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抹残阳烧红半边天,远方炊烟袅袅升起,落雁沉浮,枯叶横飞,秋风煞起。
苏朼打开窗户,缕缕清风扶起墨黑柔顺的青丝,长发如云似水飘飘。远处一片高低不平的浅红山峦落入眼底,头上几只雄健激情的老鹰盘旋而飞,鸣声尖锐悠远。
清美如画的景色荡涤苏朼的五脏六腑,情不自禁闭眼,思绪散乱漂浮,这两日所发生的事件一幕幕地闪过苏朼的脑海,幽深莫测。也许冥冥之中早已注定。
翠湖抱着几本棕色暗淡的册子满头大汗地跑进内院:“小姐,您要的东西,曹老命人拿过来了。”
苏朼伸手接过,放在檀木圆桌上:“大公子可回房了?”
“是的,奴婢亲自送到辰览阁。”翠湖拿起手帕抹抹满额汗珠。
苏朼随手翻开那摞册子的一本,眼眸闪过一丝复杂:这册子密密麻麻记载着公孙家族历年大事,不,应该是公孙文出生起,与公孙文有关的家族大事。越往后翻,苏朼越心慌:册子后半部分是与公孙文密切相关连的各类人物的画像,画像旁边是这个人的资料注解。
“曹老还交代了什么?”苏朼合上册子,倒水啜茶。
“曹老只托奴婢两句话: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一棋不慎,全盘皆输。”
苏朼猛地放下茶杯,砰一声响,茶水四溅。苏朼神色严峻,冷笑一声:“翠湖,明日你亲自给曹老送一句话,穷途末路,绝处逢生,同绳蚂蚱,生死相随。”
翠湖被突如其来的冷声戾气震慑,只觉双腿僵硬,头皮发麻,喉咙堵塞。苏朼斜睨她一眼,心中哀叹:看来得找一个聪慧伶俐、办事利索的丫鬟。
一轮镰刀型明月神闲气定地爬上半坡,挥洒如银月色。零落星辰懒洋洋地横躺竖卧在辽阔无垠的碧色云天。归雁鸣声四起。
公孙夫人寝室内烛光摇曳,一室静谧。公孙夫人坐在美人榻上望着一张画像神游八方,两道细长弯弯的眉毛紧紧相拥。老嬷嬷拿着一席披风盖在公孙夫人的双肩:“夫人,天凉了,还是早些歇息罢。”
“你说,这世间真有一模一样的人么?”
“自是没有的,老奴虽才疏学浅,但凭老奴的亲身经验而言,老奴绝不相信这种荒谬之事。况且大公子虽模样一样,但到底还是不同于三年前的大公子……”
“我不是说他,是她。”公孙夫人将画像横在老嬷嬷眼前:画像中的女子与苏朼简直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连神态眼眸都一模一样。老嬷嬷神色苍白,哑口无言。
两人沉默良久。“老奴不懂,夫人为何要出此险招?”
“公孙家族不能没有我,更不能没有公孙文。”公孙夫人在见到孙志毅的那一刻,她就有预感,她的儿子已不复存在了,这是作为一位母亲最敏锐的直觉。孙志毅的话七分真三分假,与其说她相信孙志毅,豪赌一把,不如说她相信自己的儿子,她相信她的儿子没那么傻。天底下只有两个人知道那个炎龙纹身,一个是公孙夫人,一个是公孙文。而那个火形胎记纹身却是整个公孙家族都知道的事实。还有那枚蓝色玛瑙隐藏着惊天动地的秘密,公孙夫人相信没有人在得到这些秘密之后还能波澜不惊、纹风不动这么多年。所以公孙夫人选择相信孙志毅,为了公孙家族的一切利益。
一道黑影掠过,单膝跪地:“夫人有何吩咐?”
“查,不能放过任何蛛丝马迹。”公孙夫人将画像扔给黑影人:“飞鸽传书唤墨巢回来,本夫人有要事。”
“是。”那道黑影瞬间隐去。
“嬷嬷,你吩咐曹老,大公子的接风洗尘宴定在后日。”公孙夫人拧眉扶额,昏昏欲睡。
翌日,苏朼命翠湖将那几本册子送往辰览阁,还不忘提醒翠湖亲自向曹老赠言。孙志毅看完那几本册子,一时沉默不语。公孙家族不比孙家,在孙家,他是名正言顺的太子爷,在公孙家族,可以说简直是一个傀儡,若要摆脱束缚,让公孙家族家族俯首称臣,那么他不仅要护住公孙家族,还要让公孙家族更上一层楼,要么玉石俱焚,这就是公孙夫人愿意放手一搏的原因。
孙志毅斜躺在美人榻上,翘起二郎腿,双手枕头,嘴里叼着一根嫩草,潇洒自在:连公孙家族都斗不过,怎么可能,开玩笑!
他日那小乞丐跑跑此时正在公孙府邸门口左顾右盼、抓耳挠腮,额头冒出一颗颗豆大的汗珠。跑跑望着这高大庄严紧闭的朱门,深吸一口气,使劲敲打门环。门悠地开出一条缝隙,跑跑差点一巴掌扇到那小斯的脸上,那小斯愤怒嫌弃地吼道:“哪个没长眼的,不知道这是公孙府邸吗?”
“就是知道才来的嘛!”跑跑眼皮一翻,没好气地喃喃。
“你说什么!”那小斯声调陡高,尖细刺耳,横眉怒目。
“我找昨天进入你们府邸的那两个人,快去通报。”跑跑摆摆手,一副不耐烦的神态。
那小斯怒火中烧,一个乞丐也敢对他指手画脚,顿时面红耳赤:“就凭你?”
跑跑闻言昂首挺胸,待要申辩时,一道清亮悦耳的声音随风飘来:“开门。”那小斯回头一看,正是昨日刚来的苏小姐同大公子,立即毕恭毕敬地开门,退在一旁。
跑跑内心鄙夷不屑:狗眼看人低。似乎为了证明自己的骨气,跑跑腰直如椽。
苏朼见此噗呲一笑:“跑跑,刚极易折,小心你腰断了。”跑跑被看破心思,羞得无地自容。
“跑跑,客栈,带路。”孙志毅满面春风地为跑跑解围。
“哪家?”
“饭菜最可口的一家。”孙志毅拍拍跑跑的脑袋,大步流星地跨出府邸。那枚蓝色玛瑙熠熠生辉地挂在腰间,耀眼如刀直直此入跑跑眼里,跑跑呆愣恍惚,悠地一声大叫:“你,你,你该不会是公孙大公子吧?”
苏朼与孙志毅两人相视而笑,苏朼手搭在跑跑肩上:“孺子可教也,只是有些愚钝。”
“那是我昨天还没发现……”跑跑脱口而出为自己辩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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