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半个小时以后,丁春雷重新回到了他的办公室,他脸上有一丝得意之色,我知道他一定得到了领导的许可,我装模作样的问他:“丁警官,怎么样,领导批准了吗?”
他苦着脸说:“我苦口婆心地和领导说了半天,他还是不同意,他说你毕竟只是个普通人,不能够接近杀人嫌疑犯啊!”
我假装失望,叹了口气,李曼玲以为丁春雷说的是真的,她说:“要不让我找下我们领导,让他和你们领导沟通一下吧。”
我用感激的眼光看了看她,然后对丁春雷说:“你小子现在越来越不老实了,给你三分颜色还真想开染房啊?”
他哈哈大笑道:“我就知道瞒不过你。”
李曼玲这才醒悟道:“原来你们俩在演戏啊,就把我蒙在鼓。”
丁春雷正色道:“领导虽然同意了,但必须要在明天上班后到局里办个手续才能让你接触嫌疑人,而你和嫌疑人的所有谈话我们必须全程监听,有必要的时候我们还会录音,还有,当我们觉得你的行为影响了案件的正常侦查程序时,我们随时有权停止你的活动。”
我点了点头,表示接受,然后我对李曼玲说:“今天就这样吧,你也困了,早点回去休息。”
我问丁春雷要加班到什么时候,丁春雷说他现在就可以走了,反正现在也问不出什么,外勤的侦察员已经派出去进行一些基础调查去了。
我说:“那你就送李曼玲回去吧,我累了,先闪人了,回去休息,明天再来找你。”
他欣然接受了护花的使命。
……
第二天早上起来我打电话给安宁,让她帮我请两天假,把这两天的预约都取消了,我想帮助心琪,我不相信那样一个充满生机,充满阳光的女孩会杀人,虽然我们并不很熟,但她曾经帮助过我,而此时她更需要我的帮助。
早上九点多钟,我来到刑警队,在丁春雷陪同我办好了相关的手续后,他把我领到六楼的一个会客室,让我在这等着。
大概过了十几分钟的样子,两个女警把心琪带到了会客室,丁春雷也不知道从哪钻了进来。
我让心琪在我旁边的椅子上坐下,两个女警退到了后边站着,丁春雷坐到了我的旁边,我发现他已经把身上的警服换成了便衣,我心道他还蛮细心的,因为穿警服势必会让心琪感到紧张。
我看着心琪,低垂着头,头发有些零乱,眼神涣散,脸色苍白,就连嘴唇也看不见多少血色,身上还是昨晚穿的淡黄色的t恤和牛仔裤,脚上是一双精美的高跟凉鞋。
我轻轻地握住她的右手,我感觉到她的身体还在有些颤抖,我轻轻地问道:“心琪,看着我,还认识我吗?”
她缓缓地抬起头,很仔细地看着我,好一会,她才回答我道:“萧凡老师。”
我微笑着点点头说:“能不能告诉我昨天你会为什么会出现在那家ktv吗?”
她看了看我身后的女警,又看了看我,我悄悄地对丁春雷说:“能够让我们单独谈谈吗?”
丁春雷耸了耸肩膀,说:“不行,别忘记了我们之间达成的协议。”
我只能妥协:“那你留下,她们先回避一下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他想了想,站起身来对两个女警小声嘀咕了几句,女警便出去了,他又回到了座位上,从包里取出一支录音笔,打开放在了桌上,我紧了紧心琪被握住的手说:“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
心琪突然哭了起来,我知道她所要说的事情一定在某种程度上会给她带来伤痛,但她必须要面对,这关系到她能不能洗脱罪名。
哭了一会,心琪才收住哭泣,我递给她一张面纸,她轻轻擦拭着那张本美丽而阳光的脸,一直到她起伏的胸渐渐平静下来,她才缓缓开口说道。
“昨天晚上我本来应该是在‘诱惑的街’上班的,快九点的时候我接到一个陌生的女人打来的电话,说郑家雄在那家ktv鬼混,我当时很生气,就匆匆忙忙地打车赶了过来,其实我只是想好好说说他,让他不要对不起我母亲,但我并没有想过要杀死他,我真的没有杀人!”
说着,她又哭了起来,我轻轻问道:“郑家雄就是那个死者?”
她只是哭,丁春雷轻轻地“嗯”了一声,之前我并没有和丁春雷沟通过案情,这不符合规矩,所以我对案件本身可以说是一无所知。
丁春雷悄悄递给我一张小纸条,我打开来看了一眼,上面写了三个问题:谁打给她的电话?匕首是哪来的?她和郑家雄到底说过些什么?
