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个梦中人 第二十四章 天降神僧
作者:回到三千年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此时大厅里鸦雀无声,静得仿佛连人的心跳声都听得见,气氛略微有些紧张和拘束。毕竟神僧自天降,那就好比仙人,这仙人到来,谁个想见上一面,也好沾些仙气。因此大厅内人人都满怀恭敬,崩着一身渴慕之情恭候那神僧的到来。

  只听脚步轻响,一个身穿流云袈裟的小和尚从门外大步而入,这小和尚生得面皮坳黑,但相貌颇为端正。他小小的走入大厅,竟是望也不望众人一眼,完全一副“满眼是空”的境界。

  众人虽然觉得很委屈,但也很佩服:这就是神僧,神僧才不会垂眉低目,他自有神僧的高姿态!每个人都在心底给了自己这样一个惊叹的借口,都毫不介意的齐刷刷的盯着小神僧。

  毕竟这个小神僧实在是太小了,小得以至于跟随在他之后的妙德禅师等人看起来更加显得特别高大。但高大没有用,只有发光的才显得最耀眼。所以现在人人看到的仿佛只有小神僧,谁也不会多花眼神去多看一眼那个不久之前还在楼兰呼风唤雨的高大妙德禅师。

  这种逆差让妙德禅师很是郁闷,他垂着头狠狠的盯着小神僧的小脑袋,但看来看去,似乎也没觉得小神僧的小光头有哪里比自己的光亮。傅介子看到小神僧的时候,倒是很傻呆了一下,只以为自己眼花看错了,连忙又揉了揉眼睛,这一下看得非常明了:这不是和燕昭霞他们一起的那个小和尚吗?怎么在这里变成了小神僧?他怕自己看错,又仔细看了看,反而更加迷糊了起来。

  就这当儿,那小神僧走上前来与傅介子平座坐了,妙德坐于神僧下手。其他僧人另席安排。

  与傅介子同席的除了偈摩邪外和一个楼兰重臣外,还有几个别国使者。莫云聪去查看过,竟然也没看出来。

  这几个别国使者都深感荣幸的与小神僧交换问候礼节。在对傅介子时,小神僧似乎不认识傅介子,只是合乎礼节的晗首示意。

  这让傅介子与妙德禅师一样,也觉得有些郁闷,他觉得小和尚不应该是这样的人,为什么现在却如此冷漠呢?难道是因为突然改变了身份,以至这小和尚忘乎所以不予下视了?还是因为小和尚根本就不认识他?

  此时,早有婢女呈上酒菜,满满上了一桌。酒矍食器,无不精致典雅,菜食琳琅满目,唯一道主菜“烧羊肉”却更具特色。

  所谓“烧羊肉”,就是把整口肥羊剥光洗尽,架火烘烤,名为“貊炙”,待至烤熟,羊肉飘香,再以各色酱料佐食,其味特佳。

  这种吃法,属胡地独有,后逐传入关内,成为富人有名的吃食,普通人家却无法享受。

  当下,偈摩邪说了一番表面恭维大汉使节傅介子的客套话,再向众人介绍一番,以示宴席正视开始。

  众人熙攘以贺,杯觥交措之间,极尽人面鬼心的人间交际手段。

  傅介子却是淡然以应,酒到杯尽。并不时留意小神僧的举止。小神僧虽然年小,但举止甚为得体,就是酒肉入肚,也自然而然,谁也不觉得和尚不应该喝酒,不应该吃肉。

  事实上西域佛教对喝酒吃肉并无戒口.傅介子虽然想到这种理由来宽慰自己,而且在来楼兰的路上,他对和尚喝酒一事也有所意寓,但小和尚表现得颇为端正**,与现在比起来那简直是判若两人。

  傅介子还忍不住想,莫不是这小神僧并不是小和尚,而无非只是相貌酷似而已。何况这种情况世上也并不是没有。再说小和尚和燕昭霞一起,都被骷髅人和那些盗匪抓去了,又怎么可能跑到这里摇身一变竟然当了神僧?

  酒至半酣,偈摩邪笑道:“诸位,以酒尽兴,未免稍有欠缺,幸好我这里有几位歌女,不如请她们来载歌献舞,以助雅兴如何?”

  众人连忙齐呼叫好。

  偈摩邪一声鼓掌,便见几个楼兰妙龄少女在琴师的陪伴之下,娓娓而出,来到殿堂中央,向众达官贵人躬身行礼,而后便有序的排成队列,在优美的乐曲声伴奏下,翩翩起舞。

  楼兰古乐,在古时称为“善善摩尼”,其精华也曾被西域诸国引用,现已失传,只闻其名,不闻其声。

  此种乐曲,在楼兰多为“国宴”之时,方才演奏。

  琴师使用的乐器,皆为西域乐器,有箜篌、胡茄、篦筝(已失传)、横笛,以及后世传入中原的琵琶等,几样琴器奏响,其声节奏明快,旋律活泼,仿如鱼跃旅水,鸟翼蓝天,马驰草原,无不轻快舒缓,自然和美,比之在云州城所见,更为经典。

