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兮不在?
这个发现倒是使得盛浅予有些惊讶,忽然眼角的余光似是捕捉到了什么东西,不觉眯了眯眼睛,急忙上前了一步,朝着案面看去。
上头正横陈着一支折下来的海棠花,正是开得正好的模样,姿态优美流畅,花叶在烛火的照映下彤光流转,艳丽无匹,宛如二八女子的笑靥。
不消说,定是楚兮做的。
盛浅予不自觉轻轻勾了勾嘴角,将那支花拿起端详了半晌,这才放置到了旁侧的花瓶里头,又自发间拔下一根钗子来,剔亮了烛火,就此映衬着海棠的花瓣,更为娇艳动人。
她家的夫君果然是最懂自己喜好的。
她暗自欣喜了一会儿,却又有些疑惑起来:楚兮从前倘若是出去定然会与自己说的,这次是怎么回事,怎么一言不吭就走了?
看蜡烛燃烧的阶段,他应当已经出去了有些时候了。
怀揣着这个疑问,她披起一件外袍来,走了出去,猜想着他或许只是在院子里头转悠了一会,然而寻遍院子,却还是没有寻到那熟悉的身影。
“真奇怪。”她暗自在口中低喃了一声,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地已经走到了门口。
蓝若已然押送犯人前去官府了,留下司绝在门口守夜,见到盛浅予前来,连忙从地上鲤鱼打挺地跳了起来,对她利落地行了个礼,“夫人。”
见司绝面上也有几分难以掩藏的倦色,可见折腾了这么一天也已然很疲惫了,盛浅予皱了皱眉心:“夜这样深了,快回去休息吧。明日说不定还有事情,万不可在这里耗费了体力。眼瞧着天快亮了,应该不会有什么不安全的了。”
司绝揉了揉眼睛,听着盛浅予的话却还是毅然决然地摇了摇头,“爷吩咐要守在这里保证您与那位小姑娘的安全的,司绝不累,夫人您平安才是最重要的。”
顿了顿,他又笑道,“夫人不必担心,从前跟着爷在野外迷路的时候,三天三夜没合过眼的经历也是有的,就怕一个不留神就被野兽袭击了。如今这地界已然算作很安全了,更何况蓝若也很快就回来替班了。”
说起这个,盛浅予眉心微动,已然顺水推舟地问道,“说起来,你们爷这是到哪儿去了,怎么这个时辰就出去了?”
司绝面上五官不自觉地抖动了一下,口中的话却还是极为流畅地道了出来,“喔,蓝若押着那些渣滓前脚走,爷后脚便走了,只说是出去有点事,具体去哪里,做什么,也没跟咱们说。”
“什么都没说?”盛浅予轻轻地挑了挑眼角,已然敏锐地捕捉到了司绝今日的不对劲,便也干脆抬了抬下颔,似笑非笑地盯着他眼睛发问。
不知怎么的,分明跟前的夫人温温柔柔的,司绝还是自后背起了一片鸡皮疙瘩,早已然在心中骂了千万遍始作俑者蓝若:出的都是什么鬼主意,让爷故意冷落夫人。现在好了,爷真的跑了,狗货蓝若居然也借着押犯人的理由跑了,就留自己一个人在这儿来应付夫人的盘问。要知道夫人哪里是那么好瞒的人,若是真要在这里跟自己认真追究下去,恐怕他也瞒不了多久。
等蓝若回来,定要寻他好好算账,再一起劝劝爷莫不要再这样自讨苦吃了。原本两人便好好的,硬要生出这样多的嫌隙,苦的还不是他和蓝若两个人?
