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音倒是好生熟悉……
那原本欲发作的捕役不免一愣,回头望去,但见竟是他们往日里一向以严厉为名的捕头,如今却毕恭毕敬地看着自己跟前这位打扮浮夸的公子哥,显然是认识的,口中还在套着近乎,“您这是来巡查上回那件事的收尾情况么?那便请您放心吧,咱们已然把相关涉案人员统统都给关押起来了,令也已经下放下去了,相信很快便会有结果的。”
上回那件事?那些个捕役一时间都听得有些摸不着头脑,却见捕头回转过身来把眼一横,沉声训道,“都还愣着干什么,知道跟前这位是谁么,这可是楚……”
他还未介绍完毕,楚兮便已经摆手制止了他的话,只淡声回道,“我今日来不是为了那件事,而是我一个手下,大抵是与你们闹了些误会,被关进去了。还请带我回你们县衙,我亲自与县老爷说。”
“这……”见着楚兮态度明显有些不对劲,那捕头面上恭敬的笑容不觉也僵了一僵,只当做是自己方才手下的人不小心得罪这位祖宗了,只反转过身子来,颇有些怨怼地瞪了他们一眼。
那些个捕役实则心中也委屈,天知道跟前的这个刺儿头是身份那样不好惹的人物,虽然具体是什么身份也没有说清楚,但是就连他们头儿态度都如此毕恭毕敬的了,想必一定不是一般人物了。然而他们也不过是奉命做事,究竟是哪一点出了差错,他们还真也说不出来。
给了他们脸色看以后,那捕头很快又回过了头来,笑容满面道,“这……可否能够多问一句,您这手下是……?”
朝花镇虽然不大,然而因为地势复杂的缘故,也算是鱼龙混杂,每日发生斗殴亦或者是偷窃的事件不计其数,每天被带到衙门里头去的人也不在少数,天知道究竟是哪个不开眼的,把这位祖宗的人给抓了。
楚兮倒也懒得与他废话,只开门见山道,“便是昨天晚上被你们当做贼抓进去的那位。”
这么一句话,果然又把那捕头震在了当场。
虽然他们每日过手案件无数,但这贼,昨晚的确还是头一遭抓到。毕竟难得有衣装特征、时间地点都如此恰好的人,在被追捕交手的时候又可发现其武功不俗,原本都已然险些要让他给逃了,最后亮出官府的名号,那人才乖乖就范的。
倘若这人不是那贼,还有谁是贼?
可是把那人带回牢中都还没有蹲热乎呢,居然就有人上门来要人了?而且还是一个身份不一般的人,至少是他们一定得罪不了的。
此前那捕头还想着若是那人只是犯了一点小事儿进去的话,便动用私权帮忙捞出来,正好帮忙做了一个人情,岂不是皆大欢喜?然而如今听到此,他当即已然身子一凛,飞快地打消了这个念头。
这个贼可算是近几年来在朝花镇里头最为臭名昭著的罪犯了,往常虽然也有政府的江洋大盗逃亡在此,然而毕竟祸害的是别地,并没有惹到朝花镇上百姓的门前来,所以民众也并没有那样关心。而如今这个贼,几乎是镇上每一位家中有女眷的人的心头恨,可想而知若是等到抓捕归案,行刑的那一天,经过押送刑车的街道上会多出多少烂菜叶子臭鸡蛋来。
虽然昨天抓的那疑犯至今并未定罪,然而昨夜在追捕此人的时候,衙门内的捕役兄弟们也被他零零落落地打伤了不少,这若是直接就把此人给放了,不仅仅跟镇上的老百姓不好交代,跟衙门那边也不好交代啊,若是真的较真地闹起来,自己这个捕头的位置想必就岌岌可危了。
如此想着,那捕头眼珠滴溜溜地一转,忍痛放弃了这跟楚王府公子做人情的机会,转而果断地将这块烫手山芋丢回到了他们知县的手上,一面已经扬起一个笑来,“这,那咱们这就护送您去县衙,到时候您与咱们知县慢慢说,这样可行么?”
楚兮哪里会看不出他的小心思,却也乐得如此,便也点了点头,转而伸手招呼过盛浅予过来,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返程县衙了。闪舞网
他们还在路上的时候,那坐在衙门内的知县老爷便已然听闻楚王府的公子到访的事情了,而且还是为着一个棘手的理由。
那知县老爷纵然在心中骂了千遍万遍“瘟神上门,多管闲事”,但也还是不得不戴上乌纱帽来,摆出一副毕恭毕敬的面孔到门口来迎接。
此前还可以说是天高皇帝远,这京邑里头的纨绔怎么着都横不到他们朝花镇这块地界来,毕竟强龙不压地头蛇,自己怎么着也有权力在身,在此地称霸王已然习惯了,又怎么会轻易低头?
