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鸡庶女翻身实录 第六十九章 冢中枯骨
作者:秋夜沉沉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大晋天朔元年,文帝齐集百官于正元殿,宣布立齐王姬申颢韦太子,仍师从原太子少师张释,原太子旧臣也通通打包给姬申颢。

  此消息一出,百官反应迥异,有人幸灾乐祸,有人捶胸顿足,有人作壁上观。

  据说下了朝后,秦王姬申越泽脸色阴沉得快滴出水来,为了抚慰张贤妃的情绪,文帝下旨晋升张贤妃为贵妃,四妃之首,统领后宫。

  可这一举措依然无法平息以张氏家族为首的门阀士族的怨气。

  尽管早已三月,春意盎然,寒气依然笼罩在每一个人的心头,久久不能散去。此时的大晋朝廷风云际会,暗潮汹涌,一场更大的浩劫即将来临。

  阳春三月,麴府满庭山杏,挹晨露而争开,枝头犹存一点春暮之雪,初春的阳光一照,红白相间,煞是好看。

  麴府大少奶奶阴氏刚添了个大胖小子,整个麴府都沉浸在一片喜庆之中,就连瘫痪在床的麴员外也添了胃口,多喝了碗糯米粥。

  就着喜气洋洋的时刻,麴辰逸却不见影踪,在他一连失踪了三天后,麴家人开始着急了,麴家大少爷失踪可是不得了的大事。

  咋闻麴辰逸失踪的消息,麴员外两眼一黑,元气大伤,才个把月就已经形神枯槁,才五十来岁的人,却宛若风烛残年之人。

  入夜,侍女为麴员外卧房点上烛火,室内未点香,只有苦涩的药味飘散。

  麴员外已经无法平躺,只得斜靠在绣金蝙蝠靠枕上,偶尔一咳嗽显得十分吃力,气喘吁吁。

  不知何时,迟姨娘静静地坐到了他的身边,取出了一块绣帕轻轻拭去他唇角的唾诞。

  麴员外老泪纵横,紧紧握住迟姨娘的手,道:“醉南,这府上也只有你记得为夫,时不时来看看我,为夫心中甚慰。”

  迟姨娘抽回手,眼神冰冷,冷笑道:“你以为我是关心你么?其实我只是来看你死没死。”

  “什么?”麴员外张着口怔怔地望着迟姨娘,眼里全是不可置信,“你,你……”

  “你不信?”迟姨娘侧过身子,眼睛直直看着麴员外,“你可知平日里你身体健壮,为何却病来如山倒?”

  顿了顿,她一字一句地说:“那是因为我在你每日必喝得羹汤里下了毒,你现在正是毒发的时候,你的死期不远了。”

  “你,”麴员外唇角抽搐,手颤抖着指着迟姨娘,一股甜腥的味道涌上喉头,“哇”地吐了一口鲜血。

  迟姨娘看着麴员外吐血,嘴角笑意更浓了,“你肯定想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吧,那我就告诉你,免得你做个枉死鬼,你可还记得滕固松?”

  “滕固松?!”这个名字如同惊雷在麴员外头顶炸开,他嘴唇微微抽搐,额头开始沁出薄薄的汗珠。

  往事一幕幕浮上他心头。

  二十年前,那时名震京城的麴员外还只是一个小绸缎商,他那时刚三十出头,为了生意,他不得不背起行囊四处奔波。

  在前往江南的途中,他结识了当时京城第一大绸缎庄老板滕固松,麴员外那时就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如果能和滕固松合作,必定财源滚滚。

  他不知从何处知晓滕固松喜伶人,便请了一个伶任陪滕固松夜夜笙歌。谁知那伶人无意间见了滕固松怀中的一千两银票,心中顿生歹意,与麴员外商量欲吞了滕的钱财。

  麴员外左思右想,一千两银票对他来说诱惑太大,最终他下定决心与伶人串通,让伶人故意假死,成功吓到滕固松与麴员外逃到乡下一偏僻处,麴员外用石头把滕固松砸死,随便找个地方埋了。

  为了独吞这一千两银票,麴员外索性偷偷把伶人也给杀了,靠着这一千两银票,他顺利开起绸缎庄,成为承天城数一数二的富户。

  这些年,他为求富贵,暗地里做了不少见不得人的事,只是这二十多年的事,迟醉南怎么知道的?

