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笙根本就没弄明白那白衣少年究竟是男是女,但这压根就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因为回营后谁也不认识谁,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
“你怎样了?”苏恒永一见谢笙出了猎场,急切冲上来问道。
应该是看到那个代离伤痕累累的样子才以为自己也受伤了吧。谢笙摇摇头,看了一边的代离正在包扎伤口,便道:“方才遇到了狼,那位公子保护了我,我没受伤。”
忽然,谢笙看到代离往这边瞅了瞅,然后与罗逸汗说了些什么。
“你这是?”苏恒永发现他没受伤后,便盯着他手中的小鹰,问道。
“哦,捡回来的小宠物,怎么样?”
这小鹰将脖子往外抻了抻,却被谢笙一手按了回去。回纥人似乎很不喜欢鹰,这小家伙也太没有眼力价了吧?
谢笙向边上看了看,“司玥,你来。”
司玥走近,谢笙将鹰的一只腿上绑上了蓝丝带,道:“喏,好好照顾它。”
“它有名字么?”司玥问道。
这是谢笙听到的司玥为数不多的几句话,她的声音很轻,却没有下人对主人的怯意。
“还没有,”谢笙耸了耸肩,“你想给它起个名字?”
“雪。”司玥抬眼看向谢笙:“它的额间有一抹雪。”
谢笙近处看了看,果然,这小鹰的额前有一撮白色的羽毛,若是不仔细看,还真容易忽略:“你观察的倒是细致。”
见司玥不说话,谢笙道,“等它会飞的时候还愿意留下来,就给它起个名字,可好?”
说着就把小鹰放到司玥手上,这小鹰也喜欢司玥,直往司玥袖子里钻。
“好。”司玥答。
这时候,罗逸汗前来抱拳道:“谢小公子,我家主人让我给您道声歉。”
“哦?”谢笙想了想,似懂非懂地问了一声。
“我们的人勿将您的驱狼散换成了引狼粉,才使您险入狼口;让您受惊了。”
谢笙看了一眼代离,摇摇头,“你们公子保护了我,我没什么大碍;反倒是你们公子,要需好好照顾着。”
谢笙又抬头看了看天,“起风了;快要下雨了,都回去歇着吧。”
一人一个单独的小房间,暖暖和和的应该能关紧着风雨。
咚咚咚——
敲门声。
“进来吧。”谢笙料到司阳会来。
司阳关好了门,正经道:“他们今日定要将我们全部灭口。”
谢笙抬眼,直勾勾地盯着他,“你怎知道?”
司阳垂下脸,停了几秒才道:“我,听得懂回纥语。”
谢笙按了按太阳穴:“继续。”
“我父亲是回纥的塞垣将军。”司阳抿抿唇,又道:“我母亲是中原女子,是一个……。”
谢笙一愣:“那你?”
“我从小在回纥的一个部落做一个半奴隶。”
“半奴隶?”谢笙没听明白这词的含义。
“嗯。下人们的少爷,将军的工具。”司阳似乎很不情愿提到那悲伤的过往。
谢笙叹:“罢了,你说说你听到了什么罢。”
“选马的时候,我听到了一些片段。”司阳道:“那人说……这一队人不是我们的人,我们主子已经发怒了,必须尽快处理掉,不能走漏风声;另一人很恭敬地说今晚就会解决。之后前一个人就离开了马场”
“前者身上还配有这个玉佩,”司阳从袖中掏出一块纹饰奇特的黄玉,放在桌上,道,“选完马经过他时,我偷偷拿了下来,没动声色。”
谢笙垂下眸想了想,不语。
司阳:“我知道您怀疑这消息的真实性,但我没理由骗您。”
突然想到了什么,谢笙从怀中掏出了四包驱狼散;“你们四人一人一包,收好。若遇上狼就用它。还有,马厩离咱们不远,若是真的遇袭,就骑马离开,司晓不会马,你或是司宁带着他。你去通知他们三人,切记,保命最重要。”
司阳满是讶异,“那您?”
“我会武功,不必担心。但你们不会,只能逃命。”谢笙想了想,“你去通知他们三人,我去找苏大哥;尽量快。”
停顿片刻:“是。”
司阳走后,谢笙看向桌上的烛火。
猎场多狼,不像是偶然。排除掉下人的失误这一微小的可能性,那就是本来就有这么多狼;或是没看住;或是想要代离死,再栽赃嫁祸到他谢笙的头上,然后顺理成章的除掉他们。
那为什么要这么做?司阳听到的“他们的人”又是什么?
谢笙出屋,来到苏恒永的房间。
“苏大哥还没睡?”
苏恒永:“刚准备睡,怎么了?”
谢笙想了想,道:“这边狼多,喏,这个驱狼散给你。”
“若我用了你怎办?”苏恒永问道。
谢笙计算到:“他们给了我六包,你一包,司宁四人一人一包,我这不是还剩一包呢么?”
谢笙当然没有了。那一包早在猎场里就给代离用了。但若不这么说,苏恒永怕是不会收下。
苏恒永乐道:“成,那我就收下了。”
“那我走了。”谢笙想了想,又道,“今夜有雨,屋子可能会漏水,半夜注意这点。”
谢笙心中明白与苏恒永直接道明不是上策,若他信了还好,就怕他因为长期商贸来往已经对其有了信任而不信这回事,这样便会打草惊蛇。
“知道了。”苏恒永点点头。
谢笙回房后在床上半睡半醒,听着大雨滴落屋顶的声音只觉得倦意无限。
不知是什么时候,一声狼鸣与惨叫将谢笙惊醒。
开始了,是么?
谢笙从床上起身,微微拨开窗向外一观大概。几个拿着大刀的黑衣人伴着狼群在外四处搜寻。
嘎吱——
门被打开。
一拿刀人上前一个横劈。谢笙惊险躲过,右肘一打,左手夺下大刀,拍倒此人。
“武功太弱。”谢笙出门,先寻最近的司阳屋中。
“怎样了?”
“还好。”司阳将怀中的驱狼散又还给了谢笙,道:“我不怕狼。”
谢笙不多说废话,“好,你去找他们三人,带着他们走。”
“这怎么回事?”苏恒永从外闯来。
他身上负了几处伤,几处刀划得,几处像是狼咬的。
“保命要紧。”此情此景不适合解释,谢笙则说。
谢笙向外看了看,熟悉的身影正在走来,有罗逸汗,还有代离。
蒙上面也没用,谢笙还是能认出来他们。
谢笙心道:敌方人多,我们人少,智取为上上策。
回头看司阳几人已经走远,谢笙低声道:“苏大哥,得罪了。”
刚说完,谢笙抓起苏恒永的右臂向后一崴,腿压在其身上。
苏恒永被压跪在地,挣扎了片刻,毫无效果,怒问:“谢笙,你这是何意?”
谢笙看向前方的罗逸汗,“苏恒永,我也只是奉命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