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你敢娶我吗 第一百五十章:旧案蒙冤,除夕盛
作者:萤照公子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很快,关于“花溅泪”一事“真相”大白。太子宫花玉儿原来是多年前“梅花诗”案中遭灭门的前礼部侍郎花不臣的女儿,她为父报仇,潜进皇宫伺机谋害李从志。当然,我们看到或听到的真相往往并非事实,真正的事实是,花玉儿至死方知她的生身之父为何许人,更遑论报仇。

  再说这“梅花诗”案,乃是十多年前的一桩因诗作引起的流血案件。

  先太子李从善死祭之时,一些文人骚客为纪念他作下一组梅花诗,歌颂他的功绩,当然其中有几首诗讽刺了当今圣上,因此,李从志震怒,不仅将写诗之人斩杀,还将所有与李从善有过交往的人一并处斩。共处决一千多人。上了年岁的人都知道,当时的长安城终日被血腥弥漫,被恐惧笼罩,达三月有余。

  花玉儿的生父花不臣曾做李从善的幕僚,且,趁酒写了首梅花诗,因此,全家遭灭门。而萧婧晗的生父萧翰林与李从善的渊源是,有年李从善到江南,偶遇当时的青年才俊萧翰林,两人很是投缘,一同喝过酒。在“梅花诗”案发生时,萧翰林尚年轻,又刚入朝做翰林,甚至没人知道他的名字,所以只称他为萧翰林。

  李从志听闻花玉儿的身世后很是震惊,于是,将她绞杀于皇城朱雀门外,并曝尸三日以儆效尤。

  当然,花玉儿死后伴随而来的是另一场浩劫。洪韬受皇命,搜寻所有“梅花诗”案中受牵连臣工的后人,统统绞杀于城外。京城搜寻持续半月有余,共绞杀五百人。

  血腥之气再次弥漫长安,夜间,家家早早闭户,不敢出门,皆说城外的冤魂心有不甘,欲回城索命。一时间,长安城内人心惶惶,众人皆怕跟“梅花诗”案扯上半点关系,甚至不敢联系亲朋好友。

  荒唐的滥杀竟无一臣工阻拦,期间,只李恪授命吴地一太守上奏章希望李从志以民心为重,停止滥杀,结果,太守被流放岭南。李哲不顾独孤渊劝阻为其求情,才改为流放蜀南。结果,就在吴地太守前往蜀南的那日,全城百姓为其送行,且天降黑雪。

  李从志闻听后,以为临近年关不宜杀生,天降黑雪可能是滥杀触怒了天帝,遂停止搜捕行动,将那吴地太守只革职不再流放。翌日,岭南叛乱,至此,轰轰烈烈却又荒唐至极的清除“梅花诗”案余孽的行动彻底告终,李从志遂将全部精力投入到平定岭南的大事中。

  李博过不惯京城中的沉闷日子,巴不得有个立功之机,如今好不容易得了机会,便跪于长安殿外请命出征。李从志应允,李博遂率五千精兵出战岭南。三日内便斩了叛乱的头目,平定岭南。李从志为此大为振奋,赏李博黄金万两,并赐乐姬六人,另,赐其保国将军之名。

  众皇子中,若论文,上有李恪,下有李哲,李博在这方面丝毫占不到便宜。因此,孙太妃高瞻远瞩,让其从小习兵法,领军出征。而,李博也不令她失望,小小年纪便展露了将帅之才。十三岁随军出征,十五岁一剑取了西陵国镇国大将军的首级,一战成名,威名远播国内外。

  如今,就算远离边境,依然可以保家卫国。且,终于如愿以偿做了大将军,一时风头无二。天云变幻,朝堂风向异动,下面的花花草草自然也随风摇摆。

  如今,端王府门前当真是门庭若市,车水马龙,尽管李博不善应酬,可面对汹涌而来的巴结奉承,却也乐在其中。李从志向来烦臣工结党营私,但对端王府的夜夜高歌,宴席不断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冬雪渐渐覆盖了花玉儿的冤屈和岭南的谋乱,转眼间竟到了除夕。

