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岑酒微微一笑,“我公子易若是这点能耐也没有,岂不是白活了这么一遭?我一声令下,谁又敢冒着得罪蓝家和公子易的危险,去赚这要命的钱?”
“公子易?你是说,你就是近些年来在金陵声名鹊起的公子易?”江思渊十分的压抑,那个手段毒辣,做事毫不留情的公子易,竟然就是他那天真可爱的妹妹。
“你这些年到底是经历了一些什么?方才你说与蓝家联手,我就有些奇怪,竟没有想到,你就是公子易!”
江岑酒咽下苦涩,依旧面带春风,笑着继续道:“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不但如此,我还花高价,大批量的收购了各地的粮食,算算日子,如今也该运大半过来。”
“届时,我们只需在他们来打秋风的时候,佯装不敌,边打边退。再将城中有大批粮食的事情透露出去,到那时,他们自然会想法子来抢,等把他们引进了包围圈中,再一举歼灭,若是伤亡大些,那北夷如何咽得下这口气?必定征兵买马,侵犯我们!”江岑酒嘴角带着冷冷的笑意。
“等他们举兵来犯,皇兄再将其击退,立下保卫边疆的汗马功劳,届时,父皇必定下旨接皇兄回京!”
江思渊只觉得自己的妹妹变得十分的陌生,气她将人命视若儿戏,又有些心疼。
试探着开口,“若是他们将粮食抢走,那我们岂不是得不偿失?而且我们只有三万的将士。”
“这些自然无需皇兄担忧,摆出来的不过是一些次等的粮草,粮草下全部换成装了火药的巨石和圆木,到那时,皇兄分我三百精兵,我自有安排,而皇兄只需让余下的所有兵力,埋伏在暗处,待人一冲进来,我便会让人点燃火药,将北夷尽数歼灭!”江岑酒细细的分析给他听,一副胜券在握的表情。
江思渊拍桌而起,“我不同意!你这是视人命如草芥!北夷的人命难道就不是人命了吗?要我用别人的命换前途,我做不到。”
江岑酒被他这样突然一下,给惊的一愣,听他说完,笑出了声,甚至越笑越凶,越笑越狠。
“人命?什么叫人命?皇兄可知,对他们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皇兄可能不知道,在三年前,北夷每年都会像蓝家收购大批的粮草,铁器,马匹。北夷狼子野心,昭然若揭,皇兄难道真的一点都不知道吗?”江岑酒言辞犀利,问的江思渊有些不知如何接下去。
“也许,他们只是以防万一呢?北夷苦寒,常年闹饥荒,可能不是你想的那样。”江思渊说的一些话自己都不相信。
“呵,”江岑酒冷笑,“若仅仅只是如此,又何须买那么多的铁器的马匹?北夷日日操兵练马,但凡是壮年的男子,只要参军,就能得到大把的粮食,难道这些,皇兄也不知道吗?若我们不先下手为强,将来被铁骑践踏的就是我们!”
江思渊无言以对,“可是那些老弱妇孺都是无辜的。”
“什么叫无辜?这个世界上,谁不无辜?我们就不无辜吗?一将功成万骨枯,这件事情,无论皇兄同不同意都没有用,你能做的也只能是将事情延缓几个月罢了,待到年关将至,北夷铁骑踏入我朝土地,厮杀我朝好儿郎的时候,你再看看谁才是真真的无辜!”
江思渊被江岑酒几番话,说的开不了口来,他明白,他当然明白,当初来这里之前,父皇密诏他入宫,说的一番话句句在耳。
“你不是个普通人家的孩子,你是皇子,你必须成就自己,才能成就他人,若是自己都成就不了,只会一个一个的失去自己所在意的人。”这是父皇的原话,一字一句都不曾忘记。
江岑酒见他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心绪渐渐平复了下来,蹲在了他的脚边,趴在他的膝盖上。
“皇兄,你自小就比我们都要聪慧,许多事情,你心里都清楚,可是你却总是不愿意面对现实。可是你想想我们的母后,我们那年仅五岁就惨死的胞妹,难道我们不应该为了他们报仇吗?太子哥哥如今已经舍弃了我,若皇兄也不要岑酒,那岑酒应该怎么办?”
声音中透着凄凉,一字一句说的江思渊心跳几乎禁止,“你说大哥舍弃了你,是什么意思?”
江岑酒便把江玄沥的所作所为,尽数说给了他听,“如今太子哥哥明面上虽没有加入崔后的阵营,可是细细想一下就不难看出,这不过是崔家稳定裴家的手段,怕将裴家逼急了谁都落不得好去罢了,皇兄,你难道还不明白吗?”
话已至此,他又如何不明白?自己一直以来都不愿意面对现实,如今,江岑酒将现实摆在了他的眼前,他还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吗?
思及此,江思渊闭上了眼,房中一度陷入惊人的静谧之中,只听得到呼吸声。
半晌后,江思渊睁开双眼,眼眶有些泛红,站起身,把江岑酒拉起来,搂紧怀中,“小酒,以后有皇兄在,再不会有人欺了你去,以后皇兄保护你,做你的后盾,你想做什么,就放手去做。”
知道他想通了,江岑酒喜极而泣,她还以为要废更多的口舌。果然,她的三皇兄自小聪慧,与大周神童宁若白齐名的江思渊,又怎么会说不通呢?
既然已经说定,二人便细细的布置了起来。
昭和二十年,夏,八月中,北夷一反常态,时常骚扰商朝边境,甚至不止一度攻打惊云关,然惊云关将士却连连败退,原惊云关统帅,李飞受重伤,倒在了病榻上。
此时,担任城防营位使的三皇子江思渊,趁此机会,自荐愿带兵迎敌,虽有不少人反对,李飞却还是在伤重之际力排众议将帅印交给了江思渊。
原以为可以打北夷一个措手不及,谁知却没有半分起色,军中开始有人不满,可是一旦出现抗议的声音,江思渊便下令立斩不赦。
其手段之狠,实非常人,又身份摆在那里,当朝的三皇子,谁敢明面上反抗?一时之间抗议之声渐渐消了,八月底,公子易带百万担粮草前来支援前线战事之事在军中传扬开了,人人喜不自胜。
带兵打仗,粮草先行的道理谁都知道,如今有了这吃不完的粮食,还怕什么?是以公子易以军师的身份留在军中。
一日晚上,江岑酒同江思渊议事回来的时候,风如来报,“公子,指挥使张远近日并无什么异样,是否还继续盯着?”
江岑酒心想此人是真的没问题,还是太能按捺了,一时拿不定主意。
此时一身黑衣的夜风悄无声息的进来,“禀公子,那张远动了,是否要属下截杀?”
江岑酒抬手拦到:“不,我们先不动手,我们还要让他顺利的出去,把消息传出去,我们才好接下来的动作,脱了这么久,他终于还是忍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