手法，穿云手、探云手、飞云手、推云手、抓云手，这些都是为下蒙汗药，张青和孙二娘教的一整套手法，叫做拂云手，一共三十六招。

　　不过，宋宇觉得，这三十六路拂云手仅仅用来下药，未免太大材小用了，练熟了用来鸡鸣狗盗也不错，神不知鬼不觉，便能手到擒来。如果再研究一下人体穴位，用这些手法点穴，绝对让人防不胜防。

　　“宋宇这孩子，太善良了，到现在也不肯下蒙汗药蒙人。以后把十字坡的事业交给他，迟早会把金人探子放到中原去，我们如何向天下人交代？”孙二娘有苦难言，看着屋外苦练拂云手的宋宇，无奈感叹。

　　张青看着宋宇的举手投足，沉默了一会儿，道：“实在不行，就按梁山的规矩来。”

　　宋宇练功结束，撩起衣襟擦了擦脸上的汗，看到师父师母正在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而他们的眼神中，宋宇看到了一丝不一样的色彩，看来刚才那套手法得到他们的认可了。

　　“师父师娘，我练的怎么样？你们再教我一些其它的吧，要不你们教我刀法吧，”说着他还伸手比划起来，一刀在手，天下好走。

　　张青沉吟了一下，道：“宋宇，你的手法有些火候了，今天对你进行考验。”

　　“考验？”宋宇疑惑了，似乎以前从未听张青和孙二娘他们说过。

　　孙二娘正色道：“对考验，按照梁山的话说，你一天之内带个投名状回来，不管男女老少，只要你用蒙汗药蒙倒一个，把人头带回来，就算你过了，明天就教你刀法。”

　　“投名状……”宋宇有些不敢相信，他看了看孙二娘，又看了看张青，终于明白这对夜叉眼神中的东西，并非是赞赏，而是戏谑，甚至是嘲笑。

　　怕宋宇误解，张青再次重申道：“对，投名状。十字坡往北有金人出没，他们茹毛饮血，你就不要去了。东南西三个方向任你选择，现在就去，天黑之前回来。去吧，记得带上刀。”

　　宋宇有些犹豫了，他深吸口气，看着刀尖舔血的张青和孙二娘，终于忍不住了，怒道：“我不去，约法三章，第三条是什么，不准强迫我做不愿意的事情，你们要我现在走，那好，先给我二十两银子。”

　　“你要银子做什么？”张青没有想太多，反问道。

　　宋宇道：“当然是去青楼，随便找个姑娘把徒子徒孙给你们生出来，看你们敢不敢拿他开刀包包子。”

　　张青看向孙二娘，二人面面相窥，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沉吟许久，孙二娘道：“你有约法三章，我十字坡也有自己的规矩，南来北往的必须用蒙汗药蒙倒。而你，把我们蒙倒的人弄醒，还把人送走了，你可知道他们是金人的奸细。”

　　宋宇想起了，就在两天前，有一个老瘸子和一个女娃子从洛阳过来，要回沧州老家，这二人风尘仆仆，衣着褴褛，几乎与乞丐无异。他们要往北去，按照十字坡的规矩，自然是要蒙倒的。可是他们老的老，少的少，实在可怜，着实让人不忍心。

　　当宋宇把他们要的汤面端出来的时候，他们正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由于快到黄昏时分，来不及剁肉包包子，张青和孙二娘便把他们丢进柴房里。

　　半夜的时候，宋宇又听到柴房中传来凄凄婉婉的啼哭，回想起自己当初也被关在那柴房中的情景，实在不忍心，便偷偷打开房门，放他们走了。

　　“他们不是奸细，那老的有八十岁，小的最多八岁，老的听不清，小的看不懂，怎么可能是奸细？”宋宇道，他坚决不相信沧州只有一座草料场，没有一个老百姓。

　　张青道：“你还别不信，我给你取证据。”说着，他转身回屋，出来把一个布包丢在宋宇面前，道：“看看，这是他们没来得及带走的。”

　　宋宇捡起布包，仔细一看，正是那一对老少的。打开之后，顿时傻了，里面都是些随身衣物，衣物之中夹着一本线装书，书中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奇怪的字，看的眼花缭乱，其中还插着很多地图，可谓是图并茂。宋宇忽然停在某一页中，那里竟然画着一座大城的布局，而图中城门处的正上方竟然写着两个汉字楷书‘汴梁’。

　　看到这两个字，不用想也知道那一老一少是什么人了。

　　张青道：“里面写的是女真，是金人的字。那一老一少什么都不用干，只要认得路，把情报送出去就行。好在情报落在了我们手里。”

　　宋宇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前提是对方也得讲道理，不能动不动就往别人嘴里灌药。

　　看到宋宇不说话了，孙二娘终于找到了刺激他的机会，千娇百媚的笑道：“呵呵，乖徒弟，你这个投名状准备什么时候交上来？”

　　张青也笑道：“是啊，宋宇，闯江湖总有第一次，咬咬牙也就过去的。你不愿杀人，就是想上梁山都没资格。”

　　孙二娘又道：“你要是胆子小不敢杀坏人，就把山脚下黑憨子的头提来也行。”

　　张青道：“对，只要是人就行，你别捏个泥人来糊弄人，要有血有肉的。”

　　看着孙二娘那股风骚劲，还与张青一唱一和，宋宇怒了，这对无常夜叉简直就是在踩着别人脆弱的灵魂跳舞，哪里脆弱就往哪里踩。

　　“好，我现在就去把投名状取来，我可是第一次，你们给我拿二十两银子来，我先去青楼压压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