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声叹息长恨生 第15章
作者:岑酒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杨玉饶一进门便要跪下行礼道谢,绯月紧忙拦了,扶着坐了下来,吃完早饭,江岑酒便拉着她闲聊了起来。

  “昨晚真真是谢谢姑娘了,若不是姑娘,玉娆此时怕是已经一命呜呼了。说起来还未曾问过姑娘大名,以后定要给您立个长生牌位,日日烧香念佛的供上。”杨玉饶无不感激的道。

  江岑酒轻轻的笑了笑“倒也不用那么麻烦,免贵姓金,闺名芙蓉。只是不知杨小姐为何身为宁远侯府的小姐,却落的这样的下场?身边竟没有一个随行的侍卫?而且,我也是住在京中的,见过你们侯府的嫡小姐的,虽有几分相像,却不是杨小姐这般样貌,这。。。?”

  杨玉饶听她这样一问,眼神黯淡了下来,却还是回了“我六岁那年,生母便去世了,没多久宁大人便娶了嫡母进门。倒也是安安静静的过了一年,只后来,祖母和父亲都突然病重,药石无医,嫡母便请了道士来算命,竟说是因我天煞孤星,克了家中长辈,就是生母也是被我克死的,万不能留在府里。”

  边说边掉下泪来,用帕子擦了,又继续说道:“嫡母良善,不舍我小小年纪离了府去,强留了我,谁知祖母父亲病的愈发严重,水米不进,无法只得将我送到庄子里,还派了身边的丫鬟春桃跟着我一起过去照顾了一些时日。”

  流萤听她说完,垂了眼,心里直骂她蠢,这嫡母哪里良善,自己给人卖了还帮着数钱。

  江岑酒扫了流萤一眼,面露同情的拍了拍杨玉饶的手,轻声安慰:“竟是如此,说起来你嫡母确实良善,那后来呢?”

  “后来我便在庄子里一待就是七年,说是祖母年迈,希望儿孙们都在膝下陪伴,请了道士算了我的生辰八字,说了我身上的煞气已经被老天爷收走了,便派人将我接回去,虽说我并不愿意,却也无奈,谁知竟遇上了这样的事,幸而遇上了姑娘您,真的是要多想您了。”说着便又要行礼。

  江岑酒连忙拖住,注意到她说不愿回去,便问:杨小姐方才说不愿回去,又是为何?享那荣华不好,反倒愿意留着庄子里?”

  杨玉饶面上一红,又突然目光黯淡了下来:“不瞒姑娘,我在庄子里已有心仪之人,名唤李霖,是个教书先生,我二人早已私定了终身,如今回去,怕是此生都无缘再相见了。犹记得我走时,他在马车后那送我离去的目光,真真是叫人揪心心痛,恨不能一头撞死去,好全了诺言,只是若我这般做了,怕是他也无念再活了。”

  听她说完,江岑酒眼里闪过一丝精光,快的杨玉饶都怀疑自己看错了,挥去了脑中的疑惑,又哀伤的说道:“也不过是我们有缘无分罢了,也曾想过私奔,可是这天大地大又能去何处,再说了,父亲岂会善罢甘休,定会派人来抓,到那时两人都活不成了。”

  “若我说有法子全了你和心仪之人的情谊,也能保证不会被人发现,也会给你们足够度过余生的银钱,只是你们这一生都要改名换姓,远走他乡,不能再踏入甚至不能再靠近这一方天地你可愿意?”江岑酒定定的看向她,直要看进她的心里去一般。

  被这般美丽的人盯着,饶她同为女子,却也不由得晃了眼,又加上她给出的诱惑真的是极大,心脏几乎要停了,哪里有不肯的,能同情郎一生相守,便是折了她的寿她也甘之如饴,忙点头应了。

  “可是这意味着你要失去的也很多,虽说只在侯府待了七年,却也是享受过那里的富贵的,你当真的愿意舍了去?而且你那情郎可又愿意?”江岑酒再次问她。

  杨玉饶直接站起身跪了下去,那扑通一声,听得绯月心里都替她疼的慌,“若姑娘能全了我的情谊,我越来生给姑娘做牛做马,万死不辞,此生定不再做杨玉饶,若违了誓言,就叫我下辈子做猪做狗,做那阴沟里的老鼠。至于霖郎,父母早逝,也无亲人,且对我情深,自然愿意的。”

  听她这般说来,江岑酒笑意更深,也放下心来,当下便问她要了信物,然后让人带她下去休息,只叫她放心,此时自有她来安排,只管安心等着就是。转身回了房中拿了纸笔写了封信,叫了周暗进来把信交给他,让他带给裴然,然后在裴府外候着,其他的裴然会安排他。又让绯月带着杨玉饶的信物去她说的那个庄子,悄悄的把李霖带到青城县,又唤来风如,叫她去准备一辆马车,若干寻常人家的衣物和首饰。

  翌日,周暗回来了,带着一辆马车,江岑酒让他在青城县的一处布庄门口守着,然后用过午饭,便同杨玉饶换了衣服,带了帏帽坐上马车,往青城县去了。

  几人下了马车,进了布庄,不消一炷香的时间,人又出来了,还带着一些刚刚买的布匹。坐上马车,也不去小西湖,直接回了庙里。下了马车,与杨玉饶一同回了房中。

  且说二人脱下帏帽,换下衣服,杨玉饶却已将不再是之前那人了,仔细一看,不是上官连城又是何人?

