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声叹息长恨生 第20章
作者:岑酒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次日清晨,负责打扫姑娘绣房的一个粗使丫头,大叫着跑了出来“啊!!!死人了,死人了,璎珞姑娘死了,快来人啊!”

  张妈妈被吓的一惊,瞌睡全没了,颠着脚赶紧跑了过来,她这一辈子都没有跑的这么快过,哎哟那可是她的摇钱树啊,如今死了,金公子那里如何交待不说,怕就怕那金公子一怒之下,她这明月楼还要不要开了,这可是她一辈子的心血哟!

  待跑到璎珞的房中,只见璎珞躺在了地上,用手一探,已没了气息。一身红妆,显然是细心装扮了的,身旁是她一贯使用的琴,如今已是弦断琴毁,变成了两截儿,旁边还有一封信,并没有署名。

  张妈妈连忙叫了人去寻江岑酒,又问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守夜的婆子出来说,“昨儿金公子走了以后,便听得璎珞姑娘一人在房中又是哭又是笑,自言自语的好像是疯了一样,说什么奴家身贱,怎堪良配什么的。然后风把门吹开了个口子,只见她抱着琴,单手弹着,嘴里不知道唱着什么,然后没多久便将琴摔在了地上,倒了下去。”

  张妈妈气急,甩了那老妈子一耳光,“你当时怎么不来同我说?吃酒吃懵了心吗?”

  那老妈子莫名的挨了一巴掌,又不敢回嘴,只嗫喏的道:“我当时以为她是吃醉了,疯累了躺下睡了,谁知她是要寻死呢。”

  张妈妈气的直锤胸口,嘴里哎哟哎哟的直叫,“你说你做什么不好,何苦寻了短见?你若心系于那公子,便想法子让他给你赎了身去,为奴为婢,做妻做妾,都由了你去争取就是,怎么就这么想不开?”

  毕竟是她苦心培养的头牌,前儿刚替她捞了三万两雪花银,前途光亮着,如今却成了一副冰凉的尸体,怎么叫她不心疼。忽然听到外面有人道“金公子来了,金公子来了,快让开。”

  张妈妈哎哟一声就要上前,好博个同情,不遭他怪罪,谁知竟被一脚踹开“滚!”

  江岑酒扑到璎珞的面前,神色哀戚,嘴里喃喃的道:“你是为何想不开,我不是说了,一切我都会想办法的吗?你怎么,怎么就......”

  张妈妈忍着刚刚被踹一脚的疼,把刚刚收起来的信递给江岑酒,她没敢拆开来看。

  江岑酒接过信,赶紧拆开看,上面写道,“奴家心比天高,命如纸薄,公子乃世家子弟,公子虽说愿娶奴家,可是璎珞自知高攀不起,如今得公子心意,奴家已心满意足。为不使公子难做,璎珞愿自行了断,这世上便再没有璎珞这个人了,只求下辈子能生个好人家,再遇公子,璎珞绝笔。”

  看完了信,江岑酒一副心如死灰的模样,放下信,抱着璎珞的“尸体”像没了魂一样的走了出去。

  张妈妈在一旁跟着看了信心里哪里有不明白的道理,又不肯就这样让他把人带走,连忙上去拦,却被他绯月拦住,刚要发作,却被眼前一张五百两的银票晃了眼“人我家公子要了,你收了钱别生事,若是在这个节骨眼再惹了我家公子不高兴,你这明月楼,也不要再开了。”

  被绯月这样一说,张妈妈见好就收,也不再多言。江岑酒抱着璎珞走了没多远,风如驾着马车来了,见到江岑酒这般模样赶紧上前迎了,帮着把尸体搬上了马车,而马车上已经有了另外一副身形相似尸体了,待人一上来,便将璎珞身上的衣服换给了那副尸体。

  一行人驾着马车行到城外,寻了一处风景优美的地方,将人葬了,江岑酒又神色凄凄的在墓前哭了半晌,直哭晕了过去,才被人拉了回去。

  做足了戏,一行人才回到了德庆庵中。

  杨玉饶早就在门口等着了,待人下了马车,连忙迎了上去,“怎的这般憔悴,可是出了什么事儿?”

  能不憔悴吗,一夜没睡不说,又哭了半晌,是个人也要憔悴,如今更是连口也不愿意开了。

  杨玉饶见她不出声,更是着急,往后一看,却没看到绯月和周暗的身影,“怎么还少了人?到底是出了什么事了?”杨玉饶急得不行。

  江岑酒只得道:“无甚大碍,我有些事让他们去做,晚几日就回来了,我先去躺一会,晚饭不用叫我来吃了。”

  一觉睡到天大亮,因绯月不在,便只有流萤一人伺候江岑酒起身,正梳着头,风如敲了门进来。

  行了礼,双手递上一封信。

  江岑酒接了信,打开一看,只见上面写着:

  “六月初,公主偶感闷热,遂带人外出避暑,偶遇宁远侯府在外静养的嫡女玉娆,相见投契,遂相留作伴,已向宁远侯府去信,而后月中突发念头,去了青城县游玩,谁知被一青楼红牌璎珞迷了心神,日日流连烟花之地,竟一掷万金,奴婢不忍公主这般作为,寒了太后的心,遂自作主张了节那妓子性命,如今公主已心死而归。公主如今已事事防了奴婢,故而奴婢也不知公主去青城县的真正目的是为合故,只得太后亲查,还望恕罪,”

  江岑酒不由的有些好笑,挥手让流萤停了梳头的手,只正色问:“这是什么?”