  少女的舞姿也是极为柔美,舒展似葱玉般的双臂,扭动盈弱如柳的腰肢,周身各种不同的饰物发出数种清脆的声响,缤纷的衣袂飘忽如影,无不令人目迷五色,心醉陶然。

  众人酒亦沾唇,心欲亦动,个个目醉心迷的连珠价叫好,更有甚者,露出一副“恨不得压床上面痛快淋漓”的神态。

  傅介子摇头黯叹,心想:“如此美妙的乐曲,倒叫这些浑人胡搅了。何况在小神僧面前,偈摩邪怎么可以安排这样的宴席?”他望小神僧的时候,小神僧喝着酒看着美人歌舞,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傅介子逐转过头去,问偈摩邪道:“国师,怎地不见辅国侯呢?”

  偈摩邪摇头叹息,道:“唉,侯爷爱女前些日子无故失踪,侯爷忧女成疾啊!”言毕,极其惋惜,又说:“多好的一个姑娘啊!”

  傅介子不由一惊。

  辅国侯安南亦的女儿叫芊依,是一个非常美丽的女子,深为安南亦宠爱,傅介子曾经见过一面。

  傅介子道:“怎么会失踪了呢?”

  偈摩邪道:“谁知道呢?你们汉人不是有一句话说`自古红颜多薄命“吗?真是天妒红颜啊!”言毕竟拭目垂泪,就好像他对芊依姑娘满是忧心忧怀。

  一个楼兰胖子军官接道:“这么好的一个女孩儿失踪了,只怕是凶多吉少啊!”

  一个白帽子的外国使者醉熏熏的道:“我…我去年向侯爷提亲,侯…侯爷还不…肯呢,如今可…可好,这么个美…美人儿倒不知是便宜哪个王…ba蛋…”这人一半汉语一半本国方言,说话极其不清,加上几分醉说,却又滑稽可笑。

  那胖子楼兰军官立时瞪了他一眼,却又不好言责。

  傅介子却是吃惊不小,知道这件事情之中只怕别有内情,却又也不好多问,只得扼腕叹息,举杯道:“可惜!可惜!”

  二人一干而尽,搁下杯子,早有美丽的楼兰婢女上前将酒满上。

  傅介子望了一眼杯中的马奶酒,随意说道:“今至楼兰,一路所见,国之强盛,民之纯朴,好一副国泰民安之象,但闻如此骄人之绩,全赖国师理国之良策,真是王之福至啊!”

  偈摩邪神情颇有得色,道:“哪里哪里!”覆介子本来一副猥琐之相,这一番奉承,连他自己都觉得恶心,还要装得谈好的样子道:“国有良臣,必有明主,傅介子早有仰慕,唯盼一睹圣颜,却不知国王为何没有来呢?”

  偈摩邪微微一笑,道:“上国使者傅大人之名,早已远播西域,王上甚为敬佩,也是早有心一见,如今先生光临蔽国,王上甚喜,本欲亲来见,只是突然身有微恙,是以不来了,故令我好生招待先生!”

  傅介子心中冷笑,心说:“什么微恙,怕是怕了吧!”面上却现出一丝忧色,委婉的询问几句,说道:“既如此我当前往探望。”

  偈摩邪到:“王上说,只是小病,也就不劳烦先生了。”顿了一下,又问道:“傅先生代表大汉上国此番前来西域赏赐诸国,却不知是如何赏赐?”

  傅介子微笑,望了其他诸人,端起酒杯王顾左右而言他的说道:“西域奶酒,果然其味甜润,国师,来再干一杯!”

  偈摩邪心中不停冷笑,想着傅介子那几大箱子石头,心道:“就算你藏着财宝,你不说就不说,什么臭p赏赐,你以为我们稀罕么?”

  阴阳两面之间,浅谈细说,随着酒意愈深,当下又有几个美貌楼兰女子上来劝酒。

  余人无不喜慰,纷纷将楼兰美女搂抱怀中,逐各自寻找自在所地快活去了。

  傅介子虽然早有所料,但也没想到这场“国宴”陡然会变成寻欢场所,一时呆得有些不知所措。

  一个大眼睛的楼兰美女早已蛇一般的往傅介子身上缠来,傅介子也不拒绝,反而还搂个正着,口中故意怪笑几声。

  偈摩歇见状,便假装醉酒,悄悄引退。

  此时大厅之中,除了他和这个楼兰女子,其余人早就走了个一干二净。

  傅介子心想:“楼兰人的宴席,素来讲究自由随便,随心所欲,自是远非汉人的诸多礼数拘束可比。但此刻也太随便了吧!”