  “之前脸上的伤如今可好了?可有怪本宫?”江岑酒品了口茶笑着问到。

  上官连成摸了摸脸,“过了这么久,便是伤筋动骨的重伤也该好了,何况我那又算什么。”

  “听你这口气,莫不还是在怪我?”江岑酒打趣到。

  “玉娆可不敢,以后还得好好的仰仗殿下。”连城笑着回答。

  江岑酒正了正颜色,道:“我派人去查那宁远侯府因何将人接回,你猜是为何?”

  上官连城思索了一二,“莫不是为了明年选秀的事情?”

  “正是如此,那杨玉饶的生母是当今的殿阁大学士宋志英,家中只有一个孙女,却年纪太小,无法参与选秀,她们就想到了这个被送到庄子上的外孙女,而这杨勇虽是宁远侯之子,但官场并不是很得意,只是个内阁侍读学士,顶头上司正好就是他这个岳丈。”江岑酒慢慢的说着。

  “于是这宋志英便像杨勇施压,接了杨玉饶回去,对吗?”上官连成问到。

  江岑酒赞赏的看了一眼她,接着说:“没错,可巧的是,这杨玉饶的嫡母,却是崔家一个分支的女儿,那崔品媛自然不希望一个有着这么殷实的外祖做靠山的人进宫,尤其是在这种她有机会,能登上后位的时候。那崔氏如今已有两子一女,就更不会同意这么一个正经的嫡女将来有机会骑在她的儿女头上。”

  “所以也就有了这回京路遇强盗,险些丧命的一码戏了。”说着笑了笑,又道:“也亏得公主多谋,竟抓住了这么一个机会,偷天换日,真真是叫人刮目相看。”

  江岑酒嗤笑了一声“你个小蹄子,也敢来嘲弄我,倒是你这真实的样貌与之前一样,却又不一样,竟是叫本宫都有些喜欢。”

  上官连城抚了抚脸颊,神色有些感慨:“我自己都是多年未曾见过自己的样貌了,险些忘记了,多亏了公主,能让我重见天日,也有机会替我上官家数百条人命报仇。”说着端起茶敬向江岑酒“玉娆以茶代酒敬公主,谢公主的再造之恩。也敬我们之间的承诺。”

  江岑酒复又端起茶杯与之相碰,“以后你我二人就是一条船上的了,还要相互扶持才是。往后进了宫,本宫还是要多多仰仗玉娆姑娘了。”

  二人又凑在一起,说了许多,第二日清晨,江岑酒唤来流萤,将一封信交到她的手中,道:“你去一趟金陵城的宁远侯府,就说我偶遇杨小姐,心中欢喜,相见恨晚,有心留下陪我一同祈福,待年前,定送她回去同家人团聚。”

  且说这流萤到得金陵城时已是三天后,寻到宁国侯府,亮了令牌,报了身份,便被人引了进去,坐在正厅里候着,足足过了两盏茶的时间,崔氏才姗姗来迟,流萤倒也不恼,行了半礼,刚要开口,崔氏身边的一个丫鬟道:“原来长公主身边的人竟是这般没有礼数的,这礼行的不伦不类,真是叫人看了好笑,传了出去还以为是主子教的不好。”

  流萤听了,按捺住脾气,只笑着道“杨大奶奶,我家公主偶遇了玉娆姑娘,情投意合,又正巧玉娆姑娘也是个一心向佛的,便留了下来作伴,年前一定送回来,与大奶奶和家人团聚。”

  崔氏只端了茶喝,并不开口,旁边的丫鬟又道:“果然是个没礼数的,问话也不回,真真是个乡野丫头。”

  流萤上前将信放在茶案上“信已经送到,奴婢也该告退,只是奶奶身边的丫鬟如此不知礼数,侮辱了奴婢倒没什么,可她却连公主也编排上了,若是传到了宫里,也不知道会是个什么样的光景,夫人也该好好教养才是。”

  那崔氏这才开口:“不过是个失了宠的公主,我朝公主还少了去不成?要我说,如今的昭和公主才是真真的金枝玉叶,她又算的什么?”

  流萤气急,却还是忍了,只口气严厉的道“崔大奶奶好大的口气,莫说别的,就个嫡字,长字,便是占了大头去的,您还是慎言的好,长公主只是祈福,以后还是会回来的,有什么不满到那时去我们公主面前再说也不晚,您说呢?至于什么失了宠的以后还是莫要开口了的好,莫说皇上与太后,便是太子和裴相爷也不会由的他人这般编排殿下。宫里大主子尚要忌惮三分,何况是您一个小小的连诰命也没有的内阁侍读学士夫人?”

  说完也不再多做停留,只转身离去,崔氏气急,将手中的砸了个粉碎,拿起桌上的信,打开一看,竟是一张白纸,气的直发抖,连说了三个好好好,将信撕了去回了内院。

  流萤回来后将此事一字不差的说与了江岑酒听,江岑酒笑了小“且由她去,她没几天好日子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