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林家长女 第82章
作者:莫冉尘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晋江新功能,3小时后自动替换“这两位是裕亲王嫡福晋跟前的管事嬷嬷。乐—文”贾母笑得一脸褶子,为姐弟三人引见,“这是李嬷嬷,这是冯嬷嬷,绯儿、黛儿、墨儿,快去见过。”

  俗话说宰相门前七品官,下人,也要看是谁的下人。

  裕亲王乃当今圣上的亲兄弟,是备受器重的贤王,圣宠在身,又手握实权,堪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所谓夫贵妻荣,裕亲王嫡福晋自然也是京城里炙手可热的贵人,如今来者莫说是她身边最得脸的管事嬷嬷,纵使是个小丫鬟,亦得以礼相待。

  林家姐弟三人依言对着两位嬷嬷见礼,两位嬷嬷侧过身子未肯受全礼,随即便还了一礼。

  双方厮见毕归座,两位嬷嬷细细打量着林家姐弟半晌,见其三人虽年幼,却举止有度言谈有礼,更是个个皆生的精致异常玉雪可爱,不禁心下赞叹。

  “当年林探花之风采名满京城,便是我们王爷亦赞不绝口,贵府敏姑娘亦才貌双绝,来前我们还琢磨着不知这二位的孩子该出落得何等出色,却未想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若叫我们福晋见着了,只怕恨不能带回家去自己养呢。”

  贾母闻言乐开了怀,连声谦虚,又明里暗里对着裕亲王福晋奉承了一番。

  两位嬷嬷面上带笑,一派亲切和善,心底却着实颇为不屑。

  这贾家在京□□声可不怎么好,家中男子个顶个的没出息、荒唐至极,捧着个那什么凤凰蛋时不时闹出一通笑话,奴才们更是眼睛搁在头顶上整个无法无天,出去外头可甭提多嚣张了,那等姿态,便是她们裕亲王府出来的都不敢呢。

  满京城就没有多少人家是乐意与他们家来往的,这次若非林家这几个孩子,她们却也委实不乐意跟这些人打交道。

  耐着性子寒暄了几句,李嬷嬷便道:“此次我老姐妹二人前来乃是奉了福晋的命,虽说是到了外祖家,按理一切应当都是妥妥当当的,无需担忧什么,只我们福晋怜惜几个孩子年幼,这才特地准备了些东西叫我们送来,也算是福晋的一点小小的心意。”

  接着又看向林家姐弟,笑容更加温和了,“你们或许不知,林大人与我们王爷相交莫逆,这些年相隔千里交往不便,我们王爷还时常叹息不知何时才能再同林大人把酒言欢,此次惊闻噩耗,王爷甚忧,知你们姐弟来到京城,王爷亦是有心想照看一二,遂与福晋商议送了些东西来。”

  “王爷和福晋说了,东西不是什么贵重东西,只是两位长辈的一点心意,你们也莫推辞,只管拿了便是。”

  说着,便叫人将东西抬了上来。

  却并非众人想象中的一些常见的金银赏赐,这些个东西,委实出人意料。

  银霜炭、茯苓、金丝血燕、玉田胭脂米、玉田碧粳米、六安瓜片、一些新鲜蔬果,还有一件白狐皮斗篷,一件貂皮斗篷以及一件虎皮斗篷。

  都是眼下极其实用的东西。

  然而有点眼力的人都知道,这些东西却比金银玉器可贵重得多,从品相上来看,应当都是贡品,也只有那极得宠的臣子才能得到些赏赐,就连贾家,在荣国公去世后也再不曾得到过这样的赏赐了。

  而那几件斗篷虽非贡品,却也委实价值不菲,那虎皮斗篷和貂皮斗篷便也罢,那白狐皮斗篷却堪称价值千金。

  皮毛纯白毫无杂色的白狐本就罕见,冰天雪地里很难寻摸,又速度极快,一不留神便不见了踪影,很难打着,而做成这样一件白狐皮斗篷还不知要用上多少张皮子,拿到外头去就算是千金也有的是贵妇千金们捧着银子来争抢。

  至于新鲜蔬果,或许是这里头最廉价的东西了,只是在眼下这个时节,这样的新鲜蔬果还真算得上难得。

  林瑾瑶见此情形却不由得皱了皱眉头,说裕亲王与父亲有交情她信,但交情真的就好到这个份儿上了?

