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你敢娶我吗 第一百七十六章:吴王获罪,恩断
作者:萤照公子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暗青色夜幕低沉,西天边一抹橙黄色云霞不愿离去。天空中还未黑透,而人间却已是伸手不见五指,黑的透彻。纵外面已入夜,但长安殿内却是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李从志斜靠于榻上,面色铁青一言不发,萧婧晗与王元立在一旁垂手侍立。殿中,李恪手里拿着之前小内侍送来的书信,脸上渐渐露出笑意,转头看一眼李哲,李哲忙将脸转向一旁。

  “靖南府蔡重卿赴任期间被人杀害,凶手至今逍遥法外。朕听闻他在江南道时与你有过节,你也一直不同意他治理江南道,可是这样?”李从志的声音低沉冰冷,似是从地府发出一般,他抬眼看向李恪,满眼里皆是压制不住的愤怒。

  李恪并不介意他的语气和眼神,依然面带笑意,道:“回父皇,我与他是有过节,但,孩儿不是那心量狭小之人,不会将此放在心上。再说,江南道龙蛇混杂,蔡重卿性耿直,不适合那里。虽然孩儿与他有过节,又不赞成他治理江南道,但,他的死确实跟孩儿无关。”

  “相州大河堤坝可是你负责修整的?”李从志刚说完又咳了起来,萧婧晗忙上前与他抚背,这时,武灵芸端来一碗雪梨汤放于案上仍旧退至一旁。

  “是。”李恪回答的不卑不亢。

  “那张贿赂名单,上面的名字可是你签的?”李从志平生最恨受贿行贿之事,况李恪在他心里又是有前科的,想到此处不免激动起来,猛然立起身子,跌跌撞撞来至李恪面前,萧婧晗忙跟了上去搀扶反被他一把推开。

  “名字是我签的,但父皇,这不是贿赂名单,这是儿臣逼迫那些官员捐款用的捐款名单。”李恪望着李从志一字一句说的清清楚楚,待说完他面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但萧婧晗却自他眼中看到了失落和失望。

  “狡辩狡辩……你杀害朝廷命官,贪污修整堤坝银两贿赂地方官,你有没有把父皇放在心上,有没有把我大周放在心上。这还不算,如今因为滥用私刑又被人告到了大理寺,你,丢尽了皇家的脸面……来人来人,押下去,押下去。”李从志气的捶胸顿足,喘着粗气艰难的背过身去,仿佛不愿多看李恪一眼。

  李从志话音刚落,燕天瑜已一脸冰冷的出现在大殿上,上来便要捉拿李恪,却被李恪一把甩开。李恪望着李从志的背影,又看了看手中的书信竟仰天大笑起来。李从志听到笑声身子一颤,急忙回头,凝眉看向他。

  “父皇啊父皇,你为何,为何从不肯信儿臣……”李恪眸光清亮,眸中似乎有一丝可怜,他一瞬不瞬的望着李从志,若不是他嘴角的一丝冷笑,一旁的萧婧晗当真会以为,尊贵骄傲的吴王开始向李从志乞怜了。

  “证据确凿,你要朕信你?如何信你?带下去。”

  李恪听着李从志的决定并无半分绝望,仍是笑着,无奈的点头,抬眸将目光扫过武灵芸落于萧婧晗身上。萧婧晗撞向他的眼睛忙将头垂下。李恪推开挡在前面的侍卫,昂首大笑离去。

  他如今无怨无恨,难道是要认输,要放弃了吗?

  萧婧晗突觉一阵可惜,回想起方才李恪望向她的眼神,心里难过,望一眼地上的所谓贿赂名单,开口道:“皇上,这单子……”

  “父皇,四哥的事,哲儿不知该说什么,但无论如何还请父皇保重龙体,时候不早了,父皇安歇吧,哲儿告退……”李哲打断萧婧晗的话,转头看一眼武灵芸,武灵芸便搀了李从志向内殿走去,王元也急忙跟了去。

  “你不会是想为他说话吧?”李哲淡笑着。

  萧婧晗弯腰捡起地上的“贿赂名单”,叹了口气道:“可,事实是,这不是贿赂名单,他就算对不起我,我也不希望他蒙受不白之冤。”

  李哲不以为然,笑道:“如果你知道他曾对你做过什么,就不会有这样的想法了。”萧婧晗闻言蓦然一阵心寒,蹙眉看向李哲,李哲则做了个请的手势,二人并肩出了殿门。

  是夜,北苑暗房内,李恪正端坐其中微闭了眼睛,两手放于膝上,有节奏的敲击着。幽冷月光隔窗射来,映在他脸上,他嘴角含笑。突然,一阵门锁撞击之声,待他睁了眼睛已见萧婧晗立于面前。

  他只打量她一眼,重又将眼睛闭上,“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快走吧。”

  萧婧晗冷笑,打量了暗房四周,自旁边搬来凳子,款款落座,双目炯炯望向李恪。只是眼眸中不再有温情脉脉,而是一片冰冷,仿佛面前之人与她无关。事实也是,无关的。

  “我来,只是想问你一件事,问完便走。”

  李恪依然闭着眼睛,点头。

  “我是不是从一开始就是你的棋子,你是不是从来都没有爱过我?我听说,你从一开始就在布一个局:让我爱上你,让我死心塌地为你做事,而你并不爱我,在你心里,我只是一颗棋子,对不对?”

