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翻看手机看看那条新闻，看着那个男同学倒下的姿态和满头的血，江慕水就觉得这是块硬骨头，但为了消假不扣奖金，也为了给明朗解围，她就接下了。
……
殷氏那关却没有那么好过。
来殷氏没有那么早的员工，资历在十年以下的都算尚浅，此刻大都领悟不了上层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十年以上的老员工都忧心忡忡的，总觉得这些天会有大事发生。
殷千城从公寓里出来上班，出来时神清气爽，到了楼下的时候也不免有些发憷。
不过，决定是自己定的，跪着也要走完。
下车锁车，一路上去，到会议室之前就隔着玻璃窗看到，殷老爷子破天荒地来了董事会，殷莫北和殷莫霞都在，还有几个殷家德高望重的堂叔伯，看着殷老爷子那冷沉至极的脸色，殷千城就大概能猜到发生了什么。
秘书这时从办公室出来，看到殷千城万分诧异，赶紧拉紧门，说：“殷总，您来了？您……会议的件我还放在办公室，我现在去拿？”
“不用。我自己去。”殷千城瞥了一眼会议室，淡淡道。
“哦……”秘书得令，只好退后一步，说，“那我先进去，在里面等您好了。”
他点点头走了过去。
秘书又推开门进去，就推开的那个瞬间，声音不可遮掩地传来，殷莫北笑着说“三妹有些太偏激了，千城此举只是有些不成熟而已，哪像你说的那么严重，付出点儿代价是必然的嘛，多教教，再多教教吧……”
一副宽容忍耐的口气，却是在夸大了殷氏的损失往死里说，理所当然招惹来了众人更入骨三分的不满。
殷氏所有的高层都道，是他殷千城冲冠一怒为红颜，做了这么个作死的决定。
那陆氏，原本就已经是垃圾堆里苍蝇都不愿意接近的一块烂肉了，却偏偏被他用“自损八千”的方式又拿起来，揣回口袋。
从利益的角度说，他这一次，的确是得罪了不少的人。
……
殷千城进来的时候，会议还在继续开，正闹得热火朝天的，几个股东更是愤慨到拍桌子。
但见他进来，几个人都纷纷压制怒火，拢了拢西装，坐了下来。
殷千城丢开件，瞥了一眼自家老爷子，老爷子正在那边眯着眼睛装听不见，实际上殷千城知道，他早就已经恼火到灭顶了。
中指轻轻敲了敲桌面，殷千城道：“今天董事会主要是为了讨论陆氏收购的那件事，事发突然，我来不及跟各位解释，毕竟这种事早一天晚一天，造成的结果就是天差地别的，所以……抱歉了。”
一声嗤笑，从某个人的嘴角溢出了。
那是殷爷爷哥哥家族里的一个叔叔，怒火满脸，抱肩冷笑道：“我说什么来着，现在的家族企业内部就是混乱，规矩也不立，随随便便就被人破坏，这么大的事，一个人就可以完成，这还把不把我们当回事？”
殷千城凝视着他，好声好气：“这不是，在请了诸位过来商量？”
“其实说得也是，”殷莫霞此刻开了口，捋了一下头发，抛过去一个冷漠的眼神，“如果结果是好的，那大家想必不会有什么不满，可现在盘算结果出来了，很明显，这一笔生意不赚反亏，这个季度的损耗几乎快要让资金链都转不灵活了，我在殷氏这么多年，还没见过殷氏什么时候落魄过成这样。”
呵呵。
落魄。
到底哪里落魄了呢？
殷千城一句话都没说，任由桌上的人将他们的怨气都洒了一遍，有些话已经是刻意说得好听了的，毕竟当着人的面，姿态总是会受阻些。但是不让他们发泄的话，这些人背后做出的事才会更加危险难以把握。
合上件，殷千城道：“各位的话我都记住了，你们的担心我也看在眼里，但目前，我不过也就是买了一栋不被看好的‘烂尾楼’而已，至于我拿来怎么做，做什么，是我接下来要做的事，你们不想拭目以待吗？”
所有人静默了两秒，最后一个女眷笑了出来，一个年轻的女子，是殷莫北那新进来不到几个月的儿媳。
殷千城的眼神扫了过去。