  这些东西处处都能看到其中的体贴用心,尤其他们姐弟身子都较虚,茯苓、金丝血燕却都是上等的滋补之物,那玉田胭脂米和玉田碧粳米常食亦对身子极好,最让林瑾瑶莫名有些眼皮子跳的却是那六安瓜片,除了家人,无人知晓她最爱的茶便是六安瓜片,这究竟是巧合还是?

  不管怎么样,林瑾瑶都不觉得以裕亲王那样的身份会对他们姐弟体贴用心到这个地步,即使有心想照顾一二,这样难得的贡品亦绝非随意相赠之物。

  然而雷霆雨露皆君恩,裕亲王虽非帝王,却亦是堂堂亲王,莫说眼下是贵重赏赐,即使他老人家想赏他们一个巴掌一顿板子,他们也只能笑着谢恩。

  纵使心中忐忑不安,林瑾瑶也还是只能顺从的收下带着弟弟妹妹道谢。

  两位嬷嬷见状笑容愈发和善了,瞥了眼周围贾家众人,冯嬷嬷意有所指的说道:“这些都是王爷福晋专程为你们姐弟三人准备的,约莫够你们姐弟三人用上一个月了,待下个月王爷福晋还会再派我们来。”

  贾家众人闻言一时脸色颇为古怪,显然他们都听明白了其中的意思,这是警告他们这都是给林家姐弟的,旁人莫伸手呢。

  当然估计也是怕林家姐弟抹不开面儿,毕竟都是长辈亲戚,哪有晚辈独享的道理?只东西本就不多,真给贾家众人分一分,也就落不着他们身上什么了,眼下冯嬷嬷这样一说,也算是抹了林家姐弟的顾虑为难。

  临走时李嬷嬷还说道:“听闻林大人正欲为二位姑娘寻几位教养嬷嬷,我们福晋叫二位姑娘莫担忧,教养嬷嬷过两日便会送来。待来日得了空,福晋还想请两位姑娘和小哥儿去我们府上小住些日子。”

  该送的东西送出了,该说的话也说了,两位嬷嬷带着一众人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只留林家姐弟面面相觑心中忐忑,有心想要快些回去给父亲写一封信询问一番,却偏被贾家众人拉着一时不得脱身。

  王夫人咬牙道:“去!为何不去?给我上妆!”

  王夫人本就年纪大了,如今脸上的痕迹太大重,想遮掩却是不易,金钏给她敷了好几层粉才将将使她的气色好看了些,只脸上那个巴掌印却还是若隐若现。

  不过这恰好如了王夫人的意,她素来心胸狭隘睚眦必报,当年与贾敏那点姑嫂矛盾都能一记二十多年,如今贾政敢如此甩她的脸子,她也非要撕了他的脸不可!

  ……

  贾母的院子里一众媳妇、姑娘们都已到齐了,省过老祖宗后众人便各自入座说说笑笑起来。

  近日府里糟心事不少,老太太明显情绪不佳,小辈们只得更卖力的奉承老太太哄她老人家开心,那王熙凤的一张嘴皮子更似抹了蜜般,哄得老太太不禁眉开眼笑,眉眼间的郁气都消了不少。

  恰在这时,王夫人来了。

  打眼一瞧她那模样,众人俱是一愣。

  “你这是怎的了?”贾母满面惊疑。

  王夫人下意识捂了脸,眼眶瞬间就红了,却什么也不肯说,只规规矩矩给老太太请了安,道:“媳妇无碍,老太太莫担忧。”

  然而她那满面委屈的样子哪里又是在说“无碍”呢。

  贾母的脸色微沉,沉声道:“你不必遮掩,只管老实与我说,可是老二对你动手了?”

  王夫人只管哭,不否认也不承认,这样子却已是默认了。

  贾母登时大怒,狠狠一拍桌子,骂道:“可真是了不得了,竟是同媳妇动起手来了,混账!”

  倒不是贾母有多心疼王氏,媳妇再好那也比不上儿子,何况这个媳妇还不是那么讨她喜欢,这般愤怒纯粹只是对儿子恨铁不成钢罢了,天大的事也没的亲自对媳妇动手的道理,传出去还要不要脸了?

