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鸡庶女翻身实录 第五十四章步步为营 五
作者:秋夜沉沉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默然片刻,凌晟睿瞥见史埾铭站了起来,高大的身躯已从他身边移开,耳边传来他低沉的声音,“凝儿,我扶你回去歇息吧!”

  深夜,麴府侧门,万籁俱静,菊香依靠在半掩的侧门旁,睡眼惺忪,连连打着呵欠。

  忽然前面树影朦胧间,两个人共骑着一匹白马直奔这边而来,渐行渐近,却见一青衫翩翩公子环抱着自家小姐坐在马鞍上。

  史埾铭喝停白马,把醉意熏熏的凌晟睿扶下马,对还在傻乎乎站着的菊香道:“还不赶紧把你家小姐扶回屋歇息?”

  史埾铭征战沙场多年,身上有股凛然杀气,神情不怒自威。菊香悚然一惊,连声应道:“是,是。”连忙从史埾铭手中接过凌晟睿。

  史埾铭飞身上马飞驰而去,身影渐渐消逝在影影倬倬的树丛中。

  菊香还在盯着史埾铭的身影出神,完全没注意到扶着的凌晟睿一惊自己站起来了,戳戳她的肩膀,道“别看了,回去给我备杯醒酒茶!”

  “哦,是。”菊香醒过神来,急急追上步履匆匆的凌晟睿。边追嘴里便叫道:“小姐,等等我。”

  静夜花香四发,明月东升,月影中,两个人的身影越拉越长。

  大晋天佑二十六年四月初七,鸟慵花懒,枝上黄莺,数声啼彻,如唱骊歌。

  晋文帝率文武百官,扈从仪仗,皇后率内外命妇于承天城附近的乾封县景山封禅。十五架副车紧紧护卫着天子的封禅车庄严前行,天子銮驾之后,近千辆车乘绵延百里,旌旗十万,翊卫森严。

  麴沛凝一整天都浑浑噩噩的,神不守舍,还差点跌下马鞍,幸好被一旁的史轶及时扶住。

  麴沛凝在马上坐稳了,抬眸,只见史轶黑黝黝的脸上,一双眯缝着的眼睛,目光熠熠发亮,锐利有神,大概是多年征战沙场的缘故,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凛然的杀气。

  麴沛凝肃然敬畏,连忙低垂眉目,躬身拱手道:“多谢史将军。”

  史轶轻抚美髯道:“凌大人,无须多礼,只是山道崎岖,还需要多加小心。”

  “史将军所言极是。”麴沛凝低下头应道。

  看着麴沛凝小心翼翼的样子,史轶轻声笑笑,道:“我听闻凌大人曾于安州被困,夷狄大军围城之际,竟能临危不惧,败退夷狄,实在是后生可畏啊。随陆能武,绛灌能文,而凌大人兼擅之,他日必成栋梁之才。”

  “史将军谬赞了,”麴沛凝连忙低头,谦逊道:“史将军珠玉在侧,觉我形秽。”

  “哈哈。”史轶仰天长笑,不再言语,心中却对这个弱冠登朝的世家子弟又高看几分。

  这时封禅车队已经来到了蘅芜宫前,举着黄顶华盖的礼仪队随着文帝的辇车先行进入蘅芜宫。

  整整齐齐四排玄武卫紧紧围绕在辇车旁,统一身穿黄金甲胄,长剑在腰,英姿飒爽,威风凛凛。

  辇车后便是骑着高头大马的文武百官,众命妇乘坐的豪华凤雕马车紧随其后。

  司空舆身着锦服,骑着金鞍白马,英姿飒爽地走在车乘前面,偶尔回头看看身后的朱雀金顶华盖马车,眼中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

  婉瑶坐在马车里,紧抿下唇,紧紧捏住层叠的袖口,脸颊一片煞白,连唇瓣都褪去了血色,眼里交织着恐惧和厌恶。

  时间又回到了三天前,姬申嘉懿在东宫设宴,为了讨太子欢心,她亲自提出弹琵琶助兴。却不想遇上了司空舆,凌晟睿把他从边塞带回承天,并极力推荐他做了太子洗马。

  两人初遇一怔,随即别过脸装作不认识,彼此掩饰内心的紧张与慌乱。她本以为事情就这样过去,没想到司空舆却没打算就这样放过她。

  尽管婉瑶可以回避,但仍然不时与司空舆“巧遇”。那天她独自在花园闲坐抚琴,司空舆竟然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吓得她心惊肉跳,连忙起身抱琴欲离开。

  司空舆站在她身后不紧不慢地道:“娘娘就这么着急走么?也不与故友叙叙旧?”

  婉瑶停下脚步,低垂着睫毛,带着拒人千里的冷调,道:“本宫与洗马素味平生,何来故友之说?而且,司空洗马私闯东宫后殿,该当何罪?”

  司空舆眯缝着眼睛,笑意渐深,“娘娘说这话可就见外了,想当年还是我把娘娘护送至承天城的,娘娘好生健忘啊!”

  “你。。。”司空舆的话又让婉瑶想起了在添香阁那不堪回首的往事,她手指着司空舆的鼻子,气得身子颤抖,眼里闪过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司空舆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对她的怒气无动于衷。

  婉瑶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环顾四下无人,示意司空舆走到一偏僻处,冷冷地说道:“你来找我究竟所为何事?”

  司空舆眼神冰冷,黑如深潭,不起一丝波澜,淡淡道:“易婉瑶,陈朝丞相易崇之的孙女,才刚刚国破家亡,那边便成了仇人之妃,易婉瑶,敢问你怎么对得起易家满门忠烈?”

