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你敢娶我吗 第一百四十九章:一箭双雕,凶手
作者:萤照公子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夜间,孙太妃屏退左右后仍旧褪去外衣,穿一件玄色长袍自大殿后门出去,一路行至紫雀殿后院的破败殿房处,开了殿门进入。

  刚进殿,她便觉出了不同,因为今日住在这儿的人并未出来迎接。她唤了两声“邢芮”仍不见有人出来,心下不免着急,提了灯笼气呼呼进入内殿,却见邢芮躺在床上,骂道:“好大的架子啊,连我都叫不动你了是吧?”

  话语犹如没有根的幽灵,跌跌撞撞落于她面前的地面上,周围仍是一片死寂。若说她方才是着急加气愤,那么此时倒有些惧怕了。忙提了灯笼缓缓挨近床边,将灯笼往邢芮面上一照便呆在了原地。床上的邢芮四肢扭曲,面色惨白,张大了嘴巴,瞪着眼睛,七窍流血,样子可怖。

  灯笼陡然落于地上,很快便燃成了个小火球,而孙太妃在灯火的映照下,面色惨白的同那床上死去的人一般。她的心剧烈跳动,长大了嘴巴竟忘了呼吸,觉一阵天旋地转,身子便轻飘飘向后倒去。

  待灯笼快要燃尽时,一白衣人缓步入内殿,看一眼邢芮和孙太妃,嘴角噙笑。继而,他背起孙太妃向紫雀殿正殿走去,待安放下她,又着孟紫虞去请孙旭入殿。

  一炷香功夫,孙太妃醒来,瞧见床边的穆辰逸,忙一把抓了他的手,欲言又止。

  “太妃莫要害怕,辰儿在呢,辰儿在,就不会让谁伤害太妃。”

  孙太妃听如此说,怔怔点头,但脑海中仍是邢芮的可怕形容,转头见一男子缓步走来,她受惊般尖叫一声。穆辰逸忙坐下将其抱在怀里和声劝着,在他温柔的声音引导下,孙太妃再看那缓步而来的男子,竟然是侄子孙旭,便放下心来。

  尽管孙旭眸中的厌恶之情至浅至薄,但孙太妃仍能看的清清楚楚,忙推开穆辰逸干咳两声以掩饰自己的慌张,“今晚之事,除了,除了你们两个还有谁知道?”

  “孟紫虞。”

  “好,今晚的事万不能再让第五个人知道。旭儿,那丫头究竟怎么回事,怎么死的?”转眸看向孙旭,却未听到他答话,倒是穆辰逸抢先道:“太妃,那女子是中了‘天不应’才七窍流血而死的,太妃可知道这毒药的来由?”说着将目光逼视着她,但见她听到这三个字却是满面的疑惑,不由蹙了眉头。

  “那是什么毒药?他们为何要害邢芮?难道是他?”

  穆辰逸当然知道她口中的“他”指谁。聪明如李恪,王府中少了一个侍女他怎会不知?凭着他的智慧和手段想要查出那侍女的藏身之处恐怕并非难事。所以孙太妃怀疑是他毒死了邢芮,意图杀人灭口。但,很显然,穆辰逸问话的意图并非要她怀疑李恪,忙说“天不应”和“花溅泪”属同一类型毒药,兴许是一人所为。

  如此一说,孙太妃迅速将怀疑的矛头指向了另一个人。纵然宫中派系众多,朝堂上皇子们又争斗不断,但无论如何,谁都不会傻到如此光明正大的谋害李从志,所以,明眼人一看便知此前那“花溅泪”是冲着萧婧晗而去的。但无奈的是,李从志是当局者迷,认定了有人要弑君谋位。

  若说此时动念要杀萧婧晗的,无非就是李昊,听闻萧婧晗骗了郑素锦,两人因此闹翻了。宫人们更是传说,如今的萧婧晗与太子宫水火不相容。那么,谋害萧婧晗,太子宫有重大嫌疑。

  孙太妃凝眉沉思半晌,方道:“好大的胆子,不仅谋害皇上,还要谋害我紫雀殿的人。我看啊,他没有胆子谋害皇上,只是想害死萧婧晗让皇上失去左膀右臂,意图控制皇上。可为何害死邢芮?他又是怎么知道邢芮的藏身之处?”

  凝眉看向穆辰逸,穆辰逸却淡然笑着并不理会。她思忖半晌,方接着道:“定是这样,是李恪,他查到了邢芮的藏身之处,意欲杀人,且,如今端王得宠,太子忌讳急于在我面前立威,所以,是他们害死了邢芮。好个借刀杀人。李恪。”

  她咬牙说着每一个字,恨得眼圈泛红。平日里即便是太子宫与紫雀殿不和,但李昊好歹也要顾及她这个长辈的面子,但如今,他竟如此放肆了,不但敢动紫雀殿的人,还要谋害长安殿掌事,真是反了。而李恪更是可恶,放肆。

  孙太妃凝眉犯难,很是难过的样子,命孙旭退下,独留穆辰逸伴在身侧。

  “孟紫虞那丫头仰慕你,她虽比不得萧婧晗聪明,到底也有些用处,你若肯对她好些,也算是给我面子了。”说着谨慎的望着穆辰逸,见他面无表情,以为他不愿,便接着道:“若你实在不肯,姑姑也不会强迫你的……”

  “我若对她好了,太妃姑姑不吃醋吗?”