然而,自从上回杂耍班子窝点被捣毁一事后,朝廷派遣官兵的速度着实是令他们大吃了一惊,与此同时也终于开始意识到:甭说什么天高皇帝远,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只要是那圣上想要插手管的事情,哪里还有那小指头伸不到的地方?
也正是因为此等前情,那知县老爷纵然心中有千百个不服,如今也只能赔笑着在楚兮面前装起孙子来,就怕惹得这位以脾气古怪火爆为名的小祖宗若是一个不顺心如意,再飞鸽传书过去给圣上通通气儿,自己头上的乌纱帽就真的保不住了。
原本那杂耍班子在此地存活如此久才被上头知道,自己当时凭借着那一波来自于朝廷的打压中以积极态度参与,从而逃过一劫,已然是万幸中的万幸了,如今风波尚且没有完全过去,他可不能够再犯点儿什么事。
每每想到此,知县那发福了的身子就禁不住抖了三抖,脸上的笑容也愈发灿烂起来,只是因为如此用力反而拗过了头,引得脸上的横肉都聚集在了一起,看着总让人觉着有些滑稽好笑。
“楚公子大驾光临,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我好准备上好的酒席来招待您这等贵客。不过您也不必担心,我已经吩咐人出去订了咱们镇上最好的酒楼的雅座,虽然定然是比不得京邑中来得好,但也堪堪能够入眼,还请楚公子莫要嫌弃才是。”
楚兮对于此等热情奉迎显然已经习以为常了,面上并没有多余的表情,只抬起手来虚握成拳,放在唇边轻咳了一声,依旧秉着开门见山的态度:“酒席此后再议,我今日过来,是来找知县大人要个人的。”
此话落下,那知县面上的表情禁不住一僵,已然在心中暗骂了一通:王八蛋!小犊子!谁不知道你这一趟是上门来要人的,只是这人若是轻易给出去了,自己的面上过不去,若是不给,让这位可以决定自己未来生死的祖宗面上过不去,无论怎么选,这不都是折腾我么?
虽是在心中恶狠狠地腹诽着,知县的面上却并没有显示出来,只是依旧保持着笑容装傻:“啊?这事……这事的确是该注意着些。不过眼下都已经正午了,楚公子您一路过来想必也饿了,还是与本官同去宴上先填饱肚子再说,毕竟民以食为天嘛,您说是不是这么一个道理?”
末了,他又望向了站在楚兮身边的盛浅予,想起两人间的恩爱传闻,急忙也从她生是那个开始下手,又补充道“便是您不饿,夫人应该也饥肠辘辘了,这女人啊着实不能够亏待的,要不然我们还是……”
未曾想,楚兮却并不吃这么一套,反而对着他那张笑脸眯起了眼睛来,未等知县将自己的真实目的说出来,已经似笑非笑地落了一句:“原来知县大人往日里的公事都是在酒桌上头办的?这还真是受教了。”
简简单单的两句话,便已然使得那知县的额头上瞬时冒出了黄豆大小的汗珠来,一路滑落到了鼻尖去。
他盯着那滴不听话的汗珠,险些要成了个对眼儿去,而后才大汗淋漓地赔笑道:“楚公子您这是……您这是说得什么话嘛,本官此前不过也是记挂着您与夫人从远处而来,定然劳累了,想要为您接风洗尘后再谈嘛。既然您不乐意,那便算了,算了,哈哈。”
干笑了几声后,他凑近了些,一面来回搓着手,似乎在思考什么重大的事情一般,“有什么事的话,咱们还是进去谈吧?楚公子请?”
此前他们谈话一直还站在大门口处,这人来人往的,若是朝花镇上的民众瞧见了自己这点头哈腰、奴颜婢膝的模样,自己这个知县的威严还何存?
“请。”楚兮面色淡淡,没有拒绝。
一路走到大堂,三人这才落了座,又有人急急忙忙地送了茶水上来,这才算正式落定。
那知县也总算找到了几分叶落归根的底气,一面还在试图套近乎:“楚公子,这令尊大人近日身体如何啊?本官记得上一回见到令尊大人,都已然是在七八年前了,噢哟,当时的楚王爷身子可硬朗着啊,瞧着像是个不到三十岁的小伙子,将本官衬得可算是自惭形秽。”
说了这么一大通,最终却也只换来了楚兮一句:“挺好。”
“这,令堂大人呢?”
“差了点。”
“楚大将军的身体呢?”
“也挺好。”顿了顿,楚兮终于多了一句,“对了,我家中还有一条看门犬唤作旺财,身体也很好,每日单单是骨头便能啃三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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