  “这是奴婢要送进宫里的消息。”

  啪的一声,江岑酒把信拍在了桌上,“你要将本宫的消息全都透露到宫里去,还拿来给本宫看?是要叫本宫帮你改改哪里没有写的全齐吗?还是真当本宫不敢拿你怎么样!”

  风如当即跪了下来,“公主明鉴,奴婢有万不得已的原因,不得不往宫里传消息,只是奴婢传的都是一些无甚重要的事情,奴婢知道杨小姐已经换了别人,也知道璎珞没有死,虽然公主都瞒了奴婢,可奴婢心里都明白的。”

  边说着边咚咚的磕头:“奴婢自出宫之时,就已经明白,是不可能再回到太后身边的,与您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将来公主若是不好,奴婢更是没有命活,太后也不会让奴婢活下去,不得已只有出此下策,若不然,太后还会派别的人来的,公主明鉴啊!”

  “行了行了,你这般作态又给谁看?”又挥了手示意流萤去外面守着。

  “说吧,你有什么不得已?什么叫做皇祖母还会派别的人来?你给本宫一桩桩一件件的说明白了。”说完江岑酒拿起梳子,对着镜子梳理着自己的长发。

  风如这才停了动作,慢慢道“奴婢自打记事以来,就在太后的暗卫营里了,每日都是让人喘不过气来的训练。我们被扔到深山中,和豺狼抢食,与虎豹相争,到后来近千个孩子都渐渐长大,却只剩下一半不到的人数。”

  风如说着,眼神里透出一股绝望的气息:“再后来,我们这些活下来的孩子被关在几个笼子里,互相残杀。活下来的,就可以得到一个冷馒头,然后第二天再换个笼子,换个对手。到最后只剩下一百个人,奴婢的妹妹银雪也在其中。”

  江岑酒只静静的看着她,听她说着往事,并不开口,只是梳头的手渐渐慢了下来。

  许是触及伤心往事,风如顿了顿继续道:“我们这些活了下来的被喂了一顿饱饱的饭,那是我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东西。后来又被移到一个大铁笼子里,训练我们的人告诉我们,只有一个人可以活着走出这个笼子。”

  “到最后你们就互相残杀了起来?”江岑酒干脆将手里的梳子放下,转过身来问到。

  “不是互相残杀,只是想办法活下去而已。原本还算拥挤的大笼子,随着越来越多的人死去,渐渐空旷起来,到最后只剩下三人。因着我与妹妹联手,所以能活着,而另外一个活下来的确实是真的强悍,我二人联手都没能在她手里讨了好去。我们厮斗了半晌,终分不了胜负。”

  “噢?你们是打不过,还是怕杀了她你二人就要面临生死的选择?”

  “那人虽实力的确不凡,却也不是没有破绽,的确如公主所料,所以到最后都累的无法动弹了,才停手互相防备着。最后我们三个都留了下来,我与妹妹被送到不同的地方接受新的训练,只每年生日能见上一面。”

  “所以你的不得已就是你那妹妹?这一切都是为了你那妹妹?”江岑酒淡淡的问到,“那你说的皇祖母还会派别人又是什么意思?”

  “奴婢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还有另外一枚暗棋,奴婢只是一个掩护,只是奴婢也不知是何人,那人无论还是武功还是心智皆在奴婢之上。”

  “你的意思是,我身边还有别人在身侧?你觉得那人会是谁?”

  风如摇了摇头,道:“奴婢也不知道是否已经到了公主身边,而且......”

  “而且什么,说出来,无须遮掩。”搭在桌上的手渐渐捏成拳。

  “而且皇后娘娘同五公主的死也同太后多少脱不了干系。”风如声音越说越小,头也越低越下。

  江岑酒捏着的手越握越紧,她无法理解皇祖母这样做的理由在哪里,之前虽然防着一二,却也只是怕个万一,却没想到还有这样一个惊天的大秘密在里面,风如又是如何知道这些,还是说这些都是皇祖母有意透露给风如,好让她知道?那这样做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江岑酒越想越心惊,若是风如所说属实,那无论是自己出宫还是三皇兄的事情,肯定也有她的一份。可是这样对她来说又有什么好处?

  还有一枚暗棋?那她这些日子的所作所为岂不是都曝露在她的面前?她终究是道行太浅了一些,竟然像个笑话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