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琰微微笑着,等待宁盏开口。
“既然七皇子眼光如此独到,一眼就能认出我,那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是的,我就是安国郡主,不过他们更喜欢唤我宁将军!”
朱琰不以为然:“宁将军也好,郡主也罢,小王喜欢的都是你”
“难不成殿下认为我宁府满门血债跟你跟炎国没有任何关系?”
“原来郡主说的是这回事,战场上风云息变,不过各为其主,胜负难料罢了,如今我国诚意来求亲,正是不想战火延续生灵涂炭而已。郡主你说是吧!”
青阳礼眼见着假山石下朱琰与宁盏聊的火热,一时又无法摆脱赵星南的纠缠,急的直冒火。
宁盏摇头:“我怕殿下打的不是这个主意吧,若说和亲,我大凉国公主众多,其中不乏姿色绝佳之人,怎么殿下就偏偏相中了我?我还没有自以为是到认为是才貌吸引了殿下。”
朱琰轻轻抚掌:“郡主果真是个率性通透的妙人,实话说了吧,我还就喜欢你这一种,直性坦率,毫不矫揉造作”
“那只怕是要让殿下失望了,我喜欢的可绝不是你这一款,表里不一,口蜜腹剑”
“哈哈,不过初次见面,郡主对小王竟然有此见解,实在是,有趣,有趣!”朱琰说完轻轻拍了拍手,立时有侍从跟上。
他接过一只匣子,递与宁盏:“小王略微备了些薄礼,还望郡主莫要嫌弃”
宁盏拱拱手:“多谢殿下的厚爱了,只可惜我素来没有收礼的习惯,尤其是有所企图的人”
“郡主难道不想打开看看么,收与不收看了再说也不迟”朱琰摆出一幅胸有成竹的样子。
匣子不过普通香沉木缀了珍珠宝石,宁玉接过,轻巧的打开铜锁,立时大惊失色:“小姐,这不是?”急忙又掩了口。
宁盏只一眼,心口竟剧烈的疼痛起来,绢布中央,静静的躺着一把造型独特的匕首,手柄正中一粒祖母绿宝石泛着青泱泱的光芒,宁盏不用细看,也知道下面刻着一行字:“一带江山如画,风物向秋潇洒”
这是她三哥宁潇的贴身物品,她亦有一把同样的匕首,写着:”万里河山似景,玉盏把酒东问“。
父亲当年西凉山剿匪时缴获这一对削铁如泥的雌雄匕首,便请人镌刻了诗句送与两人防身,十年前那场大战过后,都说三哥葬身火海,衣骨全无,谁曾想这把匕首竟然落在朱琰手上。
“你如何得到此物?”宁盏冷冷的问,脸上突然杀气腾腾。
“我说郡主,你三哥可不是小王杀的,小王不过是偶然得到此物,心想物归原主而已,怎么样,这礼收还是不收”朱琰后退两步,摆出一幅害怕的样子。
宁盏递给宁玉:“这本来就是我宁家的东西”
朱琰笑笑:“小王先前还担心若与郡主不能投缘那将如何,故此奏请贵国皇上让我们私底下先行见面,也好过硬邦邦的指婚,现在看来,小王的眼光自是没得说。”
“安国郡主哪里与你投缘了,本王看你就是一厢情愿的很”青阳礼冷冷的说道,他见到宁盏收了匣子,终是无法忍受三步并作两步赶了上来。
朱琰拱手行礼“原来是沐王殿下,小王听说沐王殿下将要大婚了?”
“本王的婚事,不劳你费心”青阳礼素来只对宁盏言听计从,在外人面前一向都是蛮横无理。他直接拽了宁盏往一边走。
“我看你与他倒是聊的火热,想来是我多管闲事了,那朱琰长的倒是一幅人模人样的,难怪你也动心是吧”
宁盏挣脱他的钳制,拍拍衣服上的褶皱,皱眉说道:”不过打探下底细罢了,我瞧你与赵星南倒真是一双璧人,你怎的抛弃了她独自走了“
”名满京城的才女也不过如此,我看还不及你一二“青阳礼说罢瞧了眼宁玉手上的匣子,有些吃味的说道:”头一回见面就收人家东西“
宁盏心里有些难过,解释道:”是件极要紧的东西“
两人沿着池塘慢腾腾的走着,忽然一句话也说不上来,青阳礼只感觉前路漫漫未可知,每走一步,心就下沉一些,他知晓,父皇如今内忧外患,难得炎国主动求亲,这婚事如果父皇铁了心要同意,他难道真要与他反目?
从来以为宁盏与他,终究是该在一起的,从小皇祖母最疼爱的便是他们,若没有十年前那场战事,他们早该成婚了吧。很久以来,青阳礼都不曾想通,为何宁朗之一死,父皇突然心性大变,虽然没有明文禁止他与宁盏交往,却再也不似当年那般热情了。
湖边朔风寂寥,赵星南望着那双人影渐渐淡离,心里一阵落寞,心高气傲的她从小便立志要嫁当今天下最出色的男人。
前太子当年挑选太子妃时她还未及笄,如今想来幸得不曾许给他,青阳礼这颗心眼前虽然在宁盏身上,可那又如何?父亲如今位及人臣,岂是无依无靠的宁盏所能比拟的!
这样想着,心里竟然平和了不少,赵星南咬咬嘴唇,轻轻冷哼了声,便打算去寻梅林公主说会话。
梅林公主的母妃赵贵妃是赵星南的亲姑姑,是宫里为数不多的较为得宠的妃子,推宠及女,梅林公主亦是很受圣上欢喜。只可惜出嫁三年,驸马便暴病而亡,梅林无儿无女,孀居在家,性子也日趋怪异。
晌午时分,大家游兴渐淡,皇上派人传宴辰阳宫。
因是家宴,拘束便少了许多,按资论辈的依次赐座,宁盏位于梅林公主下首,同席落座。赵星南无品无阶,自是另起一席,她遮掩着不时将目光投向左首席的青阳礼,却见他毫不掩饰的一直注视着宁盏,心里如同吃了酸葚子般堵的万般不是滋味。
酒过半酣,朱琰起身说道:“尊敬的大凉国皇上,小王此次来是奉父皇之命,前来商谈和亲之事,借此佳节良辰表明心境,若能与贵国联姻成功,日后自是共同进退,两国互好”
宁盏举杯,默默的将一杯酒一饮而尽。他终是将此事提上了台面。
青阳拓微微笑道:“你的来意朕已知晓,朕膝下公主虽多,但适婚的却是甚少,此事容朕再思虑一二”
朱琰笑笑,说道:“安国郡主就甚合心意”
“你别得寸进尺,父皇都说了日后再议”青阳礼俊脸通红,伸手指着朱琰道。
宁盏冲他摇摇头,示意他别再火上浇油,她心里盘算着皇上的真实想法,无可厚非,皇上对于和亲一事是相当上心的,只是派她去,也未必是一件好事。
宁家将门出身,宁朗之自小便以男儿习俗教这幺女,武学虽然不算顶尖,在北凉也算上乘高手了,论起兵法,宁盏虽然稍显稚嫩,但将门无犬女,她自幼师承玉虚散人,派兵布阵自是不在话下,如此军事人才,皇上不用便罢了,若嫁去他国,卧榻之侧又岂容他人安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