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你敢娶我吗 第二百零六章:来世之约,成人之
作者:萤照公子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丫头,是我害了你。”

  微弱的灯光打在穆辰逸的面上使其更显颓靡,他头发蓬乱再没了往日风采,望向萧婧晗的面上满是愧疚之意。萧婧晗却笑了,缓步走向他,隔着木柱墙握住他的手,笑道:“傻瓜,你我安然无恙,谈何伤害?你我两情相悦,何错之有?若说错,便是错在大意了,竟被有心人抓了把柄。”

  以穆辰逸对萧婧晗的了解,自然知道她会如此说,但当真的听到那样的话语仍会抑制不住的感动,他反手紧紧握了她的手,也给了她一个笑脸。两人便隔着木柱墙依偎着彼此的脸,任时光在微弱的灯火下悄悄流逝,不再去想明日的结果。

  突然暗房门打开,两人忙松了手向门外看去,片刻,见武灵芸娉娉婷婷的走来。她走至牢门前,笑将萧婧晗上下打量一番,不得不说,纵然她狼狈至此,但身上仍是透着不服和淡定,让人轻视不得。这股子淡定,莫不是跟李恪相处久了,偷学来的?武灵芸冷笑。

  “想不到在后宫中只手遮天的萧婧晗也有今日,也能尝尝这暗房的滋味。哦对了,晗儿曾经进过暗房吧?那时,是因为什么进来的?哦,是被吴王亲自送进来的,哈哈……”她笑的明艳动人,但她的话并未触动面前的任何一人。

  萧婧晗徐徐起身,认真的理了理衣衫,整了整发髻,看向武灵芸,仍是满脸的倨傲,“不知,武姐姐打算如何处置我们?”

  武灵芸似是没想到萧婧晗会如此问,不由长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望了她半晌,方道:“怎么?晗儿认输了?”

  “笑话,我萧婧晗什么时候认输过?从前不会,现在不会,将来更不会。”若是个普通人必定会被萧婧晗双眸中的冷光逼退,但是武灵芸不怕,她好歹也是大风大浪里闯过来的人,在胆识和智谋上丝毫不输萧婧晗,甚至比其更胜一筹。

  “是,我认识的萧婧晗也不会认输,可这次由不得你。你们边疆私定终身,轻者杖刑,重者死罪。”武灵芸仿佛已看到了萧婧晗浑身是血的跪在自己脚边求饶的样子,不由笑了起来,妖娆的笑声回荡在暗房的角角落落。但萧婧晗却从她的笑容中看出了丑陋。

  待武灵芸止了笑声,穆辰逸冲她做了个请的手势,面带笑意,“请吧,这里肮脏不堪,小心脏了姑娘的裙子。”伸脚向旁踢了一下,就听“吱吱”两声,一直黑魆魆的老鼠“噌”的窜到了武灵芸的脚边。武灵芸呀的一声跳起脚来,惹得穆辰逸狂笑不已。

  武灵芸白一眼穆辰逸向后退了几步,道:“我说过要扳倒你,就绝不食言,哈哈哈……你不会走出这里了,别做梦了。”武灵芸信心满满,仿佛已将萧婧晗踩在了脚下。

  萧婧晗依然笑得优雅,“武姐姐,任何事不到最后都不可以笑的,免得到时候败了,那此时的笑竟成了笑话自己了。”她不愿多看武灵芸一眼背转了身子仍是一脸笑意。

  武灵芸亦是笑着,“我真想不出你能如何走出这里……”说完转身离去。

  听到暗房门重重关上的声音,萧婧晗方徐徐转身,望着门口的位置将身子靠在柱子上,顺着柱子蹲在了地上。穆辰逸握了她的手,笑道:“放心,会有办法的,定会有办法。我不会让你受任何伤害,更不会让你死。”穆辰逸说的坚定心中却没有一丝把握。

  萧婧晗反握了他的手,回眸冲其一笑,“没关系,我们结下的因,必然要我们承担这个果。我无怨无悔,只是,只是不甘心……我不甘心被武灵芸扳倒,不甘心还未看着铭儿被册封皇太子,我不甘心明日不能去爹爹的坟头进香……”