  一句话噎的孙太妃面色涨红,半晌方指着他笑道:“油嘴滑舌。”说完两人相视一笑,穆辰逸便坐于榻前歪在她肩头撒娇,她则满是疼爱的抚着他的发。

  ……

  翌日清晨,李从志双手负于身后立于长安殿门内出神的望着远处,他一夜没合眼,至今眼下仍是乌青一片。

  昨晚,李从志摆宴长安殿,叫了所有皇子独独没传召李昊。众皇子们陪着李从志吃了宴席便都退下,他却独留下李恪伴在身边。父子二人对弈一夜,至今没能分出胜负。虽棋盘上拼智拼勇,但操纵棋盘的父子两人却是一夜未有交流。

  李恪是在长安殿用了早膳方离开的,他刚离去,李从志便将棋盘推散立于殿门前凝望。王元劝了几次他皆不听,王元只能站在其身后紧紧盯着,愁容满面。这君臣二人相处的久,便能知道彼此心中所想。王元知道他此时在想什么,说实话,昨晚听了燕天瑜的报告他王元也恼怒,子谋父命,这是逆天行径,是大逆不道。

  “王元啊,你在朕身边有多少年了?”李从志缓缓说着,口吻像极了一个温和的长者。

  王元听如此问,忙从昨晚之事中将思绪抽走,果然算了算年数,笑道:“记得是太后去世三年后我就开始侍奉您的,想来也有27年了吧。能常伴皇上身边常瞻圣颜,于我而言这是天大的福分。皇上怎会想起问这个?”

  “27年了……”李从志叹了口气,缓步来至桌案前,看向王元,王元却见他瞬间苍老了许多。

  “我养了他27年啊。想不到他竟要谋我的江山谋我的命。朕,对外开疆拓土,驱逐蛮夷;对内休养生息,勤政爱民。朕,一生荣耀,一世英明,竟养了个白眼狼,哈哈哈。”

  怒极反笑的他望向王元的眼中再无了平日的威严,却多了一丝无助,王元看着心酸不已,急忙上前劝说,却被他制止。他长长出了一口气,又重复了一遍”养了个白眼狼“,猛然转身,胳膊扫过桌案,上面的东西便“叮叮咣咣”落了一地。

  王元眼望着他憔悴的面容,心酸的紧,就滴下泪来,颤抖着双膝跪在地上,哭道:“圣上息怒,圣上息怒,圣上要保重身子啊。况且这件事,不一定就是殿下授意的……无论如何,恳请皇上保重身子,保重身子啊。”说着,涕泪纵横的将头重重磕在地上。

  与此同时,独孤怡香于朝凤殿里神思恍惚,她也在想昨晚的事,为何李从志摆宴叫齐了儿子们,却单单没传召李昊,这是否预示着什么?一念及此便觉心乱如麻,忙命武灵芸出去打探消息,一个人急的在殿中来回踱步。

  这时,郑素锦蓬头垢面跑进来,满脸泪痕,见了独孤后“扑通”跪倒在地,双手抓了她的裙裾便哭起来,“母后救命,母后救命……”

  独孤怡香刚见到郑素锦的样子已是一惊,如今又听她喊救命,只当是她与李昊吵架跑来哭诉的,一时又想起昨天的事,便没好气道:“别哭了,天都要塌了,你们竟还有闲工夫吵架?”拂袖将其推开。

  郑素锦闻言却哭的更凶,又上来抱住她的腿,边哭边道:“母后啊,天是要塌了,天塌了。母后救命,孩儿这次是要死无葬身之地了,无奈还要连累太子。求母后救救我们吧。”

  独孤怡香听她话里有话,急忙遣散殿内宫人,一把将其拉起,急问何事?

  “母后,都是孩儿不好,是孩儿缺少思量。孩儿本想害死那姓萧的,不想被她发现,反将了我一军,在皇上面前演了一出好戏。如今,阖宫上下都认为那毒药是害皇上的,昨晚燕天瑜已查出毒药是出自太子宫的。母后啊,我成了谋害皇上的千古罪人。母后,怎么办,怎么办?”