那年轻女子摇摇头，脸红着说：“对不起，我可能举止有些不当了。殷家的家事我知道的少，一介女流思想也有局限，但就我看到的来说吧，各位叔叔伯伯们是不是拭目以待我不知道，我就是不知道如果大伯此刻在的话，会不会也很想拭目以待呢？”
她是说殷莫南。
此刻的殷莫南，是想看到他收了陆氏，继续与之共存亡吗？
殷千城胸口微微一痛，感觉到下面氛围在窸窸窣窣的声响中变了味，一瞬间父亲跳楼那一幕的血腥在眼底晃，他心头最痛的那根弦被拨动了，许久后，他抬手轻轻摩挲着自己的唇瓣，好像还能看到父亲当年意气风发的样子。
“人各有命，”他半晌放下手，嘶哑道，“人还是尽力做好自己眼前的事就好了。”
抓起件，他再也懒得听那些人叨叨，直接大步流星，走出了办公室。
接着一阵阵吸气呵斥声传来：
“老爷子，您瞧瞧您这长孙……”
“我说什么来着，这种事换莫北来做的话比他好一千倍！您究竟是看上他什么！”
暴吼声，门都难遮掩。
***
常远一边做着件，一边抬头瞟了殷千城好几次。
殷千城将最后一个指标敲进去，冷声道：“说。”
常远咳嗽两声，转回了眼神。
但料想到殷千城不会这么容易放过，他解释了一句：“你该知道这是你二叔刻意煽动，他就等着你在这儿出错呢，演一场大戏给你看呢。”
殷千城点头，丝毫没否认：“弱了点儿。我还以为他会更狠。”
“他狠起来恐怕连董事长都无法招架，你不知道当年，因为他虚伪的那些事，你父亲还跟他起过争执，当着殷家老小的面，骂他说，你有什么不满觉得哪儿不公平就公开竞争，背后搞那些小动作你有没有种！……几乎让你二叔颜面扫地，我怀疑他至今怀恨在心呢。”
殷千城沉默了一会，轻声道，“怀得也对，这两句，说的不对吗？”
殷千城果然跟他父亲也是一个路子的人。
眼底揉不得半点沙子。
不过殷莫南的性子是直来直去，殷千城则隐忍太多，这是好事也是坏事。
常远抬起手表看了看，又看一眼自己手机上的内容，说：“这么晚了还不回去吗？我知道你想平复一下高层的言论，想好好表现一下，但这说不定也正中你二叔下怀，说你是心虚愧疚，不如歇歇，回去陪老婆去吧？”
殷千城心思微动，座位直起来一些，抬眸深邃地看他一眼：“今天这么好？”
“没办法，”常远晃晃手机，耸了一下肩，说，“许默言许总的那个妹妹有了我的联系方式，今天打问了一整天你的行踪，说要请你到她家做客。我觉得，说你跟你老婆在一起，总比说你跟我们一群大男人在一起来的好吧？”
许欢瑶？
“去吧，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你去轻松轻松。”常远说。
许欢瑶之前在医院住了一天就出院了，那次受伤的事非但没怪他，还跟家里人说是他及时相救，要出声感谢。
邀请他到家里做客，这已经是很明显的橄榄枝。
殷千城也丝毫不跟常远客气，抓了钥匙起身，说：“好。交给你了。”
……
给江慕水打电话的时候，得知她正在一所高校。
殷千城觉得自己有时候真的很矛盾，冰火两重天，但是无论胸口的矛盾有多激烈，抓起电话的时候还是能感受到那种真实而细小的温暖。
事实证明，无论他做得决定到底有多错，至少她还在继续安然无恙地生活着，这在他看来，就是最好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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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宝们，年年昨天早起赶飞机，抵达后就兵荒马乱地在办事，两天来码字码得脑子都是浆糊，今天先稀里糊涂更上哦，明天修，这两章都要重新修过，么么扎，就只好先辣两下眼睛吧嘤嘤嘤……/(to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