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本反派(快穿) 第53章 病娇士女的反派日常4
作者:橡子凉粉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王谢二家达成协议,七娘与五郎合离。到底谢家如此世家,不能让府里传出被新嫁娘休夫的丑闻来,五郎对不起七娘在先,也只能私下里,谢氏允了王氏极多条件。

  并承诺,对王家七娘庇佑一生。这最后一条,倒是后来七娘方从十一郎口中所知晓的。

  或许七娘真要感谢这个时代,晋风矫揉却又粗狂,时人自由又不自由。它似乎容得了一切,矜持与癫狂,文弱与血性,温柔与张扬,在这里不可思议又不羁地融在一起。

  时人重品貌,又推崇士族儒风,女郎在此间,多少是幸大于衰的。无人瞧不起合离,更无人敢瞧不起合离的王氏贵女。七娘依旧是王家的掌上明珠,更甚者,方过退婚之事,王七娘凭着这一桩所展现出来的风骨气性,名声反而更响了起来。推崇之人愈众。

  往王家而来的求亲者便也络绎不绝起来。士族子弟,朝中重臣,中原遗将……涵盖众多。无人低看这个容冠建康的士族女郎。

  王家老太公狠了气,决意要为她再寻个好亲事,自然这一回该要多番审查检验,再不能如此轻率。

  但退亲过后一月,七娘又病了一场。王家人多事杂,以至于七娘不得不再移居,前往郝医女师从之处休养。郝医女师从名士,那人本事颇不凡,饶是天下都该有几分名气,然性子却是怪癖。

  她平生先入道,再还俗,在各地富贵圈子里混迹二三十年,却又看惯了天下攘攘,寻了处道观,安落进去。郝医女是孤女,为她所捡,悉心教导大了,称为师傅,其实怕是亲近如俗世母女了。

  七娘常年病弱,也有赖着这小小道观住上旬月小半年的时候,也不过在建康城隔了一二个时辰的路程。是以,尚未多收拾东西,便已经住了进去。她的院子在道观后山,清幽无比。

  山下又发生何事,近来离七娘,便也没什么关系了。

  ……

  建康士族酒池肉林,每日仍快活不已。连宴会,也总有举办的因由。冬日梅林赏雪,夏时泛舟观荷,晴日谈玄论经,雨至卧庐驳辩。几乎每一日,都似是宴请宾客结交士人的好时候。

  士族风流,在敝衣轻狂的纵酒声色里极细致入微酣畅淋漓地体现出来。

  不仅郎君们,各府的女郎们,戴着斗笠,也一样泛舟听玄,自在潇洒。

  建康城里,自幽州而来的新贵更是亟于参与进这些宴饮。他们做为外来者,举家迁徙,离了原本生活的沃土,如今便是飘零浮木,有投奔亲族以求庇护,却也有的,只能自寻出路。他们需要借籍进入建康的上流圈层,为此,甚至使出浑身解数。

  王谢二家的那桩退婚之事后,建康城都颇因为此沉寂了几日。谢氏近来低调,王家倒是如旧。终于荀家的一次宴饮,才有脸面请来了谢氏的几位公子。

  荀氏是谁,琅琊王氏,陈郡谢氏,颍川荀氏,清河崔氏,这是前朝便有的四大世家。历经几百年跌宕,如今也屹然挺立在士家里。

  百姓录里,也是排在最前的大姓,便是当今皇室司马氏,也难以望其项背。

  那报门的侍从引着人进去,一边高声呼喊着,一边瞧着旁人的面色和眼神,颇为面有荣焉。

  “谢氏——三郎君、七郎君、九郎君、十一郎君到。”他嘶喊地有些脖子梗红。但座下,无人注意,更无人嘲笑了。

  为睹谢氏子弟的风采,失些礼,也是不怕的。

  众人早翘首等着了,他们看过了荀氏的风光,不讶于他们能请得动谢氏子弟,但等着谢氏进到厅堂的短短几瞬,气氛倏忽躁动起来,他们竟也跟着,口舌生津,心口热动。

  王氏贵在朝堂,谢氏贵在文坛。这二者有交融,并非仅占一线,但确实,二家很有些在一域独占鳌头的派头。谢氏的名士和大儒数不胜数,门客众多,颇得天下文人崇敬。

  郎君们,凡是尚儒,如今大多都有些窥见圣地的激动。——这是无论见谢氏子弟多少回,心里都难以消解的悸动和感染力。这种情怀,仅仅源于谢氏二字。

  郎君尚且如此,一丈绡纱后的女郎们,已是捧着心口面色绯红。大胆地,已经趴到了绡纱之后,掀起绡纱一角,偷偷觑看。

  谢氏四人被簇拥着进来,三郎最先出了声:“荀家八郎何在,上回拼酒我受了你算计,这回,我们再来!”

  这一声的潇洒豪迈,人未到声音已经灌了满堂。再定睛去瞧,人如其声,虽是同样的白衣,三郎却穿的颇有侠者义薄云天的风范。他为几人之长,这身气势,确极有长兄宽厚之感。

  七郎清秀俊雅,气质文质彬彬干净通透,便站在一旁同十一郎并立,和迎上去的荀氏子弟见礼。不卑不亢,谦逊恭和。

  九郎最是放浪形骸,一进门,便寻着几位友人去了,并不将刻板礼节放在心上。这四人,仅一露面,便引得今日满宴的座上宾都有些心潮澎湃。

  那几位已被郎君们拥着去了,仍有女郎在后面呼吸急促地瞧着,掌心洇红了一片凤仙花汁液都尚不自知。宴上女郎最早得的,便是采摘的鲜花,世人有掷果盈车,宴上,女郎也尽可将手中鲜花赠予郎君。

  ——只要他愿意收下。

  廊下立着的一女郎也正捏着手里的凤仙花,把玩着,又十分紧张地询问:“阿留,听闻你们来建康是十一郎一路护送的,你可见过他?”