  从来都不畏惧死亡,只是不甘心。不甘心从前的所有付诸东流,不甘心安安静静的死去却换不来任何人的记忆。死都不能使她害怕,却输给了不甘心,到底还是哭了。其实,她最不甘心的只有她明白,握着她的手的他也明白,只是谁也不愿说出来罢了。

  穆辰逸依然紧握着萧婧晗的手,似是自言自语又似是发誓一般认真,道:“放心,有我在,一切都不会太糟。”

  尽管穆辰逸说的信誓旦旦,但萧婧晗仍旧听出了一丝无奈,她转头看向穆辰逸却见他紧锁了眉头,她伸手抚平了他的眉心,叹息:“先生仿佛变了,变得不再潇洒不羁了……”

  穆辰逸苦笑,默默无言吻向她的手,她却感到了他的颤抖。

  “我们都变了,岁月让我们得到了重要的人或事,也让我们变得患得患失。其实我还是从前那个我,在任何人面前都可以潇洒不羁,唯独面对你,我做不到……”他举目四望,目光中一丝黯淡掠过仍笑意盈盈,“丫头啊,假若有来世,你会第一个选我吗?”

  一把钝刀子猛然插向萧婧晗心头,试图剜掉上面的血肉,在撕心裂肺的疼痛下,她逃无可逃。她知道,穆辰逸当真是没办法了,因为那话语里已透着些许绝望。不可一世的穆辰逸从未向任何人透露过绝望,只因一切尽在他的掌握之中,可这一次,他真的无能为力了。

  第四次面对死亡萧婧晗虽无所畏惧,除了不甘心,唯一不愿、不舍,不愿不舍穆辰逸陪她死。她面色惨白,嘴唇打颤,虽说从不畏惧的死亡,但当死亡来临时仍如先前一样心里没底,她眉头紧锁,张了张嘴未说出一句话,却将穆辰逸的手握的更紧。

  除了不甘就此死去,她更心疼,心疼于穆辰逸的苦苦相守,心疼于他的不离不弃。可****这件事是何等的自私啊,尽管她知道穆辰逸爱她爱到心里,爱到骨里,她感动,她心疼,但她的心却不能完全给他,只因它曾属于另一个人。

  萧婧晗艰难的牵动嘴角,她知道这个笑定是今生最为难看的一个笑,伸手揩去穆辰逸眼角的泪水,将手停留在他面颊。穆辰逸顺势将脸靠在她的手上,唇边仍旧挂一丝笑意似有若无。萧婧晗知道那不是因为不羁,而是因为他笑不出来。

  “会的,不论今生如何,我的来世只为等你。所以,下一世你若见到我,记得问我一句;你是在等我吗?我定会说,我的今生,只为等你……”

  终于能给穆辰逸一个承诺了,尽管这承诺遥不可及虚无缥缈,可一旦说出来,仿佛就已偿还了他的所有付出。萧婧晗笑中带泪,穆辰逸同样如此,隔着木柱墙将她拥在怀里,“我记住了。想不到死前竟能听到你的承诺,我很开心,我想就算我死了也是个乐死鬼吧。”

  烛火仍在风中摇曳,不远处的火盆里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清冷月光破窗而入,也带来了窗前竹叶的剪影,是那样静美,却又如此虚无缥缈,夜风只需加大力度便能将其吹得支离破碎。

  “辰逸……”

  “我在,你说……”

  “跟我说说关于你的故事吧,你知道我想听什么。”

  火盆里噼里啪啦的响声再一次占了上风,烛火摇曳,映在穆辰逸脸上拂去了上面的岁月痕迹,仿佛令他一下子回到了多年前。耳边响起一个温柔的声音在唤他,唤他吃茶,唤他穿衣,最后一次唤他竟是给了他那对家传短剑。

  穆辰逸紧握萧婧晗的手,嘴唇轻启,封闭了记忆的大门徐徐打开,一阵呛人的烟尘袭来,他忙轻轻吹去怕迷了萧婧晗的眼。脑中渐渐浮现一温柔女子,那女子喜素,爱穿白衣,是他心中最贤惠美丽的女子。多年后,他才明白,他如此爱白衣,大概是受那女子的影响。