  萧婧晗眸中悠然,笑靥如花,双手交握放于腿上,优雅至极。但,尽管如此,她颤抖的指尖仍说明了她此时的怒不可遏。若不是为维护外表的体面,她一定会疯狂的揪住他的衣领粗鲁的质问吧,毕竟,谁也不甘心被骗。

  “从太子说出妃子笑秘密开始,我就一直在怀疑,可我不能确信,不能确信那个对我说过甜言蜜语,许过海誓山盟的人是在骗我,我只想你亲口告诉我,所有的事实。”

  她“一不小心”还是将嘴唇咬破,舌尖触到伤口,咸涩,腥苦。

  李恪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匆匆打量了眼前人才发现,原来她今日竟是盛装而来。他起身拍了拍身上尘土,依然嘴角含笑,道:“既然你都知道了,又何必要问?”

  “你的计划,是从我进吴王府开始?还是,我进吴王府也是你计划中的一部分?”

  她仍愿意相信自己是因为自己的计划成功进了吴王府,而不是一开始就在别人的计划当中不自知。其实,这两种情况有本质区别吗?没有,她只不过想证明,她与他之间并非实力悬殊,她想要他承认,她进吴王府,是因为他上了她的当。他们,从一开始,就是势均力敌,但……

  “不错,从一开始你就在我的计划当中。那次计划叫“买棋计划”,就是要寻找一个合适的人进宫,做我的眼线,说白了,就是棋子。在那日之前,我的人已观察你很久了,你的朋友小五就是我的眼线。让你进吴王府,让你爱上我,让你自愿进宫帮我,所有的一切,都是我计划好的,无一丝儿女私情。”

  李恪盯着萧婧晗的眼睛说的极其认真,却也悠然的很,那神态不像是在说一个计划,倒像是谈论家常。

  “无一丝儿女私情……”这句话像魔咒般在萧婧晗头脑附近回荡,积压着她的头脑,令她头痛欲裂。仿佛听到什么东西轰然崩塌,接着便听到心在滴血。

  原来以为设计了别人,殊不知从一开始,她就在别人的计划里扮演一个可怜人。原来坚信的****不过是别人用来钓自己的诱饵,原来想要嫁给那个人的心愿,在他眼里不过是个天大的笑话。

  她张了嘴巴笑着,却觉这口气无论如何都呼不出去,这份心碎竟比知道他要杀自己时更甚。杀人,不过是一刀过后的永久麻木,诛心,却是要人活活疼死,眼睁睁看着自己步入死亡。他,最擅长的,便是诛心吧。

  他说过,爱上他是件很苦的事,可自己也说,自己不怕苦只怕疼,但最后,他还是选择刺痛自己,让自己痛不欲生。一厢情愿,原来真是一厢情愿,一厢情愿带来的伤痛,不值得同情,活该痛死。萧婧晗笑着,强撑着不让自己在他的面前败下阵来。

  “这期间,你有没有爱上我?”她问出这句话便后悔了,她既这样问就表示已经输了。在这场****的角逐,或者说是智谋的角逐里,她萧婧晗已经丢盔弃甲一败涂地,而这句话却是让她蓬头垢面,体无完肤。

  李恪依然嘴角含笑,摇了摇头,“抱歉,在本王心里,只有林玉晗。”

  萧婧晗的脑袋瞬间像是炸了一样,胸口发闷喘不上气来,眼泪不由控制的流,心,再也没有任何感觉,空了,那里成了个血窟窿,风自里吹过,凉,透彻的凉。

  世间万物瞬间变得模糊起来,她的身子也变得软绵绵轻飘飘的,像是要腾空飞去,她忙扶了墙。仰面不再让泪落下,她便清晰的听到眼泪往回流的声音。她自袖中取出一白玉扔到李恪的脚边,神情倔强。

  “好,很好。是你让我死心塌地的爱上你,也是你让我,死心塌地的离开你。从今往后,你我,恩断义绝!”萧婧晗说完,决然而去,但刚出门却觉眼前一黑栽倒在地上。

  房中李恪直直望着萧婧晗离去的背影,“恩断义绝”的话久久在他耳边回荡,突觉一阵天旋地转,心口发闷,他忙捂了心口,一手扶了墙,顺着墙蹲下去,颤抖的手在地上胡乱抓着,试了几次才将那白玉捡起紧紧攥在手心。

  这时,看守进来见李恪面色惨白,双眼微红,样子骇人,忙冲外面喊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