  她旁边侧立着的女郎缓了几瞬才点头:“是十一郎护送的,不过……十一郎每日繁忙,除了几家的家主,并不大跟路上的人说话,更没见过和哪家女子有接触的。”

  那女郎闻言有些泄气,手中的凤仙花被掐了掐,已有些荼蘼:“是啊,十一郎一直这般。”

  “一直哪般?”气氛有些凝滞,陈留清浅问了一句。

  那姑娘颇疑惑地看她一眼,又释然了:“……哎你刚来所以不知道,你瞧着十一郎知礼而博雅吧。”

  “嗯。”陈留极小幅度地点了点头。

  “那是对郎君们,十一郎温和又谦逊,可女郎就完全不一样了。建康城里心悦十一郎的女子实在太多了,多到,十一郎也愈发冷淡,每次宴会都有极多的女子留着花给他,可十一郎从来没有受过哪一个女子的花。”

  那姑娘又压低了声音:“便是这荀家的姑娘,也送过呢,十一郎仍是没有收。”

  许是悲从中来,那姑娘一把扔了手中的凤仙花,眼里竟倏忽便有一点眼泪沁出来。“我们这般士家出身,十一郎是永远不会看见我们的。”

  陈留陪着她沉默,十一郎于她还没有这般大的信仰作用,只有一个模糊的符号,她确实不了解,为何一个于你而言的陌生人能这般左右你的情绪。

  更何况为他伤心?

  但显然她多虑了,没几瞬的功夫,眼前的姑娘已经昂首,面上换成了焦急,还有隐隐的昂然和坚定:“我的凤仙花呢?尽管十一郎不会接我还是可以送啊。万一有一日他拿了我的花呢?我在这里胡思乱想什么!”

  陈留看了看她,半响,有些迟疑地伸手抚了抚她的脊背:“我的给你就好了。”

  这般浅的心思,每日只忧烦这些,还真是好啊。

  “那你呢?”那姑娘愣愣接着手中的花,颇有些呆傻。

  陈留指了指头上的斗笠,语调自持而温和:“我这几日有些不好,面上起了些疹子,一会就不上去了,这花我拿着也是无用,你正要它,便给你吧。”

  那姑娘已直接扑上了陈留。“阿留你真好。”

  陈留又叹了口气,这便是真好吗,那也太过简单。

  ……

  夜里,陈留摘了斗笠回府,却见陈父身边的叟已经在等着她,陈留默然不语地去见了陈父。一眼瞥见她面上斑斑点点的红星,陈父面色更寒:“如何还没好?”

  陈留低着眉:“昨日抹在面上的药不小心沾到水掉了,所以有些反复。”

  “混账东西!”陈父气的拍桌子,随手捻起一个木制玩意便扔了过去。陈留被砸正,只直直跪了下去,一声不敢吭。

  耳边,陈父的谩骂仍在继续:“花十两银子买的药便是让你这样糟蹋的?下作东西,捧也捧不上台面。女郎的面貌有多重要。我养你十几年为了什么,该出力的时候一点用都没有!”

  “和你那个娘一样,白读了那些子书,有什么用!指着那个去当女先生吗?呸!没用的东西!”

  “……”

  句句往心上扎刀子一般的言语,来自她的亲生父亲。

  陈留耳边犹如在轰鸣,一句句如尚在幽州时,听着城外胡兵放肆敲打刀戟,战鼓隆隆,城门被撞击地摇摇欲坠哐啷大响一般。

  耳朵有些痛,但她更惊异于而今她心里竟再起不了任何波动了,仿然已经麻木。

  母亲教她坚强,教她仁善,教她经纶文才,却独独没有教她如何同困窘惨淡的生活和破碎含血的亲情对抗。

  也没有教她如何在乱世生存。

  陈父教训地累了,陈留顶着额头被撞伤的红肿回了屋子。

  她没有处理,三两下蹬掉绣鞋,倒上了床榻。

  烟夜里,她睁着大大的清亮的眸子,开始思考明日如何过活。

  戴斗笠或将面容染上疹子都是一时之计,来建康已一月时间,陈父几乎日日出门拜会贵人,陈留几次被逼迫跟随。陈家早已落魄,她们又是陈氏偏支,建康城里的陈氏甚至将他们拒之门外概不接见。

  陈父没办法,更是辗转于拜会各种能攀上的世家。说的好听是带着女儿去拜会,可其实,不就是献礼吗。她们住的隔壁院子,那老妪都晓得,在墙根上冷嘲热讽地道陈父卖女,呵,可不就是卖女!

  这张面容,除非她狠下心毁容,否则,总有数也数不尽的龌龊事等着她。可她狠得下心毁容,却阻挡不了陈父对她的利用心思。

  ——无非是利用的价值高低罢了。她不毁容,陈父可以将她送去达官显贵士族豪强,她毁容,陈父也可将她作践地送到次一等的富家或是更。

  总有可压榨的价值。

  除非她死。

  可她不愿。

  她要活着,要好好保重自己,不然,泉下阿娘会如何伤心?

  作者有话要说: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还没疯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很好还有三四千哈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