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染卿把目光从丞辰的脸上移开,丞辰这样咄咄逼人让她很不适应,“我去一趟洗手间。”
本来不想让云染卿感受到压力,但是……冷漠回到丞辰的脸上,目光一直凝聚在云染卿纤细的背影上,脸上的视线已经停留了两分钟,他终于把头转了过去。
坐在轮椅上的身影就坐在二楼的落地窗前,白色的窗帘飞舞之间,一个少年单薄的身影隐隐约约地出现在视线里。
仔细一看却又消失不见,丞辰将视线转回手里的酒杯,酒液清脆的敲击着杯壁,丞辰姿态优雅而充满了迫人的气压。
客人逐渐多了起来,云染卿回到座位上的时候,桌子只有两杯都没有碰过的饮料安安静静地摆在上面。
“夫人,总裁在书房,请您过去一趟。”眼前一个丞家的佣人毕恭毕敬地对自己说。
“有谁在那里?”云染卿身侧的佣人微微弯腰,引导着云染卿向书房走去。
“老爷也在。”
云染卿点点头,佣人在楼梯的时候停下了脚步,“就在楼上。”
沿着旋转式的楼梯云染卿高高的鞋跟敲击地面的声音是那么清晰,半圆弧的大厅里面是上次见到的厚厚的白色的地毯,水晶灯的光芒还是那样地刺目。
走完最后一阶楼梯,云染卿的脚步顿住了,回头看了一眼楼下,等在下面的佣人已经不在了,云染卿秀气的眉蹙了起来。
暗红色的地毯铺在褐色的地面上,打了蜡的地面光可鉴人,云染卿走到书房抬手敲了敲门,但是里面并没有人应,手抚上门把却发现门根本就没有关上,只要轻轻一推就可以推开。
云染卿站在门前,低头思索着,白净的脸被阴影遮住,抬起来的眼眸湖水一般沉寂。
不管里面有什么东西,都是要打开看看才能知道。
握着门把刚想要用力的手被人握住,云染卿诧异地看着坐在轮椅上的少年。
“别进去。”少年亚麻色的碎发搭在光洁的额头上,相比于丞家的人脸上的冷硬,少年的脸柔和地过分。
“为什么?”云染卿看着丞谨言,眼里有着疑惑。
“先离开吧!”松开了云染卿的手,丞谨言推着轮椅的轮子离开,似乎并不担心云染卿会不跟上来。
湖水一般的眸子闪过一丝犹豫,她不知道会错过一些什么,但是似乎并不是太好的东西。
她想知道。
但是,好奇心……并不属于云染卿,或者说云染卿是有好奇心的,但是对于危险的敏锐的察觉还是让她松开了手,重新把门带上。
跟在了丞谨言的身后。
“你知道里面有什么东西是吗?”云染卿跟着丞谨言走到阳台,宽阔的视野能够看到连绵的树梢。
丞宅是建立在郊外的,处于一个绝好的高度。
出乎意料地,“不知道。”丞谨言的回答竟然是不知道。
云染卿打量着少年的神情,坦然的视线说明他没有撒谎。
“我为什么不能进去。”
“因为丞家能够进那个房间的人只有爷爷和丞辰。”
淡淡的语气让云染卿不知道少年在想些什么,他嘴角的微笑有些淡了,好像随风飘散了一些一样。
“有人告诉我,是爷爷找我。”黑白分明的眼睛一直看着丞谨言,不想错过一点表情,试图在他的脸上找到一点异样,但是很可惜,少年的脸上神情一直淡淡的,什么也没有。
今天的天气很好,没有炙热的太阳,也没有乌云凝聚的前奏,一如少年脸上的神情,舒适的清风撩起滑落脸侧的发丝。
“因为,爷爷不在哪里,你又怎么可以进去。”
云染卿的眉头随着丞谨言的话慢慢皱了起来,“如果我进去了,会发生什么事情。”云染卿记起李娜莎转身是的哪一个眼神,其中的深意……原来在这里等着我吗?水润的唇抿了起来,那扇书房半掩的门,让云染卿再一次在心底拉起了警报声,在这里的每一步,都要小心翼翼。
少年眼神清澈,“如果你进去,将不能留在丞家。”轻柔的嗓音好像樱花的花瓣飘落在地上的时候,消融在风的间隙里,那样飘渺,就像一个人渐渐渐渐地变成透明的颜色。
云染卿在这个少年的身上就仿佛看着了这样的颜色,她有些心惊也有些恍惚,这样的一个人啊,是不是不应该呆在这样的地方……
“你好,我叫丞谨言。”
谨言而慎行。
丞家的男人的名字很少有三个字的,而他是这一代之中的唯一一个。
樱花一般的睫毛低垂,少年的表情掩藏在风中,那是失落缠着寂静……