  这楼兰女子在傅介子身上磨蹭一会,不时提出一些“擦边球”的问题,问的多是试探傅介子此番前来西域有没有其他真正目的。傅介子心知肚明,知道偈摩邪说不定会在暗处窥视,故意装得醉熏熏的模样,答非所问,并不时的调笑一番。

  过得一会,那女子见一问无果,大约想是要伺候这么个猥琐老头,便心生厌烦,语气之下未免有些生硬。

  傅介子想着多逗留只怕惹事,还是先回驿馆再说,便挽着那楼兰美女的肩膀,晃了晃身,一副遥遥欲坠的模样,大着舌头说道:“楼…楼兰美…美女,果然…果然…美极了,来…来…去我…我住所,把我伺…伺候好…好了,我…我有好东西要…要送给你…”

  楼兰美女一听,心中一动,不由望了一眼一边门外隔缝窥视的偈摩邪。

  偈摩邪偷看良久,见傅介子也是美人膝下多犹豫有色心没色胆的模样,心中暗暗冷笑,这时望见那女子抬头望来,便点了点头。

  楼兰美女得了指示,随即妩媚一笑,扶起傅介子娇滴滴的道:“大人,那我们快走罢,也好让奴婢好生伺候你。”

  二人蹒跚的出了“凤凰苑”,在几个楼兰兵的护送下一直歪歪扭扭的来到驿馆。

  傅介子瞧准机会,身子故意一歪,那女子自然倾身相扶,傅介子连忙暗运内力,弄得心口立时发涌,忍不住“哇”的一声,刚刚吃下的酒食顿时吐了出来,几乎是溅了那女子一身。

  楼兰女子吓得一声惊叫,口鼻之中闻到一股刺鼻的怪味,顿时恶心之极,连忙撇开傅介子在一边大吐起来。

  傅介子早已借势跌倒,庆幸旁边有楼兰士兵手快,将他扶住,送入驿管去了。

  傅介子心中暗笑:“没办法,只得委屈你这个丫头了!”

  进入驿馆,早有大汉士兵将傅介子迎入房内。

  待楼兰人退去,傅介子便即“酒醒”,洗漱过后,不觉如释重负般长吁了口气。

  莫云聪和若飞林相视一笑。

  傅介子也笑,道:“你们了解到了什么?”

  莫云聪垂声道:“据驿馆的人无意透露,好像辅国侯安南亦因谋反被抓入狱了。”

  傅介子大吃一惊,讶然道:“竟然会这样?”

  莫云聪道:“也不知这其间会不会别有阴谋?”

  傅介子想了一会,说道:“以我对安南亦的了解,他绝不会是谋反之人。不过如今既然发生了这事,我们对于刺杀安归之事,还真得好好斟酌。”

  若飞林道:“大人宴会上可见到安归?”

  傅介子道:“安归这奸贼可是狡猾得很,他对我们怀有疑心,没有露面。我跟国师说要去拜见,国师也是借故推脱。”

  若飞林面有忧色,道:“如果见不到他,他也不接见我们,这要杀他只怕有些难了。”

  莫云聪咬咬牙,道:“实在不行,我们潜入皇宫去杀了他?”

  傅介子摆了摆手,沉吟道:“他不让我们见他,我们就想法让他来见我们。”

  若飞林和莫云聪一喜,道:“大人有何良策?”

  傅介子来回踱了几步,抬头望着二人,眼里闪着光,说道:“钓鱼!”

  二人一愣,茫然道:“钓鱼?”

  傅介子点点头,微微道:“鱼之所以会上钩,就是因为它们太贪吃。人也一样,安归派人探我们虚实,只以为我们带的没什么金银财宝,而且他又怀疑我们就算带了财宝,也是被匈奴人半路劫去了,所以他想到我们装了几大箱子石头,更是认为无利可图,所以疑心之下就干脆也懒得来见我们了。”

  莫云聪道:“可是大人又怎么钓这条鱼呢?”

  傅介子道:“只要是一条鱼,它总会上钩。”

  第二日上午,偈摩邪派人来请傅介子等人赴宴,宴会依然在“孔雀苑”举行。

  这次宴席,与昨晚并无二致,除了酒色丰盛之外,赴宴之人也增多不少,形形**的异域装束,载歌载舞之间,令人眼花缭乱。

  楼兰王安归依然以身体欠佳不曾露面,一切关会牒等等事务全由国师签发。

  傅介子也不以为意,只是行为之中故意略显傲慢,让人觉得一副混沌之象,待至酒会结束,回到驿馆,已是中午时分。

  傅介子忽然想起小和尚来,他虽然自我宽心的认为神僧只不过与他相似罢了,可转眼想来想去,这相似是绝不会这么一模一样的。就算他们可能是一对双胞胎,但也不至于都是家当了和尚吧?傅介子怎么想怎么可疑,与莫云聪和若飞林一说,二人惊得不得了,都嚷嚷着哪有这种出奇的事。

  傅介子就更加怀疑,于是决定去见一见这位神僧。他与偈摩邪一说,偈摩邪立马就同意了。随后又说道:“后天刚好神僧要开坛说法,我们正好去瞧上一瞧,一来可以瞻仰神僧风范,二来可以感受一下神僧佛法。”

  傅介子连连点头,道:“那敢情好那敢情好。”

  临回驿馆时,偈摩邪又道:“到时也叫上你那两个随从吧!”

  傅介子道:“要得要得!”回到驿馆,仔细琢磨着偈摩邪的话,似乎有些不对劲,可不对劲在哪里,又琢磨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