  贾母是不想管这糟心事,可王氏明摆着是找她做主来了,却是容不得她装傻了。

  二房最近委实不省心,惯会给她添堵,叫人看笑话。

  想着,贾母的心里更添几分恼怒,“王氏,你给我说说,究竟是出了什么天大的事,好生生的日子不过,几十岁的老两口非得如此闹腾。”

  听着老太太话里话外谴责她的意思,王夫人暗自恨恨咬牙,面上却哭得更心酸了。

  旁边金钏“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哭道:“老太太,您可要给我太太做主啊,二太太心里苦啊!这么些年二太太为二老爷生儿育女操持家务,家里大大小小的事那是桩桩件件费心费力,伺候老太太和二老爷更是时时刻刻体贴仔细,对待底下的姑娘哥儿们亦是温柔慈爱一片慈母心肠,阖府上下谁不夸二太太?偏二老爷竟被那起子小人蒙蔽了!”

  “昨日二老爷去工部侍郎罗大人家中赴宴,回来时却带了两个姑娘亲亲热热的,老太太您是不曾瞧见那两个姑娘那副妖妖娆娆的做派,那哪里是什么清白人家的姑娘啊,却竟像是那等腌臜地出来的。”

  “二老爷是何等身份哪里是那等下作玩意儿能攀扯的?便是要纳妾也有二太太亲自挑选些良家女子,再不济咱们府上的丫头也比那起子玩意儿强了千百倍,至少都是清清白白的,真要将那等下作玩意儿收了房,日后可叫旁人如何看待二老爷?那是真丢人啊!”

  “二太太身为嫡妻自当担起劝诫之责,可那二人却厉害得很,竟是娇娇滴滴的歪缠着二老爷挑拨起来,结果惹得二老爷大怒,当着咱们一众奴才的面儿,当着那两个下作玩意儿的面儿,就狠狠打了二太太一巴掌,这是生生撕了二太太的脸搁在脚底下踩啊!”

  贾母的脸都烟了,“二老爷呢?”

  金钏立即张嘴又道:“二老爷还未起身呢,那二人陪在二老爷身边,二太太也不敢打发人去瞧,生怕又惹恼了二老爷。”

  众人瞠目结舌。

  这都多大年纪了还玩双.飞?没想这二老爷素日里一派最正经端方不过的模样,私底下竟也如此……

  呵呵,真会玩儿。

  一众小姑娘羞得脸都红了,然而此时此刻贾母早已没心思去管她们了,只好险没气得背过气去。

  老二……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

  那张老脸究竟还要不要了?真是丢死个人了!

  更可恨的却是这王氏,这是存了心要把她男人的脸皮撕下来踩进泥里去啊!

  贾母捂着胸口,狠狠瞪了眼王氏,恨不能一个大嘴巴子甩过去。

  她早知这王氏心胸狭隘睚眦必报,最是记仇不过,且往往旁人对不起她一分,她必还回去十分的性子,却是如何也不曾料到,她对她男人竟也是如此霸道蛮横!

  贾母狠狠喘着粗气,压抑着怒火道:“速去将二老爷请来,还有那两名女子。”说罢又满心无力的对众人挥挥手,“你们都回罢,散了罢。”

  等会还不知会闹成什么样子,她是真丢不起这老脸了。

  一众姑娘、媳妇们慌忙告辞离开,丫头们也离了大半,转瞬就只剩下了王夫人、贾母和几个贴身大丫头。

  约莫过了小半个时辰,贾政和那两个姑娘才姗姗来迟,想来贾母的人恐怕也是从床上才将人挖起来的。

  贾政的仪容还算整理得得体,但气色却不算好。

  虽则昨夜得了两个扬州瘦马不禁心潮澎湃难得大展雄威一番,但毕竟也上了年纪,且他素来是个“文弱书生”的身子,跟两个年轻貌美花样繁多的小妖精折腾了大半宿下来,身子都要掏空了,眼下正头重脚轻两腿直发软呢。

  贾母一瞧他那副纵.欲过度的模样当即整个人就不好了,却当着下人和媳妇的面也不好给他没脸,只忍不住狠狠瞪了眼他身后的那两个小妖精。

  虽则王氏善妒且没安好心,但倒也不全是信口开河,这两名女子确实生得妩媚风流,举止未见几分轻浮风尘,却一颦一笑皆勾人得很,堪称媚骨天成。

  贾母活了这么大把年纪,亦是见多识广,如今冷眼这么一瞧,对这二人的出身便有了猜测,估摸着只怕是那扬州瘦马无疑。

  那扬州是两淮盐商的聚居地,盐商多富甲一方,生活极度奢靡,为迎合这些人的需求,因而便诞生了“养瘦马”这么个腌臜事。

  这些瘦马大多打小被人买了回去悉心调.教,琴棋书画唱曲儿跳舞样样都要会,言行举止更是严格按照男子的喜好来调.教的,长成之后那是真真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能勾人心魂,更重要的是,瘦马伺候男人的手段可谓是花样百出,连那一般的秦楼楚馆里头的女子都得甘拜下风,往往都能叫男人欲罢不能。

  这样的女人对男人来说是尤物,在女人看来却是一等一的祸害,也难怪王夫人沉不住气。

  贾母的面色更加沉了沉,“政儿,这两名女子是哪里来的?”