“你好,我叫云染卿。”这是云染卿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直觉告诉云染卿这个少年也许并没有看起来的那样单纯和安宁,但是云染卿出来就不是一个拖泥带水的人。
有些人给自己的感觉是好,她就不会畏首畏尾,云染卿不常主动与人交好,丞谨言也不会是这个例外,她只是觉得丞谨言这个人身上的气质很特别,但是也只是到这里而已。
少年脸上并没有同是残疾人的那种自卑和自觉低人一等的神色,反而是一种十分安然而平静的样子。
阳台背对着举行宴会花园,云染卿完全看不到那边的场景。
一阵小小的骚乱发生在上面,谢清溪高贵的脸上有一丝深深的不悦,看着丞辰身边的那个红色衣裙的女人。
那张脸,她似乎见过,眼神扫向旁边的温宗雪一眼,穿着粉蓝色连衣裙的温宗雪对于谢清溪投过来的责备的眼神,只是微微地摇了摇头,示意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对于谢清溪这样的眼神她的心底也是有一点不高兴的,但是温婉的笑容下,浅薄得如同稀释了千倍的硫酸一样,一点气味也没有在透露出来,只是剩下来的浅薄的酸水一点一点地滴落在她的心底,细细密密的腐蚀着她的心底。
当恨意积攒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就会不可收拾地爆发出来,她已经忍耐太久,那种习惯性戴上去的温婉仿佛再也摘不下来了,但是本质却永远不会改变。
而谢清溪眼神落在李娜莎那明艳傲人的身上,一袭红裙映衬着她的脸更加地明媚动人,但是她的手居然挽着丞辰的手臂。
这样的一个举动除了让谢清溪皱眉之外,还引起了在场宾客们的诧异的目光,即使没有太过在意,但是云染卿和丞辰结婚的事情他们都是知道的。而且刚刚在丞辰身边的女人还是云染卿,这一会儿就变成了李娜莎?
在这里的人大多数也都是认识李娜莎的,李氏集团的总裁,跟她的美貌成正比,李娜莎的业务能力有目共睹,都说胸大无脑,但是这个成语在李娜莎的身上一点影子都没有。
丞辰的脸色一如既往的覆盖着寒冰,漠然的眼眸看不出来什么神色。
旁边的人嘴巴里面传来的窃窃私语就像苍蝇一样绕着谢清溪的脑袋飞啊飞,眼前仿佛看见了很多年前的一幕,她最厌恶的就是男人的不专一和出轨,即使这个人是她的孙子也一样。
“我们该回去了。”云染卿看着远方的天际线,柔柔的说,丞谨言阻止了她把门打开的动作,同样阻止了她看见里面的场景的机会,她还是想回去看看的。
轮椅一转,丞谨言的身子就这么转了过来,“我跟你一起去。”丞谨言并没有等云染卿做出回答,率先就转着轮椅向走廊走去。
云染卿很是不解,“你不是说,那里除了爷爷和丞辰谁都不能进去吗?”
手掌贴上丞谨言轮椅后面的金属,有些冰凉的触感让云染卿抓紧了手指。
由于丞谨言是背对着云染卿,她没有看见丞谨言在她的手抓上轮椅的时候,眼底闪过的复杂的神色,他一向不喜欢有人帮他的忙,特别是女人,但是他什么也没有说,云染卿是三个会帮他推轮椅的女人。
面对这样的他,人们总是很自认的向他伸出手,他的母亲是这样,琪雨也是这样,现在又多了一个云染卿。
苍白的之间缓缓划过盖在双腿上面白色的薄毯,柔软的绵毛从掌心划过,“现在过去,跟刚才过去,结果可不一定一样。”温纯的嗓音轻轻响起,云染卿不是笨蛋,很快就理解了丞谨言的意思。
刚刚他们在阳台谈话的时间并不长,而那个佣人把自己带上来之后就一定会去通知那个人,那么现在就应该是他们开始动手的时候。
果然云染卿推着丞谨言走在走廊里面,看见丞文宏带着丞钰和丞晋向书房走了过来,而走进了书房的人却只有丞文宏一个人。
丞钰和丞晋都在门外静静的等着。
很快丞文宏就从里面走了出来,穿着白色太极服的身影绷得紧紧的,他的眼神看了一眼走过来的云染卿和丞谨言一眼,其中的不悦连还隔着二十多步的云染卿都看得清清楚楚。
走进了之后,丞文宏不着急开口,云染卿的余光看向从半掩着的书房里面看了一眼,里面的文件散落地到处都是。
丞文宏自然也是看到了云染卿的小动作,但是并没有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