  翌日一早,长安殿上跪着萧婧晗和穆辰逸,还有舍儿。萧婧晗面容憔悴,头发却梳的一丝不苟,面上挂着笑意。穆辰逸仍是一脸不羁,只不同的是他下颚上新长出了稀稀疏疏的胡茬子,略显苍凉,却又多了另一种味道,同样使人神往。

  殿上有杨曼婷,文卿,连鲜少出门的独孤怡香都穿戴整齐的与李从志并肩而坐,当然还有武灵芸。

  “说吧,萧婧晗和穆辰逸究竟是不是边疆私定终身的?舍儿你最清楚,速速实话说来,若有半句虚言,立刻打死。”李从志一夜未睡好,自然还在生气,冰冷的面容上仍是昨日延续的怒相。

  舍儿身子一僵,回头看向萧婧晗和穆辰逸,却见两人相视一笑,轻松惬意。又转眸触及武灵芸的目光,见她略一点头。

  “皇上,萧婧晗与穆辰逸确实是私定终身了……”此言一出殿内人一阵唏嘘,文卿更是骂着“知人知面不知心”的话,再看萧婧晗时,目光中的厌嫌更加笃定。萧婧晗不理众人,只惊讶的看向舍儿,尽管知道她说的是事实,但,一个身边人出卖自己,多少会让人难以接受。

  “但,他们不是在边疆定情,而是在上一年的元宵灯会上。尽管穆先生与萧姐姐从前认识,但在那晚的灯会上两人再见倾情,便定下了终身誓言。后要表明皇后,但宫中接连出事便搁置下了……”

  不待舍儿说完,殿上又是一阵喧哗,喧哗过后是长久的安静。李从志与独孤怡香对望一眼面露难色,独孤怡香则看向武灵芸,武灵芸气的眼圈泛红,怒道:“舍儿你……好,就算是这样,但是,男未婚,女未嫁却干出苟且之事可是有违宫禁……”说着不等任何人答话,便命侍卫前来,但,当众人便将目光投向殿门时,等来的不是侍卫,而是念鱼。

  念鱼来至殿中命人将一纸信件交到李从志手边,李从志打开看了,见上面写着:欲加之罪,何以服众?他将信件捏在手中思索半晌,抬头看向念鱼,眸中的神情渐渐变得轻松起来。

  “何为欲加之罪?你又如何证明这是欲加之罪?”尽管李从志的语气有些虚弱,但仍能感受到他话里的威严。

  念鱼只面带笑意并未开口,而是回头望一眼身后的侍女,侍女忙上前道:“皇上,人都说,人言可畏。鱼儿对穆先生和萧姑姑的事的确不知,我不能澄清事实,也不能捏造谎言,所以,鱼儿选择沉默……但,此事事关重大,还望皇上公平处置。”

  李从志看向念鱼的目光渐渐变得担忧起来,起身三步两步来到她面前,一把捉了她的手。

  “鱼儿你怎么了,为何你不说话却要侍女代劳?”

  李从志的话引领着众人将目光皆聚集于念鱼身上,也在此时,他们才注意到了李从志说的事实。念鱼进殿递上一张字条,继而又命侍女代她回话,不知这葫芦里买的是什么药?念及此,众人便将担忧抹去,换上了一副警惕的面容。

  念鱼浅浅一笑,冲李从志服了服身子,方才那侍女仍代她回答:“皇上放心,鱼儿只是偶感风寒伤了嗓子,如今不便说话,过几日也便好了。”

  李从志似有不信,但最终仍是点了点头,命侍女搀了念鱼离开。念鱼刚出长安殿迎面却撞上了李恪。李恪一脸疲惫,见了念鱼只略一点头便向长安殿走去。

  “皇上,我与丫头之间是发乎情止乎礼的****,并无武姑娘所说的苟且之事,望皇上明察。方才鱼昭仪也说,人言可畏,若为人言冤枉我们,皇上定然也不忍心。我听说,多年前,就因为这样荒谬的话逼得一风华正茂的皇妃绝望而死?皇上,小臣实在不知,武姑娘究竟为何要让悲剧重演,要让皇上忆起那段不太欢乐的时光?”