  贾政心中有些尴尬,面上却露出了无可奈何的表情,“此乃罗大人所赠。昨日赴宴与罗大人相谈甚欢,临走前罗大人便赠了她们姐妹二人与我以示亲近,我虽有心推辞,然罗大人却是我过去的上锋,他诚心相赠,我若强行推辞未免太过不给脸面,平白惹人恼恨,是以……”

  一番话说下来直接将锅甩给了罗大人,倒仿佛他有多端方正直被逼的有多么无辜无奈似的。

  王夫人忍不住嗤笑一声,虚伪!

  自个儿贪美色偏还不敢认账,孬货!

  贾母却是要想得多些。

  眼下最心疼的二儿子被罢了官成了一介白身,她也是日日夜夜愁啊,有心想去走动走动关系,可扒拉扒拉手指头一算,竟是不知该找谁。

  四王八公早已不复昔日辉煌,有实权能说得上话的没剩两个了,也就王子腾还算一号人物,可王子腾是武将,有能耐也只能往武将那头使,她家老二却是个实打实的文臣,王子腾的手再长也伸不到文臣这里头来搅风搅雨。

  那罗大人虽说家世比他们荣府差了不少,但好歹是个侍郎,还是她家老二往日的上锋,倘若能跟他处好交情,将来能往上头说两句好话,拉扯一把,官复原职也并非无可能。

  既然有求于人,那自然不能得罪人,两个小妾虽不过是个玩意儿,不值当什么,倘若当时寻个好借口推了倒也不是什么大事,但眼下人都带回来了,吃也吃了,你才硬要给人退回去,那就是打脸了,这还不得招人恼恨?

  念及此,贾母长叹一声,“也罢,既然是罗大人的一番心意,你便收了房罢。”说罢便叫那两名女子先退下了。

  贾政松了口气。

  他的确是舍不得两个美人,尤其昨夜一番前所未有的快活之后,他就更加舍不下了,尝过山珍海味再叫他回去啃野草,他却是食难下咽了。

  王夫人闻言却是瞪大了眼,“老太太!”

  贾母不耐烦的看着她,“我知你心里头不舒服,但眼下人都已经进了府里成了老二的人,还能再给人退回去不成?没的这般结仇的!再者你身为嫡妻,自当贤惠大度些,不过是两个妾罢了,你又何需如此斤斤计较?谁家爷们儿没几房小妾了?老二这些年身边就只有周姨娘和赵姨娘,你一直拦着不肯抬别人我可曾多说过你什么?”

  “倘若我这个做母亲的真的想要赐两个小妾给儿子,你这当媳妇的还能拦得住不成?我不曾逼你不过是体谅你罢了,你却莫要得寸进尺!当年珠儿媳妇甫一进门你便前前后后赏了一堆小妾,弄得屋子里头乌烟瘴气,最终还害得珠儿……那时珠儿媳妇不也是忍下来了,怎的如今你男人不过才多了两个小妾你就忍不了了?”

  当年贾珠自幼被贾政逼得狠了身子骨儿素来不好,后来成亲后王夫人又怕儿子和儿媳妇感情太好,怕儿子日后被儿媳妇撺掇有了媳妇忘了娘,于是硬是送了一堆小妾去膈应李纨,结果一堆女人你争我夺斗了个天昏地暗,贾珠这个被她们争抢的目标便倒了大霉,年纪轻轻亏了肾水,就那么去了。

  这贾珠就是王夫人心里头一块鲜血淋漓的疤,碰不得戳不得,一提及贾珠,她便哑火了。

  贾母缓了缓情绪,叹了口气,道:“咱们女人家都是这般过来的,谁也不比谁容易,如今你儿女双全已是天大的福气,何苦还非要去计较那么多?已是这般年纪的人了,还总盯着小妾争风吃醋,传出去该叫人笑掉大牙了。”

  “那些个小妾说到底不过也就是个玩意儿,你堂堂明媒正娶的嫡妻犯得上去跟玩意儿计较些什么?没的失了自个儿的身份平添笑话。”说罢,贾母又对贾政说道:“你媳妇虽有不对之处,你却更不应该。”

  “两口子过日子哪里还没个磕碰的时候,天大的事关起门来好生说道说道便是了,常言道人前教子背后教妻,不论如何人前你都应当给你媳妇足够的体面和尊重,岂有一言不合便动手的道理?你媳妇毕竟是你的嫡妻,你这般当众一巴掌打下去,叫她往后还怎么做人?还怎么管制底下的奴才小妾?”