  萧婧晗中毒之事阖宫上下全都知道,为此闹得宫中不宁,许多人枉死,不想,这罪魁竟是她。独孤怡香以为这种胆大包天的行径只有孙太妃做的出来所以就没留心,万想不到,真正的凶手竟是眼前这可恶妇人。她一着急紧紧攥了郑素锦的手,几乎将指甲掐进她的肉里,郑素锦吃痛也不敢言语。

  渐渐的,独孤怡香面色惨白,浑身打颤,松了郑素锦的手退后一步细细瞧她。郑素锦不知她何意,便小声唤着“母后”。突然,独孤怡香扬手一巴掌将她打翻在地,骂道:“好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蠢妇,就凭你,如何斗得过萧婧晗?不自量力。”

  独孤怡香本来是怪她连累李昊,气极了才说出这样的话。但郑素锦原本就为轻信萧婧晗懊悔不已,如今又心里着急的厉害,听见独孤怡香如此说,只当是她黔驴技穷了,也生了气,说出来的话自然不好听。

  “哼,母后说的是。我是斗不过萧婧晗,可,可母后能保证一定斗得过她吗?不然,也不会委曲求全的认她做干女儿,还掏心掏肺的对她好,可如今呢,她是要害死我,害死太子啊。”

  本来独孤怡香就后悔当初听了杨曼婷的什么“此人对太子有情”的话,又信了李哲说她本性善良的鬼话,才会弄到如此田地。如今虎已养成,而她再没了擒虎的能力,听到郑素锦给她翻旧账,平日间温柔贤良的她也忍不住怒吼:“够了。”

  郑素锦被独孤后的吼声吓到,止住哭声,但如今灾难临头也顾不得其他,又哭道:“母后,救命,救命啊。那姓燕的,怕是不久就要去太子宫拿人了。怎么办,怎么办?”

  独孤怡香长长舒了一口气,一颗眼泪滴下,“花玉儿的底细,你可清楚?”

  郑素锦不知其何意,只唯唯诺诺的答道:“清楚清楚。”

  ……

  黄昏,太子宫暗房内传出撕心裂肺的哭喊声,燕天瑜带一队人马在宫人的带领下循哭喊声进入暗房,见独孤怡香,郑素锦俱在,一旁的内侍们正在吊起来抽打一侍女。那侍女浑身上下已没了一处好皮肉,鲜红的血顺着身子滴落于地上,将地面都染红了。

  “燕统领是在捉拿下毒之人吧?就是此人,是太子妃昨日抓到的。但凶手出自太子宫,太子与太子妃面上自然过不去,所以她便想亲自审问,看她有没有同伙?既然我们审问不出来,那还是由燕统领来审吧,燕统领审问犯人的手段是出了名的。”

  燕天瑜冷着脸也并未接话,而是绕着那侍女走了一圈眉头紧锁。一个侍女若没有人指使敢谋害皇上?笑话。如此,便真如洪韬所说,若谁真要谋害皇上也万不会如此大胆,想来此人的目标该是萧婧晗。难道那大鸟竟是人为放出的?但无论如何,既然凶手出自太子宫,太子等必然难逃干系,这侍女无非是用来顶罪的。

  如是想着抬头看向郑素锦,冰冷的眼神中满是怀疑,郑素锦自知罪孽深重,在他的注视下低了头,下意识躲到独孤怡香身后。

  独孤怡香见燕天瑜不信,便将他请到一边。

  “燕统领也不相信太子宫会有人谋害皇上吧?不错,那毒药是要谋害萧婧晗的。毒,是下在她的荷叶秋梨汤中的,不知怎么就到了皇上的粥里,可见是她阴谋使坏,为揪出谋害她之人,竟拿皇上的性命做赌注。如果这件事的真相捅出去,太子妃要死,萧婧晗还会活吗?”

  提到“萧婧晗”三字,燕天瑜迅速将目光聚于独孤怡香面上,心里却暗暗咒骂。果真,果真是冲着萧婧晗去的。如此看来独孤怡香竟是知情的,她,她竟谋害自己的干女儿,竟如此歹毒?燕天瑜不觉后退一步,一手握住刀柄。

  独孤怡香见此并未多想,而是接着道:“也许,燕统领不在乎一个小小侍女,就像不在乎许媚儿一样,那本位就陪统领好好玩一场。到时候,我不过是损失一位并不称职的儿媳,但燕统领损失的可就大了。况且,凶手又不是真的谋害皇上,所以你按我说的做了,也不算对皇上不忠。”

  燕天瑜听独孤后话里有话,又不知从何问起,一时心乱如麻,紧抿嘴唇一言不发直直盯着她,她同样笑看向他。

  两人便如此沉默僵持着,独孤怡香自然知道一个小小掌事无法令燕天瑜退步,所以,她早有准备。轻咳一声,便见郑素锦缓步而来,笑道:“母后,孩儿这里有个喜事,不知道该不该告诉燕统领?”

  婆媳两人相视点头,独孤怡香笑道:“说吧,什么喜事,说出来也让燕统领一同高兴高兴。”

  “秋昭仪怀孕了,都一个月了,你说不是喜事又是什么……”说完抿嘴而笑。

  “什么?”燕天瑜脱口而出,面上更冷,比起听到萧婧晗的事眼中多了一丝担忧。

  “皇上近半年来都没去过昭仪殿,而是在赤霞殿与文氏姐妹度过,燕统领想想看,秋昭仪肚子里的孩子究竟是怎么来的?”独孤怡香说完冷笑一声,携了郑素锦出去。

  燕天瑜自然知道独孤怡香说的这些,所以才感到害怕。如今早已将萧婧晗的事忘得一干二净,满脑子里都是“秋昭仪怀孕了”的话,一时觉天旋地转,身子虚飘,踉踉跄跄出来,命:“带那侍女走,她就是谋害皇上的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