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意的心口,一阵尖锐的刺痛。可她笑着说:“家泽,你要是不要我,我就亏大啦!人财两失啊。”
王家泽目光一深,有时候他真是佩服她的强大,这个时候还有办法说笑。“所以,我又劝自己说,你几次受伤害,都是因为保镖没有贴身跟紧你,才让人有心机可趁。我应该给你一组安保人员,把你保护得滴水不漏,这样你就不会出任何差错了。可是,如果还是会出错怎么办?”
杨意敛住了笑意,她走到他面前,伸手抱住他。这些天,王家泽的心里都经历了什么呢?也许她并不明白,但她看得出来,他很煎熬。“你今天去看王慧慧了,是吧?”
王家泽的身体一僵。
“是知道了更多不利的消息吗?”她问。
聪明如杨意,即使不能猜中所有,也已经窥见了重心。杨意也知道,如果不是今天得到了更多内幕消息,王家泽不会问她这些,不会和她聊起这些天的心理历程。她望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字地说:“不管你听到什么,我不要和你分开。未来会遭遇什么,没有人会知道,我们不能因为不知道会不会发生的事情而分手。”
王家泽的目光缓缓地离开,望着地面不说话。
杨意拧起眉头,他不会真的想分手吧?
气氛静谥地吓人,她的心头荡过一阵又一阵痛流。如果他们分手了,她会有多痛呢?她尝试着想一想。
这个与她最亲密的男人,在分手后,她就见不到了,抱不到了,吻不到了,他们恢复成两条平行线,毫无交集,她不会知道他在做什么,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慢慢的,他忘记她,他会和别的女人牵手,拥抱,接吻,结婚,生孩子……而她呢,大概不会再轻易谈恋爱,不,她也有可能就此孤独终老了。错过他,她应该是遇不到比他更好的男人。像她这样挑剔、完全不愿意将就的性子,她可能就此滞留闺中,一直到五十岁,还会被妈妈念叨是因为读了太多的书,所以嫁不出去。
想着想着,她笑起来。王家泽转头看她,看见她眼里涌出眼泪,唇角却带着笑,胸口的痛楚模糊而苦涩。他把她拥进怀中,嘴唇贴着她冰冷的额头,“傻瓜。我怎么会离开你,除非你要离开我。”
杨意的下巴抵着他的肩膀,“你知道我为什么流眼泪吗?”
“你在想分手以后的事?”
“嗯,我在想你以后会和别的女人在一起,你会像爱我一样爱她,你会因为她说一句话,就摘星星摘月亮给她;你会因为逗她一笑而一掷千金……只是想一想,我就觉得很生气啊,”她说,“不止生气,还觉得好绝望,这是我的男人啊,怎么可以属于别人?只是想一想也不行。”
王家泽笑了,轻轻抚摩她的头发,冰凉而柔软的头发在他指间流泄而下。“我只要想一想你会和别的男人牵手,拥抱,接吻,我就想把那个人丢进亚马逊河喂食人鱼。”
杨意微愕,随即笑起来,可是眼泪还在流。王家泽吻去她的泪珠:“既然我们离不开对方,我们就小心一点吧。”
杨意的头抵着他的心脏,咚,咚,咚,那么结实有力地一下一下跳着,这对于她来说是最美妙的乐章了。不管以后会发生什么事,杨意都不愿意轻易分手。他说过,他是个固执的人,不会轻易开始,也不会轻易结束。她何尝不是?而且她相信,倒霉总有用尽的时候,或许他也可以在家里内部适当地做一些改变,以缓和他家中汹涌的暗流。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杨意很乐观,除去因为长期打离婚案对婚姻产生的不信任,她在别的方面都非常乐观。她觉得自己运气不坏,在她经常听到当事人、朋友吐槽男朋友如何如何的时候,她的脑海清晰地浮现王家泽的样子。
他和她们口中的那些男朋友都不一样。
“我家男人邋里邋遢,洗完澡,衣服袜子乱扔!”
王家泽讲卫生,洗完澡,会把她的衣物一起放进洗衣机,有时候还会帮她把内衣裤手洗。
“我的男朋友因为我买了一枝三百块的口红,就说我不会过日子,和我提分手。”
王家泽每次出差,都给她带几套昂贵的护肤品和包包。虽然他是有钱,但杨意相信,即使他只是个普通的上班族,他也会为讨她欢心给她最好的一切。
“我家男人在我生病的时候,只会叫我喝热水!”
王家泽在她生病的时候,陪她看医生,喂她吃药。陪她睡觉,他甚至还会给她念睡前故事。
他当然不是完美的,但他是个好男人。上天既然把优秀的他给了她,那她应该是要受些磨难的吧。所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又有一句话叫,苦尽甘来。风雨都会过去的,这浩瀚的天空,不会只有风雨,风雨过后总会出阳光的。
杨意搂着王家泽的颈项,轻声地说:“带我回家,我累了。”
那一晚他们没有回医院,而是溜回了家。杨意的身体早已不济,车上就偎着王家泽睡着了。
车子里的光,忽明忽暗,王家泽的神情也是明暗莫辩。杨意轻柔的呼吸拂在他的颈间,又像吹拂在他心里。他从来都是个自私的人,回国争权后更是,反正已经霸道,就将她留在身边吧,从此以后,他会看守着她,像看着一尊琉璃娃娃,不再让她有任何的闪失。
杨意在住院33天之后,终于可以出院了。
办好手续,王家泽拎着杨意的行李袋,杨爸爸却说:“我来拿吧。我们带杨意回家。”
似乎是很平常的一句话,但听在所有人的耳朵里,都全然是另一种解释,尤其是王家泽,他的身体一僵,转头看了看杨意。杨意也愣住了,但她随即笑眯眯地说:“爸,让家泽拿吧,他的双手不拿东西就不自在。”
杨妈妈冷淡地说:“让爸爸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