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你敢娶我吗 第一百零二章:人与花同,落入魔
作者:萤照公子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萧婧晗匆匆走来御花园,远远就见亭子里的孟紫虞冲她招手,她忙走了过去。但萧婧晗刚走至亭前便住了脚步,因孟紫虞此时正背光站着,不辨容貌,萧婧晗有些怔怔的。孟紫虞笑道:“萧姐姐,你不是被日头晒傻了吧,快进来吧,可仔细晒坏了。”

  萧婧晗未答话只尴尬一笑,向亭内走去。孟紫虞忙从袖中掏出一方手帕利落一抖,展现在萧婧晗面前,笑道:“你看,我已绣好了,好看吗?”

  这手帕是萧婧晗烦劳孟紫虞绣的,只说孟紫虞的绣工了得,但具体绣什么萧婧晗没说,让孟紫虞做主。如今的萧婧晗成了紫雀殿掌事,孟紫虞也乐得巴结,当下便同意了,才一天时间便绣得了,连忙就来邀功。

  萧婧晗将手帕拿在手中细细看了,很满意,但,待目光掠过手帕右下角多出的图案,却呆了。

  “为何绣了兰花?”萧婧晗一把将手帕握在手里,向后退了一步,仿佛怕孟紫虞上来抢她的手帕。

  孟紫虞稍一愣神,却笑了起来,“姐姐不是喜欢兰花吗?难道不是,我听说姐姐喜欢才绣了的。”

  萧婧晗靠向身后的柱子,上下打量着孟紫虞,眉头微蹙。皇宫里,谁不知道李恪独爱兰花,萧婧晗虽爱兰花,却从未承认过,怕别人说她跟李恪有关系。如今这孟紫虞明目张胆的在她手帕上绣了兰花,莫不是知道了什么?萧婧晗揉捻着兰花的纹路,望着孟紫虞。孟紫虞则担心的看向她,这种担心不像是装出来的。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兰花?”

  萧婧晗望向亭外湖水,那湖水波澜不惊,深不见底,人看了生出一种绝望,一种似有若无的绝望,抓挠着自己的心。

  “我也是听莫姐姐说的,武姐姐也说过,姐姐跟莫姐姐平时走的近,我想她说的必定是对,想不到,她竟骗我,真是可恼!”孟紫虞嘟起小嘴做出一副恶狠狠的样子。

  萧婧晗看着湖水上斑驳的日光,只觉晃得眼睛疼,它们像无数块镜子,仿佛能照穿人心。武灵芸说她爱兰花,萧婧晗相信那是玩笑话,但莫冰晴不一样,她为何如此说?

  “瞧你紧张的,我是喜欢兰花。可,你看那个吴王那么张狂,搞得大家都知道他喜欢兰花,我不想别人知道我跟他喜欢的一样,所以才一直没说。”

  孟紫虞闻言方放下心来,又拉了萧婧晗低语:“是啊,张狂的不得了,搞得大家现在都不敢承认喜欢兰花了。跟他喜欢的一样,多像是仰慕他啊,就算是真的仰慕也不敢承认,多难为情啊。其实好多人都喜欢兰花的,朝凤殿的小芳就是,这个众人也都知道,难道小芳也爱慕他,才不是呢。

  我们都知道,姐姐与楚王殿下好,自然不会把他放在眼里了。不过话又说回来,他那张狂风度也别有一番味道,让人看了心里痒痒的,哈哈哈!”孟紫虞脸上一红,捂着嘴巴笑了起来。

  “人与花同,张狂才不是他的真面目,是隐忍。”当然,这句话,萧婧晗是在心里说的。李恪的确如兰花一般,不为别人的赞赏而开放,也不为别人的诋毁而自惭形秽。他,只为自己而活,从始至终都是一个样子。

  萧婧晗也附和着笑了起来,两女子笑的花枝乱颤,可萧婧晗的眼神中独独多了一份得意之情。她日后终于敢承认自己喜欢兰花了,只她自己心里清楚,此兰花非彼兰花。

  “小乖乖,原来你在这儿啊,可是让我好找!”