  穆辰逸眼中皆是冷意,竟缓缓起身逼视着武灵芸。武灵芸自然听出他话里的意思,急忙向李从志解释:“皇上,皇上,你不要听他胡说八道,我不是要让皇上忆起……”

  李从志扬手制止了武灵芸的话,低头看着字条的上的字:欲加之罪,何以服众?面色阴沉,不是武灵芸的行为让他想起了往事,而是穆辰逸的话让他记起了某个人。抬头见李恪面带笑意步入正殿,疲累道:“恪儿来了?晗儿的事情你都知道了吧?该如何?”

  “是,孩儿已听说了。父皇,孩儿认为,他们既是男有情女有意,父皇为何不成人之美?那样的话,丑事便也成了好事,不仅为皇宫添喜也为父皇添福。俗话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况且,铭儿年纪尚小,又离不得晗,萧姑姑,还需要她的尽心照顾。父皇不如就将萧姑娘赐给穆辰逸吧。”

  惯会控制情绪的李恪竟在说这些话时嗓音发颤,只是那细微的变化别人不曾留意,萧婧晗却听得清清楚楚。李恪自始至终都没看过萧婧晗和穆辰逸一眼,仿佛他并不认识这两人。而萧婧晗却一瞬不瞬的望着他的侧颜,渐渐有些模糊,越来越看不清他的面容。

  他为何救自己?是不舍吧,为何不舍,只有将心爱之物拱手让人时才会不舍。心爱之物,心向之爱切之,一旦失去才会有如剜肉剔骨之痛。可他说过,他从不曾爱过自己,又怎会不舍?在眼泪将溢出的一刻萧婧晗及时调转了头,也忍住了泪,她是看不懂他的,即便用一辈子看他都不会看懂。

  李从志听了李恪的话思想了半晌,方面带笑意,将信件揉捏在掌心,徐徐道:“既然如此,朕就听恪儿的。萧婧晗有违宫规废除其清逸小姐封号,朕欲成人之美特为穆辰逸和萧婧晗赐婚,一月后穆辰逸娶靖边候女儿萧氏。”

  此言一出众人再不顾了矜持,杨曼婷和文卿连连求李从志细细想想,武灵芸更是不依不饶说萧婧晗有违宫禁影响恶劣,反被李从志出言制止,命其日后接替萧婧晗掌管长安殿。武灵芸对如此安排自然满意,便也不好说什么,只点头称是。

  杨曼婷见覆水难收,多说无益,只狠狠剜了一眼李恪拂袖而去,文卿更是不阴不阳的冲萧婧晗说了几句恭喜的话,继而随李从志入内殿。

  三日后,穆辰逸在御花园偶遇念鱼。念鱼避之不及只能迎了上去。

  “你以后都不能说话了,对吗?”

  念鱼闻言转身就走,穆辰逸急忙上前拉了她的手,念鱼面色一白急忙四下里望了望,咬牙推开他,站住了脚。穆辰逸便又重复了方才的问题。念鱼笑中带泪,略一点头再不敢抬头看他的眼睛。

  “为了我?”

  穆辰逸明知故问,念鱼因他猜到因果而惊喜,这惊喜又伴随着委屈,眼泪落于手背上,一阵暖,继而一阵凉,彻骨的冰凉。

  付出不是为了回报,既然他懂她的付出,便已感天谢地,再不敢奢求其他。念鱼在心里叹了一声,转身离去,却听身后穆辰逸道:“昭仪的大恩大德,我穆辰逸难以为报,在此与昭仪长揖一礼答谢昭仪救命之恩。”

  穆辰逸面色凝重,双手交握于前郑重的冲念鱼深揖到底。念鱼见此急忙折身回来,欲伸手搀扶,指尖刚触到他的衣衫却是浑身一颤,缓缓收了手,待他起身时慌忙离去。一路狂奔却也不知欲往何处,只任脚步飞驰,眼泪飞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