  “再者君子动口不动手,你堂堂七尺男儿,如何也不应当对你媳妇动手的,传出去岂不叫人耻笑?读了满肚子圣贤书,往后可不能再犯糊涂了,回去好生跟你媳妇赔个不是。”

  此时贾政还不知他媳妇已经将他的脸皮撕下来踩在脚底下了,亦不知他贾政“老当益壮玩双.飞”一事已经传遍了满府,眼下听着贾母的训斥,心中是既羞愧又恼恨,羞愧于自己对女人动手委实不够君子,恼恨于王氏小题大做害他丢脸。

  最终,一桩风波就在贾母的和稀泥下解决了。

  当然,不过只是暂时维持个表面和谐罢了,夫妻二人对对方都已心生怨怼,爆发不过是早晚的事,尤其若是叫贾政知晓了王夫人的所作所为,估摸着少不得还得抽她一回。

  ……

  却说四爷所说的那些虽给了林瑾瑶极大的冲击,一时亦是难以接受,不过心里头对那警幻她却更是恨得牙痒痒了。

  以往她只想护好自己的妹妹,旁人命运再凄惨她也是不打算多管闲事的,总归红楼里头她有好感的人也寥寥无几,委实犯不上为不喜欢的人去费心费力。

  不过如今她却改变主意了,这个棋局既已搅乱,那便让它乱个彻底罢!警幻想要的,她偏就不给!

  打定了主意,林瑾瑶直接朝王熙凤的院子里头去了。

  而后二人同入家塾,每日里同来同往,同坐同起,感情愈加亲密,后来甚至索性抛开辈分,以平辈相交,“宝玉”“鲸卿”混着叫,更添几分与众不同的亲厚。

  除此之外家塾里又有两个多情的小学生,因生得妩媚风流,满学中都送了他两个外号,一号“香怜”,一号“玉爱”。此二人见贾宝玉与秦钟每日里举止亲密缠绵,心中亦不免缱绻羡慕,又爱其二人出挑的好相貌及温柔的性情,亦不禁心生恋慕。

  四人每日入学四处各坐,却八目勾留,或设言托意,或咏桑寓柳,遥以心照。虽则四人皆有意避人耳目,然少年人却极易情动,每日里如此互相撩拨难免蠢蠢欲动情不自禁,是以时常借口避人耳目一道厮混,聊以慰藉。

  却不知家塾里早有几个滑贼看出形景来,暗地里挤眉弄眼亦不是一两日。

  原林瑾瑶使人暗地里“通知”贾政,不过只是想叫他去瞧瞧他那好儿子与那些妩媚风流的小学生眉来眼去的模样,谁想这贾宝玉却如此配合,竟恰好又在躲着与那几人厮混,只叫贾政好巧不巧逮了个正着。

  四个小小少年郎,个个皆生得眉目如画玉雪精致,原是极为讨喜可人的模样,然当这四人赤身裸.体相互纠缠在一处厮混时,那画面却委实淫.乱不堪,连那一张张稚嫩精致的小脸儿也仿佛变得那么丑陋肮脏。

  大抵是画面冲击力实在太强,贾政好险没当场一口血喷上天,缓过神来当即随手捡起地上的一根竹条就冲贾宝玉劈头盖脸抽了去,一边大骂“孽障”,而后仿佛嫌竹条不解气,瞥见不远处有一根成人手臂粗的棍子,便扔下竹条拎起棍子更加凶狠的追着贾宝玉打,那满目赤红凶神恶煞的模样,仿佛恨不能将贾宝玉扒皮拆骨似的。

  秦钟等人皆被吓傻了,蜷缩在一处瑟瑟发抖,贾宝玉更是被打得吐了血,连声哀嚎不断,眼泪鼻涕混成一团糊了满脸,哪里还有半点风流俊俏的模样。

  贾代儒一瞧这情形立时暗道不妙,有心欲要劝阻一二,却奈何贾政已是怒火中烧整个人都没了理智。

  原本今日就已憋屈气闷不已,那满腔的屈辱愤怒膨胀着憋在心里无处发泄,恰好这时贾宝玉撞了上来,立时便引爆了他压抑的负面情绪,如此这般他哪里还能听得进劝,如今他满脑子只想掐死这个不知羞耻的孽障。