  听这一声,两人的笑声戛然而止,忙回头看去,却见一蓬头垢面的妇人走来。妇人身着华丽,可那衣服分明不是她的,皆因她像是一小丑被套进了一宽大无比的口袋里。

  妇人一双大眼睛空洞无神的盯着两人,确切的说是盯着萧婧晗的脸。妇人肮脏的手握着一把匕首,匕首上沾着往日切东西留下的残留,引得两只苍蝇紧追不舍。

  萧婧晗望着那张脸,只觉阴森恐怖,就连妇人的笑都透着地狱般的恐惧。萧婧晗下意识回握了孟紫虞的手,毕竟姐妹一场,萧婧晗不想她有任何闪失。

  妇人向萧婧晗伸出手,嘻嘻笑道:“小乖乖,到这里来,我不会伤害你的,快来呀。你背叛了我,害的我变成这样,可我不会伤害你,你过来,我们好久没好好说话了,好久没人和我说话了。你快过来呀,过来呀!”妇人将面前的头发捋在耳后,笑望着萧婧晗,那笑近乎疯狂。

  萧婧晗拉了孟紫虞沿着亭子向出口处挪去,夏日里竟觉背后一阵冰凉。她的手在发抖,这发抖像是传染一样,很快,她的身子也跟着抖了起来,就连孟紫虞都颤抖起来。

  “姑姑,请问您是?”

  闻言,那妇人突然一抖脑袋,瞪大了眼睛看向萧婧晗,双脚在地上乱蹬着,挥舞着双手,冲萧婧晗吼道:“我不是姑姑,我不是姑姑,我是前朝美人,我是前朝美人……我是美人,是美人!”

  孟紫虞被妇人的举动吓到,也跟着大叫了起来,萧婧晗忙握紧孟紫虞的手,冲那妇人道:“美人好,参见美人,参见美人。美人,那边的日光比较好,您去那边。”说着指了指亭子最边上,便拉了孟紫虞向另一边挪去。

  妇人果然停了下来,斜靠在柱子上,恢复了满脸笑意,道“小乖乖,你果然不认识我了吗?都是你啊,都是你,背叛我,背叛我,给我的饭里下毒药,我的脸变成了这样,你满意啦,满意了!”她撩起了挡在面前的头发。

  待萧婧晗二人看到那张脸,不由站住了脚步。那张脸早已烂掉,还流着脓水。原来萧婧晗想错了,那苍蝇不是追着妇人的匕首而来,是一直潜伏在她的身上、脸上。萧婧晗忙将目光错开,可还是忍不住掠了一眼那张烂了的脸。

  一只苍蝇飞向那张烂脸,在那布满脓水的脸上走走停停,妇人大骂一声,一巴掌拍在自己脸上。当然,苍蝇早已飞走了,她只拍痛了自己。她恼怒的将五指弯曲,在脸上抓了起来。

  一阵恶心涌来,萧婧晗忙捂了嘴巴,而孟紫虞已在一旁吐了起来。

  妇人将满手的脓水在衣服上蹭了蹭,捋了捋头发,“当年,我也是貌美如花,冰清玉洁……”她不满意于萧婧晗两人的表情,又癫狂起来,“怎么?觉得恶心啊?这都是你害的,都是你害的呀,小乖乖,你过来细细看看,细细看看。”说着便向萧婧晗扑过来。

  见状,萧婧晗两人大叫起来忙向亭内躲去,待躲到栏杆处已是再无退路,忙向过路的宫人呼喊,宫人们听到喊叫声也都纷纷向这边赶来。

  妇人看到两人惊恐的样子似乎很开心,她每向前扑一次,孟紫虞的哭声就尖锐一次,妇人则哈哈大笑。如此这般好几次,孟紫虞差不多哭干了眼泪,妇人则越笑越有力气。

  孟紫虞忍无可忍冲外大喊“救命”,妇人闻声假装侧耳听她叫喊,继而又大笑起来,她的笑声比孟紫虞的哭声还要尖锐。妇人堵在亭子出口处,看着走投无路的二人,拍手笑着,跳起脚来。

  “紫虞别哭,紫虞别哭!”

