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当年外公……，为什么她被陈家说成私生女的时候，外公没有出来说什么呢？如果外公出来告诉她，那么是不是……？要知道她信陈东闻是一个原因，另一个原因也是从未有人反驳，从没有人告诉她关于她妈妈的任何事。

　　那时外公不见她，到她死也不肯见她。当时她以为有对她很好的爸爸，自然忘了处处管她教训她的外公，巴不得他不在出现她眼前，可是现在想想，外公就算真的说不认她，也不可能做得那么绝情啊，何况这还连累她妈妈。

　　那么为什么……？前世她和陈东闻闹翻外公没有解释，前世她幡然悔悟想见外公也没有得到解释，甚至，最后她那么惨，还是没有解释……这件事不合情理。

　　她曾经想知道的当年事儿，现在如此简单的得到答案，却随之对于前世有了更大的疑惑。

　　关于陈东闻和她妈之间的纠葛，比起她曾经的想象假设简直简单的可以……除了……她妈妈最后的结局。

　　她的妈妈啊，原来她的妈妈果然不是第三者，原来她的妈妈和陈东闻完全不同，她有一个……好妈妈，她的妈妈啊……

　　“谁？”不知过了多久，将自己关在屋子里的柳恪感觉到有人拍了拍她，这才注意到原来天都黑了。

　　黑乎乎的只能看清一个人影，但这人影很熟悉，一个人影也能让柳恪判断出他是谁：“哥，人吓人吓死人，你怎么不点灯。”

　　人影柳珩听到这话，这才伸手去点桌子边的台灯：“这句话应该我说好不好，是你一直在这个屋子的，你不点灯，不是我这个后来者。”

　　柳恪这才回过神来，她想了很多，忽略了时间。黑灯瞎火忽然有人拍一下，就算她胆子大，也不能这么直接啊：“你怎么不敲门？等等……你不是在医院陪外公吗？怎么回来了？”

　　“我敲了你没听到，还……”柳珩随口回答，可是当灯光亮起——

　　女孩的丸子头有些松散，黑天和灯光映衬的皮肤越显白皙，秀气的鼻子，红润的小嘴，这些他都不陌生，陌生的是那从来平静无波，没有情绪的大眼睛，此时水润润的，他忘了要说什么，明显的呆了一下，语气难得的充满了不确定：“你哭了？”

　　柳恪看柳珩话说一半愣在那，柳恪有些惊讶，要知道柳珩也算一个笑脸面瘫，这情景真是难得一见，应该拍下来，留……，还没等她想完，就听见柳珩这声“你哭了”，柳恪几乎下意识的推了柳珩一把让他让开，赶紧去床边照镜子。

　　看着镜子中的人明眸水润，是有一层水雾。今天一天哭了两次，她要变成爱哭鬼吗？她知道外公老了人有生老病死，上辈子也见多了，可看着外公就那么躺在病床上，还担心她她眼睛就有些想哭，刚刚，她想到她的妈妈……想着镜子的女孩都快要梨花带雨了，她微微闭上眼想要调节一下情绪，几秒钟后睁眼发现后面又凑过来一张俊脸，立刻回头：“你没上过生物课吗？人类的眼睛刚睡醒，打个哈欠，有点眼泪是正常生理现象，不然就是泪腺有问题了！”

　　看着柳恪眼睛仍有雾气，却在那强词夺理泪腺正常，柳珩忍不住觉得好笑：“那你自己照镜子做什么？”

　　“镜子不是用来照的当摆设吗？睡醒了注意一下形象照照镜子不行吗？我是女孩子。”只要不去想妈妈，而是跟柳珩说话，柳恪很快就恢复了平时的模样，她不想让任何人看见她脆弱的样子。

　　“可可，你现在终于像是十八而不是八十了！”柳珩眉眼含笑，随即又隐了下去，平时柳恪绝对不会说这样的话，她今天和平时不大一样，看样子白天只是她把情绪隐藏的太好，好到连他都不曾察觉什么。

　　柳恪正要说什么，门被象征性的敲了几声，然后推开，柳恪正疑惑现在家中还有人吗，就看到进来的人忍不住惊讶：“外公，你怎么回来了？你不是在医院吗？哥你不应该在医院陪外公吗？”

　　柳恪这才想起刚刚的问题，扭头看柳珩。

　　柳永忠也看向柳珩：“你进屋半天干什么了？没告诉可可我晚上回家，明天就要出院吗？”

　　“什么出院？”柳珩还没有说话，一旁的柳恪却是抓住了这句话：“怎么能出院？”

　　“我也拗不过爷爷，爷爷说晚上一定要回家，明天让我办出院手续。”柳珩澄清，他爷爷下了决定，他能违抗的了吗？有心无力。

　　“我今天本来就不用住院，没病住医院做什么？哪儿有家好啊，在医院我都睡不着。”柳永忠此时说话和平时没什么区别，没有白天的虚弱，高血压这事注意点问题不大，他也放心不下可可，更不喜欢医院。

　　柳恪抿了抿唇，当然知柳珩拗不过外公，她更拗不过，老小孩比小小孩难对付：“那怎么不通知我一声。”

　　“你都直接回家了，难道不想一个人安静点？还有别的心思吗？”柳永忠语带笑意，眼神温和包容。

　　柳恪被戳中某些心思，不怎么好意思：“我去给你们做晚饭。”

