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王家泽饶有兴致。

　　杨意转身看着他，“你想听？”

　　王家泽愿闻其详的样子。杨意便说：“高中的时候，我们学校有个校草，非常帅，又是学霸，很招女生喜欢。就是喝醉的这个，”她说，“那时候，基本上年段第一不是他就是我，我们俩不管明里暗里，都是竞争对手。不知道他的脑袋是不是被瓢给打了，竟然喜欢上我，开始没完没了地给我写情书。这一写，就是五年。”

　　王家泽面无表情：“看来，你的桃花旺是从中学时代就开始了。”

　　“那有什么办法，一个长相不差学习好的女孩，本来就比较引人注目嘛。”杨意说，“虽然后来他出国留学，但一周一封的email情书还是不停歇，直到有一天，我给他发了张我和陈忍冬的合影，他这才消停了。”

　　王家泽的表情更冷淡了。

　　“打从这家伙回国，听说我没恋爱，他又开始了，”杨意叹气，“虽然不像以前那样一周来烦我一次，但每隔几个月就要示示爱，表表白，我觉得很困扰啊，所以同学会我都不敢去。”

　　“还有什么桃花，自己报上来吧。”王家泽说。

　　咦，某人的表情怎么这样阴郁？杨意故意逗他：“那太多了，我数不清。”

　　“身边桃花三千里，却到二十七岁才初次恋爱，你可真是出淤泥而不染。”王家泽瞥她一眼，语气非常地言不由衷。

　　“不然我有什么办法，我天生就招人喜欢啊，”杨意说，“我小学三年级就收到情书了，没被这些男孩子带坏，我也觉得自己是女金刚。”

　　“……”

　　“你呢？王家泽，你第一次收情书是什么时候？”

　　“我没有收过。”王家泽说，“我小时候不好亲近，所以女生反而不敢接近我。等到我长大，想挑战我的女人一般都很大胆，根本不必写情书。”

　　“直接跳上你的床？”哼！

　　“你当我的床是查尔斯河，是想跳就能跳的吗？”

　　杨意扮个鬼脸。王家泽说：“你戒指没戴吧？晚上回去戴上，以后出去见客户，别忘记时不时秀一秀戒指，让他们知道你已经结婚了这件事。”

　　所以，他真的是在吃醋？杨意唇角噙了笑意，却不说话。

　　这个年，在平淡温馨之中度过了。这些天，王家泽几乎都在杨意家里，他陪爸爸下下棋，她和妈妈叨叨家常，到了夜里，四口人摆上麻将桌，摸到深更半夜。王家泽的生活很少有这么接地气，他甚至还是第一次打麻将。

　　可是当他一次又一次赢的时候，杨意摇头叹气：“失策失策，早知道不教你了，简直是个变态，学得这么快。”

　　在清脆的麻将碰撞声中，王家泽的手机响了起来。

　　他走到房间接电话，过了片刻，他拎着外套从房间中走出来，杨意见他脸色不对，忙问：“怎么了？”

　　“少敏出事了，”他目光凝重，“我去看一看。”

　　出事？杨意的心咯噔一沉，在拘留所还会出事，除了……自杀，还有别的什么可能？她立刻取衣服和他一起去。王家泽只和杨意爸妈说家里有事要去看一看，免得他们担心。

　　从下楼到上车，王家泽一言不发。杨意见他情绪不是很平稳，便说：“我来开车。”

　　王家泽看了她一眼，系上安全带，“不必。还不至于影响我开车。”

　　“他在哪儿？”

　　“送去医院抢救了。”王家泽面色凝重，“不过，发现的时候已经没有生命迹向。”

　　杨意全身都冷了起来。

　　虽然，王少敏自己做错了事，他要受到法律惩罚，可是一个鲜活的生命选择了自我结束，那是完全不一样的意义。

　　身为外人的杨意尚且震惊与难受，更别说王家泽是他的兄长。

　　明天是上班日，今天回城的人已经很多，所以路上显得有些拥堵。走走停停，终于赶到立金医院。

　　张楚宁正洗完澡，她擦着头发走出浴室。脚才迈进卧房，便听见手机铃声。

　　陶明打来的。张楚宁看了看时间，晚上十点多了，这个时间点，陶明打电话来做什么？

　　电话接起，陶明焦急地说：“头儿，你可总算接电话了，马上回总队，王少敏自杀了！”

　　张楚宁神色顿时一僵！“人死了吗？”

　　“估计是死了，不知道哪里找来的刀片，割破了颈动脉。”陶明说，“现场血腥一片，非常恐怖。”

　　“人现在哪儿？”

　　“送去立金医院抢救了，但估计是救不回来。”陶明说道，“你回总队，别去医院。一会儿他的亲戚见了你，估计想把你活吞了。”

　　张楚宁说了声知道了，就挂断了电话，心里非常地不平静。

　　当刑警已经这么多年了，她见过的死人很多，多么可怕多么惨的场景都见过，可她并没有学会免疫，依然会对一个逝去的生命而感到痛苦，不管这个人是不是罪大恶极。她迅速地揉了几把头发，穿上外套，拿起车钥匙就走。

　　在总队停车场，宁羽的车子也缓缓地开了进来。两人见面，相视无声。

　　张楚宁先打破沉默：“我进去看看。”

　　“等等，我和你一起。”宁羽锁了车门，与她并肩。

　　关押王少敏的那间拘留间里弥漫着血腥味，暗红色的血液在地底流淌成河流。张楚宁的眉毛打了结，一个警员走了进来，张楚宁问：“什么情况？怎么他会有刀片自杀？进来之前，不是把身上都搜罗的东西都上交了吗？”

　　那警员面露难色：“我们也不知道他从哪里找来的刀片，或许一开始他就带进来了，只是藏着没让我们发现。”

　　张楚宁低咒了一声。如今追究这个没有意义，她只知道王少敏一死，这案子便成了死案，所有的可能性都消失了，王少敏就是整个事件的元凶，他的自杀就成了畏罪自杀。

　　宁羽捏了捏她的手。奇异的是，平时一向冰冷的他，此时的手却是暖和的。她抬眼看了看他，他说：“再过一会儿，家属就来了。去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