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你敢娶我吗 第一百三十二章:弃主寻欢,盆踪
作者:萤照公子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李从志满脸通红,呼吸急促,李恪忙为其抚弄心口,抬眸触到他探寻的目光,不知如何作答,只能将头低下。萧婧晗则上前忙着检查李从志是否有扭伤,耳边是他一遍遍的询问,心有不舍,便道:“皇上小心身子,太子妃还年轻,必定还会有孩子的……”

  李从志并不理会萧婧晗的话,而是将手指向王元,道:“说,到底怎么回事?怎么,怎么好好的就……”

  王元确实瞧见了郑素锦。见她时,她面色惨白,身下一片殷红,精神恍惚。太医说那孩子落下来时已成型了。王元瞧了一眼侍女端出来的孩子,一股气憋到咽喉处差点要了他的老命,便跌跌撞撞的来回李从志,已是流了一路的泪,如今见李从志如此悲伤,他又呜呜咽咽的哭起来。

  “听说,听说是在小花园的玲珑桥摔了一跤,跌下了水,孩子,就,没了。太子妃难过的什么似的,公主们和吴王妃在陪着呢不会有事。如今,太子殿下难过得紧,正在宫里发脾气。”

  李从志前倾了身子望着王元,似乎还在等着他说什么,但等了半晌未见他开口有些失望。摇晃着身子失魂落魄之态尽显,眨眼之间仿佛老了十岁,众人不忍去看。忽然,他猛然向后一扬,唬的众人急忙上前,他却是长长出了口气,两行清泪落下,紧紧攥着李恪的手,李恪便好言相劝着将他送进了内殿。

  至晚间,李从志只吃了些粥,又去看望了独孤怡香,独孤怡香依然不吃不喝,只说郑素锦是遭贱人陷害的。李从志见了也觉悲伤的厉害,便宽解她些话出了朝凤殿意欲往太子宫去,又折了回来,命萧婧晗前去看看,他则向明月宫去了。

  此时的太子宫依旧灯火通明,纵然繁华仍在,但所有的生气似乎都被那早夭的皇孙带走了,剩下的只有呼呼风响。敞亮的大殿门内太子父子二人对面站着,他在发脾气怒吼,皇孙凌在跺脚哭闹,他恼了扬手要打,一旁那眼疾手快的乳母忙抱了皇孙凌一溜烟跑得没了踪影。

  萧婧晗赶到时,李昊正坐于廊下命人打一小内侍,那内侍不敢哀嚎,只能含泪忍着,双股间的血水浸透了衣衫,白色的衬裤上满是斑斑血痕。

  李昊见了萧婧晗并未说话,萧婧晗上前与他见礼,默默立在他身侧,眼睛片刻不离的盯着那被打内侍,半晌方道:“殿下莫要动怒了,若因此伤了身子可如何是好?皇上都知道了,难过的什么似的……”冲身后人打了个手势,那人忙领了一众宫人退至殿外守候,就连那挨打的也逃过一劫。

  “我方才来时皇上特意交代,让我来劝你,不要为难自己,万事强求不得。更何况,你与太子妃都还年轻,怕什么?”

  李昊厌烦的摆了摆手,又催促着侍女带萧婧晗去看望郑素锦,他则往书房去了。萧婧晗刚要喊人跟他同去,却见花玉儿匆匆忙跑了过去。萧婧晗望着花玉儿的背影,有些犯嘀咕:这丫头是太子妃的贴身侍女,太子妃这会儿必定需要人照顾,她怎么反倒来伺候太子?但转念一想:也许太子妃担心太子,派她来照看,也未可知。

  思虑一番,再抬头望去已来至郑素锦寝殿。随侍女入内,觉一股压抑的悲伤之感迎面袭来,险些令人窒息,忙命人拉开幔帐。幔帐后郑素锦面色惨白,无力的躺着,眼神空洞的望着上方。哭闹过的她显得尤其安静,但太过安静也让人揪心,揪心着她一不小心会背过气去。

  萧婧晗屏退所有人,帮郑素锦拉了拉被子,“皇上说了,太子妃不要难过,你还年轻,还怕以后没有孩子吗?来日方长……”

