魑魅庄园 医院如遇大敌
作者:鬼典子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语气缓和了,但他对我的态度没有彻底改变。他从登记间里走出来,甚至很谦卑地在前边带路,但他身上带着“制暴棍”,从他的浅蓝色医疗制服里支楞出来,明显看到它是t字型。也许他腰间还别着一把77式手枪。他在前边带路时,后腰一支一支的。他们干嘛?不就是个医院,还犯得上如遇大敌,如临深渊吗?

  就算是一座监狱,也犯不上这么紧张兮兮的。他们这是防我,防我把他们的哪个病员劫走?我能吗?

  登记者把我和小泊领到七号病房。推门的一刹那,小泊一愣,跟登记者说,“我们见小佃。”

  登记者说,“不是佃洛夫吗?”

  小泊说,“是,他原来不是在九号病房吗?”

  登记者说,“九号是重症监护室。”

  小泊紧着问,“七号不是吗?”

  “不,不是,七号是一般护理室。”

  “那么说,他好了?”小泊很兴奋。

  那人用身体挡住了密码锁,在按码开门,他说,“病情总是往好的方向发展。”

  小泊听了这话,好开心。我倒觉得奇怪:一个普通病房,有必要上密码锁吗,医护人员进进出出的也不方便哪。

  “叮呤”一声,密码锁开启了,登记者推开门的时候,把一根指头放在唇边,轻嘘了一下,意思告诉我们要噤声。

  我们蹑手蹑脚地走了进去,看到房间里有一张床,小佃安祥地躺在那里,脸色红扑扑的,呼吸非常均匀。

  小泊要上去叫醒小佃,我制止了她,经过手术的人,身体极其虚弱,需要这种休息,怎么还能叫醒他呢?那不是不懂事儿了吗?

  我让小泊在小佃的病床一侧,静静地看着小佃,不要搅动他。小泊看着小佃的嘴唇动了一下,有撮起的动作。小泊非常兴奋地看了我一眼,走出的时候,她对我说,“哥,你信不信,小佃感知到我来了,他在睡梦中撮起嘴唇吻我呢。”

  我说一定是。小泊当时真想俯下身去吻小佃一下,但当我发现她这个意图的时候,我再次制止了她。

  我和小泊走了出来,密码锁在我们身后咔的一下子关上了。我心想,这么个声音都不能把小佃吵醒吗?如果我是小佃,是足以被吵醒的。

  “哎!”我叫了一声登记者。他立即站住了脚,问我,“干总,您有什么吩咐?”

  我说,“我妹也在这住着,我一遭看看她吧。”

  “你妹?”登记者有些诧异。

  我说,“我新交的一个朋友,认乎一个妹妹,叫白玉汾。”

  “白玉汾哪。”登记者有些为难,“干总,对不起,白玉汾,我得请示一下馆里的领导。”

  我不解了,“看一个普通病人,还用请示什么?怎么回事?”

  登记者表现出非常耐心的样子说,“干总,您不知道,白玉汾入馆以来,情绪非常不稳,怕你……”

  “情绪不稳,我正好劝劝她,她是听我的。”我说的是实话,我可以稳定她的情绪,让她安心在这里手术。不花自己钱的手术,上哪儿找去?

  登记者说,“那敢情好。不过,按我们馆的规定,这是需要请示馆领导的,就一两分钟的时间。反正你得需要再登记一次。”

  “还要登记?”看一眼就走的事情,还用这么繁琐?

  登记者简直用恳求我的口气说,“干总,我这是按馆内的规定办,请不要让我们为难。”

  既然人家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了,我还有什么好说的?再要说什么,就不仗义了。我应了登记者。到了登记窗,我主动接过登记本,按他们设置的栏目,我一一登记上了。

  我刚写完,登记者就从外边回来了。我登记的时候,室内还有一个人,这个人好象是个女人,胸挺高,臀挺大,虽然说话粗着个嗓子。

  登记者回来,挺兴奋地对我说,“馆里领导同意了。干总,您好好劝劝白玉汾,她的结石再不取出来,就有生命危险了。还有她的眼睛,今天上午查眼底,如果确定她眼有病,也一遭做了最好。在家里就算她投了大病的保险,才给她报百分之七十,剩下的百分之三十,还不得自己拿?肾结石手术,最少要三万,三万的百分之三十,就是九千,个人家拿九千,不小的数目,再加上眼病的呢?眼睛,现在还不知什么病,真要手术,也得三万五万的,总的下来也近十几万元钱呢,听说她家挺困难的,她正好赶上入剧组这么个机会——还不知道那导演同意不同意呢。”

  “那个导演也在你们馆里?”我盯着登记者问。

  “是的。”

  “听说他的眼睛受伤了?”

  登记者说,“没事,不是很严重,养一养就好了。”

  “啊?!不是说他眼里流出的血,还有黑的、浊的物质吗?不是铁定瞎了吗?怎么又没事了?”——这话是我心里想的,但这次我没说出来。那要说出来成什么啦?我有进步吧?!

  我说的是,“那一会儿我和导演谈谈。”

  “对,您跟那导演谈,准能谈成,白玉汾毕竟是个孩子,有些话跟不上去,三句话两句话,就递不上报单了,抓不住要害,震物不住人。你跟那小导演谈,百分之百!”登记者的这一席话,鼓足了我的勇气,我来时虽然有这个想法,但是多少有些怯场,甚至都想到小导演会一下子戳穿我的阴谋,害他丢掉一只眼,手指着我的鼻子质问我,我会经受不住的。

  可能听到小导的眼睛原本就没啥事,就不那么心虚了。便说,“行,我先见见小汾,跟小汾谈谈,然后……”

  登记者说,“那是当然,你得先跟白玉汾谈。你把我刚才算的帐和她讲讲,她会明白的。”

  “这个帐,你跟她算过没有?”

  登记者摇头,“这得有个她信得过,象您这样的人,她才能听,别人说,会引起她反感的。”

  我点点头,基本同意他的想法。

  这回,登记者把我和小泊送到第二病房,打开密码门,把我们俩放进去,他就走了。我想问他,你咋不进来了?!可他头也不回,匆匆忙忙办什么事似的。

  我急着看白玉汾,也就没去管他。我和小泊进屋一看,见白玉汾坐在床上,左眼戴个眼罩,但右眼仍旧那么水汪汪的。看见我,就伸腿下床,趿拉着鞋扑奔我来了。

  我赶紧提醒她,“小心小心,可别跌倒啥的!”

  白玉汾哪里听得进去,三步并两步跑到我跟前,一头扎进我怀里,呜呜哭了起来,“哥!”

  我搂住她,拍着她的背,“没事没事!一切会好的一切会好的。”

  白玉汾抽泣着说,“哥,你说我咋这么倒霉?!肾结石还不算,眼睛又不行了。”

  我揽住白玉汾,和她走到床前,让她坐下,对她说,“眼睛还不知咋回事呢,你们导演,别人都说他眼睛不行了,结果什么事没有!”

  白玉汾诧异地问,“什么事没有?谁说的。”

  小泊说,“登记的那人说的,说过几天就好了!”

  “怎么可能呢?小泊,你说能吗?”白玉汾显然和小泊熟悉了,说起话来,象多年的小伙伴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