每每想到此,司绝便咬牙切齿起来,碍于如今盛浅予还站在跟前拿眼风觑着他,他也不好发作,只能陪着笑脸道:“夫人,夜来风凉,现如今又是露水最重最寒的时候,您还是快快回去歇息吧。指不定您睡醒一睁眼,爷就正好回来了。”
为表自己所说的话千真万确,司绝只硬着头皮又急急忙忙地补充了一句:“夫人,您放心吧,若是真的有什么事,司绝还胆敢瞒着您不成?我琢磨着爷就是今日发生了太多事,心里烦,又不想影响您,这才出去的,您不要想太多了。”
他的确是真心实意地劝告着,只可惜说得太多,反而欲盖弥彰,待得司绝反应过来连忙刹住话风时,却已然来不及了。
盛浅予微微地眯了眯眼睛,心中知晓其中有所蹊跷,却也不准备继续问下去,以免打草惊蛇,便也只弯了弯唇角,淡声回道,“既不是什么事,那么我便回去先歇息了。”
转身的时刻顿了顿,她又语调轻巧地补充了一句:“对了,等他回来的时候,烦请转告一声,后院的海棠花近来开得正好,他给我挑的那支,我甚是喜欢。”
司绝呆了呆,似乎也没想到自己能够这么快速地逃脱此等盘问,一时间也有些反应不过来,待得想到需要急忙称是之际,那个窈窕纤细的身影已然如同拂柳的一阵微风般轻巧走远了。
司绝望着那个身影逐渐远去,也不禁深深地呼了一口气,就此一屁股重新坐在了地上,只觉得自己杀敌的时候尚且没有那样紧张过,一摸后颈,上头竟密密麻麻的都是刚刚沁出来的冷汗。
一边在心中暗自庆幸着,司绝一边也不禁开始为爷的计划担忧了起来。蓝若那个家伙出的鬼主意,真的能够瞒得过夫人,从而达到真正的目的吗?若是此事被夫人拆穿,最终还不知道要闹到何等鸡飞狗跳的程度。
单是想想,司绝就不禁打了个哆嗦,索性不再去思量,继续在门口望着天空守夜了。
天将明,诸恶皆散。
盛浅予睡醒时已然是日上三竿。
她已然甚少有睡得如此晚的时候,从前在府里头的时候得守规矩,自然不能如此放纵,没曾想这才出来几天便已经如此懈怠了。许是许久没睡过床,也或许是的确太过疲累了。
阳光刺激着眼皮隐隐发红,她揉了揉尚且有些困倦的眼睛,下意识地循着光的方向睁眼望去,但见外头灿烂的阳光此时正透过轻薄的窗纱照进来,隐约透露出一支海棠花的影子。
心下一动,她飞快地坐起了身来,披着外袍趿拉着鞋子闯出门去,自外头回望而去,但见窗子上正别着一支艳色凛凛的海棠。正午的阳光晒得它已然有些打蔫儿,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别上去的。
除了楚兮,谁还有可能会做出这种事?看来司绝的确是将原话传给楚兮了,只是不知道那个家伙现如今到底是怎么想的。
她心思落定,踮起脚尖来取下了那支海棠,来不及回房插瓶,便已经穿好了鞋子穿过院子走了出去。
蓝若已然回来替下了司绝的班,在门外百无聊赖地喂着马,见盛浅予出现,只行了个礼,“夫人,您起来了。”
没有心思与他多谈闲话,盛浅予只单刀直入地问道:“楚兮回来过吗?”
相比于司绝此前的不自然,蓝若如今应对得俨然要从容得多,听得此一问只笑着答道,“禀夫人,爷此前是回来过一趟的,见您还在歇息,便没有打搅您,回来换了身衣服就走了,瞧着挺急的模样。”
“换了身衣裳?”盛浅予眉尖若蹙,很快便捕捉到了这个重点,“什么事儿这么行色匆匆的?”
“这问我就不知道了,爷也没让我跟着啊。”蓝若摆了摆手,一边喂了一把马草,又似是不经意般地提起:“不过有听他说起过说是在附近恰巧碰到了出游的故友,我估摸着应该是两人许久没见,所以赶着去旁儿什么地方叙叙旧去了。”
“故友?”从前倒是没有听他提起过这地界还有他认识的人。
似乎是看穿了她的疑惑,蓝若只摆了摆手,语气随意,“嗨,咱们爷往日里头就是爱在外头结交朋友的人,三教九流,王孙乞丐,里头都有爷的友人,如今在这里碰上一个也不奇怪。”
“原是如此。”盛浅予点了点头,不再过问,就要回房。
蓝若眼见形势不对,只连忙在后头唤住了她:“哎,夫人!”
见盛浅予转过身来看他,蓝若颇有些紧张地咽了一口口水,但还是试探地问道:“您便不打算随着爷一道去见见,万一是位红颜知己什么的,这要是被您从别地方听见风声了,误会了多不好?”
蓝若今天似乎有些不对劲。盛浅予眯了眯眼睛,淡淡道:“他既是没寻我一起去,我便是没有出去的必要。他从前游历山水之间,后安于城阙之内,如今有些怀念故友也是应当的,我过去添什么乱子?”
“这话说的……”蓝若的表情显现出些尴尬来,一面只还在努力游说,“您可是咱们爷明媒正娶的夫人啊,您过去怎么能够说是添乱子呢?更何况啊,外头野蜂浪蝶的,想要扑到爷身上的幺蛾子可多着呢,有您在旁边护着法,叫那些人不敢近身才好。”
“哦?”盛浅予挑眉,望着蓝若笑,“你的意思是,你们爷旁边的那些故友都是幺蛾子?”
蓝若大惊失色,连忙摇头,“不是,属下怎么会是这个意思呢?只不过是想要提醒提醒您,还是得多提防提防,凡事总有万一嘛是不是?万一其中有些人包藏祸心,爷一个扛不住……”
“喔……”盛浅予状若明白地点了点头,“那你便是说你们爷已然有二心了,对不对?”
说着,她微微抬了抬下颔,做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若是他意思已决,那么我自然也没有什么好管的,大不了便是……”
还在找”重生之盛世嫡妃”免费小说
:””,,精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