  明明是最为平常的关切之语却令郑素锦泪流满面,她是想起了她那早夭的孩子,那是个已成型的男胎啊,就这么没了,没了。“谢皇上关心,我,实在是没用……”用虚弱的双手支起了身子,萧婧晗忙拉了枕头放于她身后。

  两人相对终是默默无言,悲伤融进时间的河里,悄悄的沿着床榻流逝,沿着窗棂流逝。融进跌进来的月光里,随即又生了翅膀,飞舞于两人之间,撩动她们的发,催皱她们的眉心……

  “太子妃,这都是小事,你这样如何能再获太子的欢心呢?想想你之前,开朗快活,那才是殿下爱看到的太子妃。这个时候是个关键时刻,不管你再怎么伤心,你都要陪在太子身边,你要让他知道,不管怎样,你们都是在一起的。”

  郑素锦勉强一笑,依稀还有平日里的明朗厉害。萧婧晗起身为她舀了茶水送至她手边,回头看一眼立在不远处的侍女,示意她们站远些。

  郑素锦叹了口气,反复已将所有的晦暗呼了出去。“万事还是你想的周到,只是,你说我如今这个样子……太子也说了,他看到我就会想起夭折的孩子,况,我如今面上皆是愁容,他看着心烦,不愿见我。”

  这种话出自李昊之口,萧婧晗一点儿也不感到惊讶。因为不光是太子,皇家所有人都是这般自私,他们总以为女子是他们的附属,没有主见,没有情感,只能小心翼翼的逢迎着他们。不管女子受多大的委屈,在他们面前必须要艳若桃李,笑逐颜开。

  萧婧晗不想使这样的悲伤情绪继续蔓延,况且她来也不是为了陪郑素锦掉眼泪的,忙岔开话题道:“玉儿呢,如今你身上不自在,她不在身边伺候着,又去哪里了?”

  问完方想起花玉儿追着李昊而去的一幕,本以为郑素锦会说出她方才的猜测,不想,郑素锦却是冷笑,“她早就想跟殿下单独在一起了,如今得了机会还不一头扎进那边,哪还有心思伺候我这失宠之人?”

  原来如此。花玉儿本就是个为攀高枝不择手段之人,但萧婧晗万万想不到她竟这等背信弃义。当初若不是她萧婧晗提点,郑素锦提携,她一个其貌不扬之人会一跃成为太子妃的近身侍女,简直是做梦,更遑论接近太子了。如今郑素锦遇难,她非但不陪伴左右时时宽慰,反而将其丢至一旁去勾引李昊,如此忘恩负义之徒,实在让人心生厌烦。

  “你别想那么多,我一有时间就过来跟你说话。放宽心,玉儿心里还是有你的,只是年轻沉不住气罢了,她许是也看不惯小怜那狐媚子……你别多想,凡事都有皇上皇后为你做主!”好言相劝了一番,哄着郑素锦睡下,萧婧晗方离了太子宫。出殿寻了个侍女细细问了事情的经过,方急步匆匆的走了,刚来至小花园便见一人于灯光下低头寻着什么。

  “你是哪个宫里的,在此寻什么?”

  那人本是极为认真的突然听身后有人,紧张的浑身一哆嗦,忙回头看去,见是萧婧晗方笑了。萧婧晗见了她得容貌也笑了,忙走上前去,拉了她的手,“你在这儿做什么呢?”

  顾不上任何寒暄,舍儿问:“姐姐可觉得奇怪?”

  “奇怪?”

  “太子妃怀孕是阖宫上下,乃至天下人的大喜事,太子宫上下没有谁敢怠慢的,且每个人的分工都很明白,若是谁出了差池,必定是抄家灭门的大罪。就连安胎药,都出自朝凤殿,每次都是太医去朝凤殿煎制,继而再由他送来,可说是极尽小心。可,千防万防,却没防到太子妃会摔这一跤,太子妃平日里也是极为小心的,怎么会摔跤呢,实在让人费解的很。”

  舍儿见萧婧晗似有不信,便指着玲珑桥道:“姐姐你看,那就是太子妃摔倒的地方。”桥上干燥的很,且整座桥皆采用防滑石材,因此郑素锦才敢走上这桥,可偏偏就在这儿出事了。

  “你们在找什么?”