  除夕夜,皇宫摆宴,李从志宴请众臣,皇子们自然也是盛装出席。宴席开始前,李从志将众皇子宣入长安殿,嘱咐了些话,又表达了对他们的期望,另赏赐许多东西。

  末了看向李博很是喜欢,便让他近前来。着王元准备笔墨纸砚,当即写下“春风得意”四个大字赏于李博。李博见了慌得跪下连忙谢恩。

  王元见李从志高兴,也就附和着夸赞李博及诸位皇子,又对李博道:“恭贺端王,皇上的字可是不常赏人的,如今真是天恩了。端王得此天恩,来年必定顺心遂意。”

  李博闻言只嘿嘿笑着,却见一旁的李恪笑而不语,继而上前拉了他的衣袖,他不明所以,李轩则在一旁哈哈笑了起来:“三哥啊三哥,还真如你自己所说,你果然是个粗人,竟不懂这些?!四哥是要你赏王令,他对你说了好话呢。”众人听了也都哈哈大笑。

  李博则尴尬的挠了挠头,从腰间扯下一块玉坠就要赏赐王元,王元嫌太贵重忙躲了。李从志接过玉坠道:“今晚是除夕,他要赏你便拿着,过了今晚可就没了。”一句话说的众人又笑了,王元连忙将玉坠接在掌心冲李博连连道谢。

  这时,小内侍来报:众臣工都已到齐,单等着李从志入席呢。李从志闻言起身就走,众皇子随行,王元命奏乐起。

  李恪与李博并肩而行,李恪道:“三哥,你上次说的那太仓酒,我给你弄来了。明晚我便携了酒去你家叨扰,如此,只怕嫂嫂会厌烦。”

  李博听了大手一挥道:“无妨无妨,你嫂嫂,你嫂嫂她最好说话的……”说到此处脸上涨红,害羞的厉害。李哲同李轩见状,便上来取笑他,这时,刚好冯文昊与薛嘉懿、刘允常并肩走来,众人纷纷行礼。

  远处,一炮仗在天空炸开,映亮了天空。宴席要开始了,众人忙簇拥着李博向集英殿走去。

  李昊见不得李博得宠,不愿与他们同行,故意落后走着。李恪见此也落后走在李昊身后,李昊并未发觉。

  “李博算个什么东西?不就是会打仗吗?莽夫一个,哼!他也配众星拱月?笑话。”

  “太子此言差矣……”李恪幽幽说着,李昊不提防身后有人,唬了一跳。回头见李恪唇边带笑,想起他方才在李博面前讨巧,不由的怒火中烧,没好气道:“哼,差到哪儿了?想不到四弟,你的风向转的倒是很快啊!”

  李恪对李昊的言语讥讽并不在意,只微微笑着,道:“如今三哥立了大功,又得了保国将军的称号。父皇喜欢,我们这些做臣子的,当然得看父皇的脸色行事。做弟弟的劝太子,还是收收自己的脾气吧!”

  李昊不以为然,厌烦的看了看李恪,忽又哈哈大笑,拍着他的肩膀道:“想不到哇想不到,这些话竟是从四弟你的嘴里说出来的,当真是难得啊!四弟不是一向恃才傲物,目中无人吗?怎么,今日竟把这莽夫放在心上?他倒也配?”