  司空舆的语气很平淡,却犹如一声炸雷震得婉瑶踉跄几步。她捂着胸口,压低声音恨恨道:“你胡说什么!陈朝早已灰飞烟灭,现在是大晋皇帝的天下,我与太子真心相爱,做他妃子何罪之有?”

  司空舆冷哼一声,嗤笑道:“可叹易崇之雄武之才,居然养出这么个寡廉鲜耻的孙女,想必九泉之下也不能瞑目吧!”

  “够了,”婉瑶脸色狰狞,红唇扭曲,眼里快喷出火来,咬牙切齿道:“司空舆,你究竟想怎样?”

  “啧啧~”司空舆摇摇头,叹道:“娘娘,当年可是在下把你从晋军的铁骑下救出来的,你是这样对待你的救命恩人的?”

  “呸~”婉瑶啐了一口,“你救我是为了送我进添香阁。”她不由得又想起在添香阁那段屈辱的日子,一双大眼睛里面渐渐氤氲起了水雾。

  司空舆淡淡地晲了婉瑶一眼,心里不以为然,道:“添香阁乃一流高门士族饮宴作乐之地,让你进去是为了伺机而动。不过,”顿了顿,他又笑道:“没想到娘娘本事还挺大的,居然攀上了太子这棵大树!”

  “无耻!”看着司空舆一副计谋得逞的样子,婉瑶恨不得撕了他虚伪的嘴脸。

  说话间,前面似乎有人朝这边走来,司空舆连忙回身道:“今日先与娘娘叙叙旧,他日再共话桑麻!告辞!”话音刚落,纵身一跃,便消失在高高的宫墙之上。

  婉瑶仰头望着司空舆消失的地方,眼中阴霾重重。

  婉瑶坐在颠晃的凤车中失神,突然,车子顿了一下,终于停了下来。

  “婉瑶,你怎么了?”耳畔突然传来姬申嘉懿的声音,婉瑶回过神来,转头看见姬申嘉懿掀开车帘凝视着她,连忙摇摇头,俏声一笑道:“殿下!我们到了么?”

  “嗯,”姬申嘉懿点点头,伸手扶起婉瑶下了车。

  婉瑶缓缓下了车,含情脉脉地看着姬申嘉懿,忽然感觉斜后方有一道视线,虽然身处四月,仍然有一种难以名状的阴冷气息。

  “坐了这么久的车子,妹妹还这么精神,看来妹妹最近身子养得不错么!”身后玉珠般圆润的声音响起,婉瑶回头却见太子妃夏越溪站在身后。

  婉瑶敛了敛层叠的锦袖,略略欠了欠身子,道:“见过太子妃。”

  夏越溪身穿盘金彩绣上裳,岚媛淡蓝水雾裙,站在一众宫娥中显得娴静恬美,仪态高贵万分。

  只见她斜晲了婉瑶一眼,水眸流转处流露出厌恶鄙夷的神色,并不理会正在行礼的婉瑶,转身黏在了姬申嘉懿身边。

  婉瑶心中有气,也上前站在姬申嘉懿身边,两人一左一右随着姬申嘉懿进入后殿稍作歇息。

  封禅的队伍浩浩荡荡地进入了蘅芜宫,一起井然有序,没有人注意到蘅芜宫附近树林里,几道黑影隐匿了气息,悄然伫立在树荫里。

  骑了一天马,麴沛凝已是累极,很想趴在软榻上睡去。偏偏这天晚上,文帝将在翔坤殿设宴百官,她不得不拖着疲惫的身体跟在百官身后,朝着翔坤殿的方向走去。

  走着走着,麴沛凝渐渐落在众人背后,她眼皮禁不住在打架,转过一个转角,前面早已经没有了百官的身影。麴沛凝拖着沉重的脚步追赶,恍惚间,不远处隐隐传来打斗声。

  麴沛凝一个机灵,瞌睡虫也被赶跑了。她急急忙忙循声追去,慌乱中竟然忘了叫侍卫。

  打斗声来自一处偏殿,这处偏殿处于蘅芜宫西南角的一个偏僻角落,离翔坤宫较远,所以一时间竟无人察觉这里竟然有打斗。

  麴沛凝赶到偏殿处,打斗声越来越清晰。麴沛凝猛地推开偏殿的门,眼前的情景让她呆住了,浑身止不住轻颤起来。

  几个宦官打扮的人手持长剑围着文帝,人多势众,凌厉的剑气逼得文帝步步后退,文帝的手臂受了伤,汨汨鲜血从袖中滴落在石砖上,寂静的偏殿弥漫着阵阵杀意。文帝手里拿着一支短剑,气喘吁吁,渐渐有些体力不支。

  情急之下,麴沛凝随手拾起旁边的一只秘瓷大花瓶,举着大花瓶径直朝刺客砸去。

  空中突兀地出现一只大花瓶,几个刺客都愣了神,其中一个人一脚把砸过来的花瓶踢飞。

  就这一瞬给麴沛凝赢得了不少时间,趁着这个机会她冲上前拉着文帝就跑。谁知刺客身影一转,拦住了他们的去路。麴沛凝连忙把文帝护在身后,举起身边另一只大花瓶向刺客砸去。

  这一只花瓶又被刺客一脚踢飞,几个刺客失去了耐性,互相交换一下眼神,便一致手举长剑,剑尖冒着寒光,向着被逼到墙角的文帝和麴沛凝刺过来。

  麴沛凝的心骤然收紧,脑子嗡得一声懵了,狂跳的心脏刹那冻结,绝望地闭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