  萧婧晗两人正在沉思着打量那小小的桥,猛然听到人声不由一惊,循声望去却见穆辰逸提了灯笼潇洒走来。走近二人他又重复了方才的问题。

  舍儿转头望向萧婧晗,见对方似是摇了摇头便闭口不言退至她身后,萧婧晗便笑道:“并没找什么。我奉旨来看太子妃,碰巧在这里遇到了舍儿妹妹,所以就说了几句话,并没找什么。倒是先生,夜半来到这里,有何贵干?”自然,萧婧晗她们不明说的,又岂会从穆辰逸口中探的?穆辰逸只轻轻一笑,并不回答。

  穆辰逸似是能看透人心的,一眼便看出了萧婧晗二人的企图,但他并不说明,只浅浅笑着。他越过二人缓步走至桥上,四周望了望,继而蹲下身子将灯笼放于花盆边上细细看着,一旁的萧婧晗和舍儿不敢打扰,紧紧盯着他。

  须臾,穆辰逸冲萧婧晗两个招手,三个人便蹲在一花盆的周围打量。很明显,那花盆是被人动过,因为它并没有与之前在地上形成的痕迹完全重合。萧婧晗以为她是最先发现这个秘密的忙拉了舍儿至一旁,似是要瞒着穆辰逸一般,其实穆辰逸一眼就发现了蹊跷。

  舍儿是掌管太子宫花草的,萧婧晗从她那里得知:在花园中,长势较好的花一般不会有人动它们的,况且,玲珑桥上的花盆都是上等的玉盆,因此若有谁要动必须记录在册。但,舍儿的记录册上并未记录最近有谁动过这几个花盆。

  可,若没人动过花盆为何花盆与地上的痕迹不能重合?萧婧晗偷偷看向舍儿,潜意识里觉得她在回避自己的目光。若有人动了花盆,那这一举动跟郑素锦跌倒之间又有什么必然联系呢?

  萧婧晗想痛了脑袋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便与舍儿垂头丧气的往回走,待辞别了舍儿她又作势往太子宫去。正于犹豫间,迎面来了两个侍女,突然,其中一人一不小心摔了一跤,另一个埋怨道:“这里之前有个大花盆,怎么就搬走了,都是这下面的青苔滑倒了姐姐……”两人说着气愤愤的走了。

  萧婧晗走过去果见方才那侍女滑倒之处有一层黏腻腻的青苔,踩在上面滑的厉害。脑海中猛然浮现玲珑桥上花盆与地上痕迹不能重合的画面,拔腿便往太子宫跑去,跑至一半处,突觉豁然开朗,笑了起来。

  来至桥前,穆辰逸仍在,萧婧晗兴奋的跑上前去,将那不能与地上痕迹重合的花盆挪开,果见下面有湿腻腻的苔,很滑。

  事情一定是这样的:出事前,花盆被人挪走了,从前放花盆的地方有青苔,很滑。郑素锦一定是踩到青苔滑倒的。而花盆又在出事后被放回了原位,但凶手太紧张,没能将所有花盆放回原位,也正是这个暴露了他。

  猛然张开眼睛刚好撞上穆辰逸一双似笑非笑的美目,萧婧晗顾不上那美目中的无限柔情,揪了他的手臂向他道出了自己的猜测,穆辰逸听了并无太多惊讶,只扬了扬眉毛笑道:“孺子可教也,已有为师的风范了。”

  闻言,萧婧晗知穆辰逸早已猜到了这一点但却并不告诉自己便赌气将他一把推开,起身就要走,但刚抬脚又折身回来,逼近穆辰逸,神秘兮兮道:“既然有人挪动过花盆,舍儿的记录册上为何没有记录?难道有人要害她?”

  穆辰逸并不答话,而是噗的吹灭了灯笼,也学她方才的样子缓缓逼近她,直逼得她撞到桥栏上。她双手攀住桥栏,身子后仰,穆辰逸则前倾了身子贴向她,两人脉脉对视半晌,未待萧婧晗开口叫骂,他却笑了,“也许她在说谎。”

  “为何说谎?”

  “因为,她是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