  李恪往日间最是厌烦谁如现在这般,带着居高临下的神情拍他的肩膀,但眼下他却并未生气,而是谦卑一笑,冲李昊一拜道:“太子殿下莫要再说了。那时,恪儿不懂事,若有得罪太子的地方,还请谅解。

  近来,我母亲常常说,要我收收心,安心辅佐太子,日后自有好处。我想着也是这样的道理。太子是大周未来的皇帝,任谁也是抢不走的……”说着有意无意的瞟一眼前方,虽然那里一个人影也没有,可他与李昊都心知肚明,他究竟指谁。

  ……

  李从志赐宴集英殿犒劳众臣工,独孤怡香则摆宴朝凤殿宴请众官夫人。

  此时,朝凤殿院中挂满了各式各样的灯笼,角角落落皆簇拥着鲜花,光亮与鲜花相映成趣,宛如人间仙境。夫人们穿金戴银,插花簪玉,笑语盈盈的行走于仙境中,构成一幅自在乐景。

  众人行礼毕,独孤怡香宣布入席。

  “呀,这花插的可真好,又精致又华美,细细瞧去又觉它,似乎还带着些淡然和禅味。皇后,不知这插花可有名目没有?”一位天生丽质的夫人指着宴席当中的插花赞不绝口。

  独孤怡香望一眼孙太妃笑而不语,孙太妃忙道:“用民间话说,这位夫人当真是懂行的人。这插花名叫:万家灯火。意寓着除夕夜家家团聚,和美幸福,我大周国泰民安,享万年国祚。”

  众人听如此说连连鼓掌又称赞了一回,便都争着问究竟是何人如此精巧,竟插出这样好看的花。当孙太妃说出穆辰逸的名字时,有些认识他的便都满面的仰慕之情,而不认识的人则忙着向旁人打听,待得知是孙太妃的干侄子时,又是一番夸赞。

  文惠婵今日穿了件宽大的衣裳,落座于末尾,与秋落英对面而坐,面容憔悴。秋落英听着孙太妃和众夫人之间的恭维不以为然的冷笑。

  众人正于说笑间,却见萧婧晗盛装出现,端的是天仙下凡一般。她步入殿内先向孙太妃和独孤怡香敬了酒。夫人们不知她是何人,皆怔怔看着她。独孤怡香忙向众人介绍:“这是我的干女儿,也就是靖边候的养女,名唤萧婧晗的。如今是长安殿的掌事姑姑。”

  众夫人听说忙着上来与萧婧晗行礼,慌得萧婧晗躲到独孤怡香身后,独孤怡香慈爱的拉了她对众夫人笑道:“你们别这样抬举她。她如今已是无法无天了,若你们再抬举她,岂不是要她目无法纪?岂非要反了?”

  独孤怡香说着看向萧婧晗,萧婧晗知她话里的意思,只微微笑着。众夫人见萧婧晗执意不肯受礼,便也不做勉强,只从身上取下自己的珍贵之物要送与她,萧婧晗皆一一回绝了。

  又见丞相夫人头上的鲜花好看,便道:“既然大家如此错爱于我,我便大着胆子要个礼物吧。我看上丞相夫人头上的鲜花了,不如把这个赏于我,权当是众位一起赏我的吧,不然的话,晗儿生了气连这花也不要了。”

  孙太妃与独孤怡香听了哈哈大笑,独孤怡香指着她道:“强说嘴。”

  丞相夫人听如此说果真将头上腊梅取下亲自为萧婧晗簪上,众夫人也都收了自己的饰物。萧婧晗敬了丞相夫人酒,便又急匆匆的向前面集英殿去了。

  这里,独孤怡香命奏乐起,开席。舞姬入席,跳的仍是孙太妃的得意之作《鸾凤和》。宴席上,众人推杯换盏,笑语盈盈,暗香萦绕,众女子酒后嫣红的面如芙蓉般惹人沉醉。

  众夫人皆知如今端王李博得宠,便都趁席间休息时极力在元夫人面前献媚。孙太妃看着满心欢喜。独孤怡香与杨曼婷则对此视为不见,两人聚在一起或听曲,或看灯。

  文卿见众人皆奉承孙太妃和元夫人,心中不快,来至廊前,看了看灯,又与杨曼婷说了几句话,临了道:“真是没意思极了,太没意思了……”说着突然灵光一闪,也不辞别独孤怡香与杨曼婷,欢欢喜喜的扭动腰肢向前面走去。