我悄悄地把纸条揉成一团,扔到了地上,瞪了丁春雷一眼,低声说:“我是来给心琪做心理疏导的,不是给你们警察做预审的。”他尴尬地对我笑了笑。
心琪已经停止哭泣了,她正拿着我扔在桌子上的抽纸抹着眼泪,我轻轻地叫了一声:“心琪。”她应了一下,我问道。
“那个打电话给你的人你认识吗?”
她摇摇头说:“不认识,电话号码很陌生,声音也很陌生,听起来很冰冷,不带任何的感情色彩。”
我点了点头:“还记得她的原话是怎么说的吗?”
她想了想说:“接通电话后,就听到这个女人的声音,她说郑家雄和几个女人在那家ktv的213包房,然后她就挂断了电话。”
我又问道:“郑家雄是你什么人?”
她咬了咬嘴唇说道:“是我继父。”
我说:“你是几点见到郑家雄的?”
她想了想说:“九点四十,我赶到的时候特意看了一下时间,我怕我耽搁的时间太多,让他给跑掉了。”
我问她见到郑家雄的时候都说了些什么?她说:“我来到ktv,很快就找到了213包房,当时包房里除了郑家雄,还有三个女人和一个男人,我便质问郑家雄为什么不在家陪我妈,要出来鬼混。”
“他对我说这是他生意上的伙伴,叫我别无理取闹,随后他把我拉出了包房,我们就在电梯旁的露台那争执了起来。”
我示意丁春雷给她倒了杯水,她喝了一口接着说道:“郑家雄并不承认他在鬼混,相反他指责我不应该在这样的场合不给他面子,他说和他们都有生意上的往来,这样一闹以后他们的关系还怎么处?”
“我不相信他说的话,我骂他没有良心,因为在他最艰苦的时候是我妈没有嫌弃他,和他在一起,出钱出力帮助他走出低谷,他才能有今天的成就,可他是怎么对我妈的,怎么对我的?”
我很留意她的每一句话,我感觉得到每当说起郑家雄的名字的时候,她都有一种咬牙切齿的感觉,那是一种愤恨,是一种伤痛后的憎恶。
我觉得她最后的那句话颇有意思,怎么对我妈的,怎么对我的?在这里她为什么会把自己也列出来?而且放在最后用这种强调的语气,我感觉郑家雄应该不只是她的继父那么简单!
但我不愿意多想,我怎么也不希望这样的一种想法会出现在这个女孩儿身上,我接着问:“后来呢?”
她说:“后来我很愤怒,我扯着他的衣服要他跟我回家,但他终始不愿意,并说我不可理喻,骂我是疯子,我很生气,我打了他一巴掌,他把我推到了供客人休息的沙发上,转身就向包房走去。”
“我站了起来想追上去,我想拉住他,我拉住了他的衣服,他转过了身来……”
突然,心琪用双手抱住了头:“后来,后来……”
她连着说了两个后来,最后眼光空洞地说:“为什么,为什么我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我拍拍她的肩膀,对她说:“放松一点,你累了,今天就到这吧,好好休息一下,我明天再来看你。”
她乞求般的看着我:“萧老师,你明天一定要来看我!”
我认真的点了点头说:“一定!”
丁春雷让两个女警把心琪带走,我问丁春雷:“她母亲知道这件事了吧?”
丁春雷点点头说知道了,但她母亲感到很伤心很生气很绝望,一气之下病倒进了医院,丁春雷他们还没敢把这件事告诉心琪。
我很想向丁春雷打听一下关于案件的问题,但还是忍住了,毕竟是刑事案,我不愿意让他为难,更不愿意对他造成不好的影响。
我向他打了个招呼,就走了,临走前他问我,李曼玲今天怎么没过来?我说不知道,或许她怕你们不让她参与吧,我心道,丁春雷不会对李曼玲动心了吧?
晚上吃过饭后,我躲进了书房,我觉得我这一阵遇见的都是一些怪事,偏偏我又理不出半分的头绪,那个幕后的人我没有一丝的发现,现在又发生了心琪的事情。
当然,我主观判断心琪的事和隐形人事件无关,这只是个偶然。
我耳边总是回响着心琪的最后一句话,难道心琪与郑家雄间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我不愿意相信我的猜想,但直觉告诉我我的判断并没有错,我微微叹息,有一点为这个女孩感到难过。
我有一种冲动,我很希望自己能够拯救这个女孩,能够帮她洗脱杀人的罪责,能够把她从一种阴暗的深渊中解放出来。
最近我的烟瘾越来越大,我有些无奈,这些日子我的大脑已经超负荷运转了。
阿秀总是怪我在书房老不记得开窗户,又闷又热,烟雾弥漫的,我说这样更便于我集中精力,也只有置身于这样的环境中我才容易想通很多事情,她说我有喜欢吸自己二手烟的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