  无奈,贾代儒只得叫人速去通知贾母等人,一边想方设法拼命阻拦贾政,倒不是他真有多喜爱贾宝玉,谁叫这是贾家老太太心尖尖上的宝贝凤凰蛋呢,若这贾宝玉真有个好歹,他这个家塾先生只怕也讨不着好,是以他也只得顶着贾政的棍棒拦着。

  也幸而有贾代儒拦着些,否则依这么个要命的打法,只怕不待贾母等人赶来救场,那贾宝玉就得被打得一命呜呼了,不过纵然贾宝玉命大还留了口气,等到贾母等人赶到时,他却也已是出气多进气少了,整个人都晕死了过去,嘴里还在呕血,那赤.裸裸的白嫩身子遍布伤痕,已是没法儿瞧了。

  贾母及王夫人匆匆赶来见着这般情形,顿时肝胆欲裂。

  “宝玉!我的儿啊!”王夫人哀嚎一声扑了上去。

  “快住手!住手!”贾母慌忙大叫,“快去将二老爷给我拉开!”

  一群丫鬟婆子忙上前拦住贾政。

  这时贾母也没那功夫与贾政算账了,只颤抖着连声吩咐人将贾宝玉抬着带回去,边使了人飞奔而去寻太医。

  打小贾宝玉没少被他老子抽,但这次却的确是伤得最重的一次,非但身上的骨头被打断了几根,便连内脏也受了伤,因而嘴里才会不停呕血,眼瞧着就不好了的样子。

  太医来瞧了眼便拧着眉摇摇头,开了一堆上等补药险险吊住了命,只道“听天由命”。

  闻言贾母和王夫人当场便两眼一翻晕死了过去,贾宝玉屋子里那群以袭人为首的丫鬟更是仿佛天塌了般哭得震天响,一众姐妹不论真情假意亦红着眼直抹泪珠儿。

  幸而太医还未离开,很快贾母和王夫人便醒了过来,王夫人甫一睁眼便扑到贾宝玉身边痛哭流涕不止。

  这是她的命根子,纵然她的确因着这个儿子恐来历不凡而更加看重几分,但疼爱他的心却也不是假的,这些年她捧在手心里疼着宠着的心肝儿肉,素日里哪怕伤了小块皮肉亦叫她心疼不已,如今却眼看就要一命呜呼,只仿佛拿了刀子生生将她的心剜出来了一般,真真是撕心裂肺痛不欲生。

  贾母亦伤心欲绝,强撑着一口气哆嗦道:“快去拿了我的名帖,将太医院的众太医都请来!我的宝玉是有大造化的,岂会如此短命!”

  却哪想贾政竟恨恨道:“母亲不必伤心,如此不知廉耻的孽障死不足惜,我只恨当年没在他才出生时便掐死他,如今却是连我贾家的脸面都叫他丢尽了,便叫他下去与祖宗赔罪罢!”

  “你……”贾母显然不曾想到他这个亲爹竟能说出这种话,顿时整个人都懵了。

  王夫人亦是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他,“老爷!宝玉是你的亲生儿子,你怎么能……你怎么能!”

  贾政却满脸憎恶的看着她,“我为何不能?我是他老子,他的命我既能给,为何不能收!若早知你竟生出个这般孽障,当初我就该早早的休了你,也省得如今……只想想我便恶心,我贾政怎会有如此污秽不堪的儿子!”

  那毫不掩饰的嫌恶憎恨的眼神,只叫王夫人顿时如坠冰窖,不禁死死捂着胸口脸色煞白。

  贾赦冷眼瞧着他那副“普天之下我最高洁”的模样,不禁冷笑,“以往我只道你愚蠢伪善,却不想你竟是个如此冷血的玩意儿,只你这亲爹能眼睁睁叫孩子等死,我这个大伯却是做不到,要死你自个儿去死,别拿着儿子不当人!”

  “琏儿,你亲自去请太医!”

  贾琏忙应声欲前往,却哪想竟被贾政拦了去路。

  “不许去!此等孽障不配做我贾家子孙,我贾政没有这个儿子!”

  “老爷你当真好狠的心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