  “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独孤怡香有些厌烦。

  “想必她是要去集英殿看看的。”杨曼婷留下一句话,扶了侍女听曲去了。

  文卿果然是去了集英殿,她一进院子便见萧婧晗迎了出来。

  “文婕妤来了,快将那盘兔肉取来与婕妤吃。”萧婧晗冲身后人吩咐。

  “好机灵的丫头,你竟知道我来。你们这里还有兔肉?我们那里可没有,你们果然比我们高贵些?”文卿语气里酸酸的。

  “婕妤说笑了,知道婕妤爱吃兔肉,我刚刚特命宫人们留下来一盘,还有您最爱喝的梅花酒呢。”

  两人边走边说已到了廊下,文卿却住了脚步,眼睛望向正殿,笑道:“等会儿,我要去正殿望望去,今年皇上格外开恩,还宴请了我父亲。”话音刚落就要走却被萧婧晗一把拉了,萧婧晗笑道:“使不得,使不得,婕妤跟我来,保证看的清清楚楚。”

  文卿虽不情愿,但还是被萧婧晗强拉走了。两人吃了兔肉,萧婧晗便带着她躲到内殿的柱子后看外殿的宴席,看的清清楚楚,宴席旁侍候的宫人们见了她们,也只当看不见。

  宴席上,李从志醉意醺醺歪在一旁看着众人,群臣包括几位皇子对李博的奉承当真的无所不用其极。李博此时有些微酣,说起话来嗓门自然大些,他正与群臣讲他在边疆的战功。

  “有一次,我在边疆打猎,打着打着,跟着我的人跟不上我,最后就剩下了我一人,那时天色也晚,我怕将士们着急,就要回去。可,回马刚走一里地,就遇见了敌人巡视的军队,有百人之众……”

  李从志听到此处面带紧张之色,身子前倾,聚精会神的等着他讲接下来的故事。其他人更是表现出一副身临其境的担忧。李博不负众望,讲了他如何正面迎敌,与敌人打的难分难解,正在精疲力尽之时,他的队伍终于找到了他。待说到他手举大刀砍了敌军头目时,李从志大叫一声好,鼓起掌来,众人也都迎合着直夸李博英勇。

  柱子后的文卿也被李博的故事打动就要跟着鼓掌,却被萧婧晗拉走了,临走时瞧见父亲文伯望向这边,忙挣脱了萧婧晗去找父亲,却见文伯冲她拼命摆手,便垂头丧气的走了。

  又过了一个时辰,集英殿的宴席散去,众臣辞了李从志,接受了赏赐的御酒,欢欢喜喜的回家与家人团聚。文伯,文仲则得特命入后宫与女儿团聚,国舅独孤渊却站在集英殿门口的冷风处,深邃的眼眸盯着自集英殿里出来的皇子们,面色如水。

  “舅舅何以站在风口处?当心受寒。”李恪一拱手冲独孤渊说着,独孤渊听了连忙笑起来,直说无妨。

  “难道爹爹是在等我吗?我今晚要同吴王回府一叙,可能回家会晚些……”说话之人是个风度翩翩,有些瘦弱,言语温柔的贵公子独孤城独孤子实,独孤渊的长子。

  独孤渊很喜欢这个儿子,对他寄予厚望,但唯一令他不满的是,独孤子实与李恪,薛嘉懿甚是亲厚,更有甚者,他竟与安紫萝的干弟弟蓝玉公子视彼此为知己,这让堂堂国舅伤透了脑筋。

  独孤渊闻听只点头,笑道:“好好好,恪儿啊,你们回去可不能喝酒了,子实他酒量小,方才已喝了不少了,再不能喝了。”

  李恪忙恭恭敬敬的说了是,与独孤城、薛嘉懿、冯文昊四人有说有笑的离开。

  片刻,李哲款步走来,见了独孤渊还未行礼,便被他一把拉了匆匆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