  麴员外狐疑地抬起头,迟姨娘直直对上他的目光,“你是想知道我是怎么知道你以前这些丑事的?告诉你也无妨,我就是滕固松的女儿。”

  麴员外并没有太多意外,只是低头垂眸喃喃道:“我早就知道他家人迟早会找到我的,只是没想到这么多年你竟一直在我身边。”

  迟姨娘腾地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麴员外,眼中阴霾沉沉,仿佛压抑了雷霆万钧的怒气马上就要喷薄而出,但却又冷如数九寒天,让人心中畏惧胆寒,“我就是要来拿回属于我们滕家的东西。”

  许久,等麴员外再抬起头,屋中已空无一人,他捂着胸口剧烈咳嗽几声,呼唤门外的荆山进来,“让冰云来见我。”

  一个月后,麴员外咽下最后一口气,驾鹤归西。施姨娘一手操办了他的丧事,从麴府大门至内宅门,扇扇大开,一色净白纸糊了,孝棚高起,大门前的牌楼立时竖起。

  府中众人着丧父一脸哀伤伫立两旁,有些婢女还在啜泣着,麴员外生前待人和善,却不想还在壮年便驾鹤归西。

  就在麴府上下披麻戴孝为麴员外举行丧礼的时候,一群如狼似虎的官吏刚进来,便不由分说地拷了迟姨娘,给出的理由是“迟氏谋杀亲夫”。

  这小西犹如一声惊雷在麴府炸开了,不出一天,麴府三姨娘谋害亲夫的八卦小西传遍大街小巷。

  迟姨娘这一下狱,麴家财政大权便收入施姨娘手中。

  而最窘迫的是凌晟睿,霓裳坊的经营权被施姨娘收回,贺掌柜被辞退。柳姨娘的死他也没办法与麴沛凝交代。

  如今麴府的人被施氏干得差不多了,他此时犹如待宰的羔羊,就看施氏什么时候对他下手了,他只觉前途暗淡,生无可恋了。意志力差的估计就直接找根绳子悬梁上,上吊死了算了。

  好在他还尚存一丝理智,并没有寻短见,就在他枯坐厢房一整宿后,凌晟睿起身坐马车来到城南处韦邢丘的旧居处。

  韦邢丘入户部后,麴晗蕾便托凌晟睿照看这小院,贺满祥遭辞退,他便寄住在这里。

  初春的承天春寒陡峭,凌晟睿掀开帘子时,贺满祥正围在炭火旁出神。

  凌晟睿刚进入屋子,扑面一阵阴寒之气袭来。

  见到凌晟睿进来,贺满祥抬起头,“六小姐,你来了。”

  凌晟睿靠近火盆,暖了暖手,对呆坐的贺满祥道:“贺管家,可否请你帮个忙?”

  贺满祥搓搓手,轻轻咳嗽了一声,一夜之间,他便满脸沧桑,头发花白,苦笑着摇摇头,“六小姐,小人已经不再是麴府的管家了,还能帮你什么忙?”

  “贺管家在霓裳坊二十多年,在承天城也有一定的人脉,帮我这个忙应该不难,我想入大牢见迟姨娘一面。”

  贺满祥抬起头,眼睛瞪得大大的,愣住了。

  四月的一个清晨,天还没有亮透,一辆马车迎着晨露缓缓行驶在驰道上。

  未几,马车停在牢门前,天色朦胧,只有几个睡眼惺忪的狱卒在守门。

  马车停下,贺满祥和凌晟睿一前一后下了车,立刻便有一位狱卒迎上前,对着贺满祥道:“贺掌柜,照你说的,我都打点好了,只管进去便是。”

  “嗯,”贺满祥满脸堆笑,拱手送上一袋金子,“劳烦牢头了,这点小意思,不成敬意。”

  牢头接过金袋,放手心掂了掂,脸上的褶子顿时笑成一朵花,伸手示意贺满祥和凌晟睿赶紧进去。

  牢房阴暗潮湿,一个披头散发辨不清男女的人躺在一堆杂草中间,蓬头垢面,一身囚衣竟血迹斑斑,再往下看,双膝处一滩黑血,隔着衣服隐约看到两条腿似乎断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