  萧婧晗示意孟紫虞看向亭子出口处,冲孟紫虞伸出两只手指,指了指自己和她,接着又伸出一只手指。然后,指引着孟紫虞看了看妇人的左边,又看看右边。孟紫虞忙擦了眼泪紧蹙峨眉,她并未看懂萧婧晗的意图,但片刻后又重重点头。

  两人并肩站立,深深舒了口气,突然,萧婧晗大喊一声“跑。”二人便同时向妇人跑去,妇人一愣,想不到她们会同时从不同的方向跑来,妇人身子向左一偏,朝萧婧晗袭来。

  这时,右边刚好空出缝隙,孟紫虞便从妇人右边跑了出去。孟紫虞跑出几步回头去看。那妇人正伸手抓向萧婧晗,眼看着就要触到萧婧晗的手臂,却见萧婧晗突然向右跑去。妇人大骂一声,转身向右袭来,无奈的是萧婧晗此时已跑到了她背后。

  妇人见二人皆跑了,又癫狂着大叫了一声,双手于前扑向萧婧晗。如一股邪恶的飓风袭向萧婧晗,萧婧晗身子失衡,“扑通”一声双腿跪倒,双手支于地上。

  孟紫虞见状大叫着“姐姐”往回跑,那疯妇人快速跳到萧婧晗面前,挥舞着匕首将孟紫虞拦下。萧婧晗试着站起身却没能站起来,只紧捂住着脚踝,冲孟紫虞喊:“快跑,快跑!”

  孟紫虞害怕疯妇人,又望了望妇人的匕首无计可施,撒腿便跑,边跑边喊:“救命啊,救命啊!”

  萧婧晗瘫坐在地上,揉着脚踝。她膝盖疼,脚踝疼,又望一眼那妇人残酷的脸,心里难受的疼,两股清泪缓缓流下。妇人笑看向萧婧晗,得意洋洋,仿佛逮到了一只兔子,并已将兔子放于砧板上,随后便是任由她摆弄了。

  妇人蹲下身子看萧婧晗流泪,萧婧晗便连连后退,却几乎退至湖水中。萧婧晗同疯美人此时正在堤岸与湖心亭连接的木桥上,木桥也不过一米的宽度,她们稍有不慎就会落入湖中,萧婧晗是个不会游水的,如今见了这样的情况,心里紧张害怕起来。

  妇人笑望着萧婧晗,又歪着头不断变换方向的看她。妇人像得了一件美物乐得合不拢嘴,忍不住伸手去触萧婧晗的脸,萧婧晗忙将头转向一边。想不到,那妇人竟恼了,恶狠狠的将萧婧晗的脸扳过来,依然笑着。

  “这肌肤真好,同我之前的一样……你好狠的心啊,害得我这样。不公平,你也得像我这样,我要把这小脸划伤,你说划几道好呢?”妇人兀自说着,又将那匕首在萧婧晗脸上滑来滑去的比划着。

  匕首每一次触到肌肤都能令萧婧晗窒息一次,她的脸受过伤,当然知道利刃滑过脸庞是何等痛苦的事。在妇人的不断挑衅下,萧婧晗终于忍无可忍,猛然推开妇人,妇人不提防一屁股坐在了木桥上,恼怒起来。

  妇人像是个即将燃烧的火球,在萧婧晗面前跳起脚来,嘴里骂骂咧咧。随后,她一手拖着萧婧晗的手臂,一手拽了萧婧晗的头发将其拉到亭子门口按在一旁的柱子上。

  自始至终都没有掉眼泪的萧婧晗竟落泪了,岸上的宫人不敢靠近,跑去喊侍卫的人还未回来,而她此时面对的是一个癫狂至极的人,这个人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即便是杀她,也不过是脖间一划的简单动作。萧婧晗不知道此时还有谁能救她,还有谁愿意救她。绝望,是比恐惧更恐怖的东西。

  妇人嬉笑着将脸凑近萧婧晗,喃喃道:“划几道比较好呢?从哪里划下去比较好呢?”她又开始在萧婧晗的脸上丈量,萧婧晗痛苦的向后挪去,紧紧咬唇欲控制眼泪,但眼泪却仍像决堤的洪水湿了面庞。

  突然,妇人大吼一声“别动”,萧婧晗全身一僵果然定在原地。她,已开始动手了吗?

  妇人嘻嘻笑着,一手掐住萧婧晗的下巴,一手握了匕首,将匕首抵在萧婧晗的眉尾按下去,“从这里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