　　“可可，快九点了，我们早在医院吃完晚饭了，你做自己吃的就够了。”看着柳恪走到门前，柳珩才选择这个时候出声。

　　关门的幅度有点大，一声比往常大的“啪”声，柳永忠看着关门离开的柳恪，又看着对门响露出笑容的柳珩，忍不住也笑了。

　　一室温馨。只是这温馨又能持续多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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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不放心柳永忠的身体柳珩晚上也留在了这，反正也有空屋，这也不是他第一次留宿。不过，第二天，柳永忠还是坚持不去医院，柳珩柳恪都没办法，柳珩更是被逼的不得不去医院办出院手续。

　　“外公，要不你去躺下歇歇？”看着柳永忠挺精神的看了快两个小时电视，柳恪忍不住担心道。

　　虽然现在看上去好多了，可昨天外公的样子还是总浮现眼前。

　　“是有点累了。”柳永忠说完，用遥控器把电视关了，要去休息，柳恪上前扶他，柳永忠犹豫了一下：“可可，等一下。”

　　柳永忠没有动，柳恪开始以为是外公不想让她扶，随后又看外公示意她坐下，摆出一副谈话的模样。

　　“小珩和你说了，你有什么想法？”看着柳恪坐下，柳永忠看着她，平时慈祥的他，此刻有些严肃。

　　“外公是指？”柳恪知道是要说什么了，不经意间带着点小心的问。

　　“比如你信小珩的话吗？陈东闻对不起妍妍，小珩又护短。”柳永忠说话的语气很平和。

　　啊？柳恪连想都没想过怀疑，为什么？以柳珩的人品至于颠倒黑白吗，虽然他有护短属性，可也不是这么护的。更何况柳珩说陈东闻太客气了好不好，再说……，柳恪仔细想想，又抬头看外公：“如果外公你觉得哥说的不客观，你为什么选择让他告诉我？现在又为什么问这句话？外公你也说了陈……先生对不起妈妈，哥他除了这个也没说别的。”

　　“你在这件事上还有这样的判断力，挺难得啊。”柳永忠说了这样一句话，让柳恪听不出是褒还是贬。然后没等柳恪深想就听：“小珩就算护短也不会扭曲事实，在这事上，他说的很客观。也会比我客观。他和你说的已经告诉我了，那确实就是事实。”

　　没给柳恪说话的机会，就见本来还算平静的外公，神色有些难看：“小珩没和陈东闻接触过。如果换了我来说……”

　　“外公。”柳恪看着脸色变得难看，半天不说话好像在想什么的样子，忍不住出声。

　　“好了，不说这个了，我现在问你，陈东闻对不起妍妍，但是对你……，你怎么看他这个父亲，如果他要认你，你有什么打算？”柳永忠单刀直入。

　　柳恪沉默片刻，她和陈东闻之间掺杂着前世，她无法说出具体的恩怨，说她多恶心他不太可能。至于认她？柳恪让自己千万别冷笑出来，仿佛单纯的疑惑：“外公，他为什么会忽然想认我？”

　　这个疑惑，当年她回到陈家都没有得到答案，那个房子里的所有人都不待见她。把猪扔到毒蛇堆里，一群毒一个蠢，怎么做一家人？

　　柳永忠愣了一下，他被上门的陈东闻气昏了头，忘了深究：“我也不知道，按说他早就知道你，他现在的家庭生活据说也很平静，我从来没想过他会找上门。我原本想要让你一辈子不知道有这么个父亲。”死了都比他强。

　　“您是因为以为他不会上门，所以不告诉我？所以这么多年……，”柳恪没有得到答案也不算太失望，可是外公的后一句话让她提起精神：“如果他上门了，您就一定会告诉我？”

　　柳永忠想也没想非常自然的回答：“他上门我当然要告诉你，你也不小了，有自己的判断力。不然你只听他说吗？以他的性格，还不知道跟你说些什么。”

　　这句话让柳恪差点当众失态，怎么会？如果只是这个原因，那前世陈东闻找上门后，为什么没告诉她？是她太过着急跟陈东闻走吗？可后来也没有告诉她啊。

　　“可可？”看着一直不说话的柳恪，柳永忠出声。

　　“没事儿。”柳恪听见外公再叫她，连忙回神：“我只是在想，为什么陈……先生突然要认我？”

　　柳永忠觉得柳恪有点不太对，不过遇到这种事儿，倒也正常，而且陈东闻，他说话难得的有些犹豫：“这个问题我来弄清楚，你……”看着柳恪那副波澜不惊，仿佛这件事只是小事，连情绪都毫无起伏，无论正面还是负面的样子，他忍不住皱眉。

　　这时候只听有人开门，柳恪抬头一看，是柳珩办完出院手续回来，柳永忠看着柳恪，皱着眉，好像想说什么，最后却只是轻轻一叹：“我累了，回去歇着了，你……看电视吧。”

　　柳恪看电视多数是陪外公。很明显外公有话没有说完，不是因为柳珩回来，而是外公自己的犹豫，在联想前世今生外公的不同……柳恪忍不住皱了皱眉。

　　然后看着柳珩走了过来，柳恪管理自己的表情，无论是谁，她都不想对人把情绪摆在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