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掏出烟递了一支给单增,我问他:“你是怎么想到要到夕照乡去的?”
他笑了笑说:“我这次办完大理的事就要回去了,这次到渝市来,一来是为了参加黔灵寺大和尚的升座典礼,二来就是处理夕照乡的事情,这件事是临行前师父交待的。”
单增继续道:“这件事还得从四十八年前说起,四十八年前,格桑师父十九岁,那时他跟随今生的师父,也就是我们的师祖嘎玛活佛学法,他有一个师兄,和你一样也是我们密宗的居士,师父说师祖常常夸赞他的师兄是近百年来密宗俗家弟子中悟性最高,法力修为也最强的。”
我听到这里好像有点明白了:“这个人应该就是周瑞凯吧?”
单增点点头说:“是的,就是周瑞凯,他比师父年长三岁,他在西藏修行的那段日子,和格桑师父朝夕相处,对格桑师父很是爱护,关怀得无微不至,在他修行圆满,返乡之时,他们依依不舍,周瑞凯对师父说,如果以后有一天我们站到了对立面,你会放我一马吗?格桑师父以为周瑞凯在说笑,就说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格桑师父一定会让着师兄的。”
单增停了下来,喝了点水,继续道:“没有人会想到,周瑞凯回到家乡后竟然把学到的密宗之法用来谋财,为了让人相信他的法力他竟然滥用法术,甚至不惜伤害无辜的生命,嘎玛活佛知道后很愤怒,就带着格桑师父亲自到了周瑞凯的家乡,就是夕照乡,周瑞凯自不量力的与嘎玛斗法,大活佛没费什么力气就将他击败了,当时嘎玛的意思是把他带回去,让他皈依我佛,重新修炼,周瑞凯却不答应,他是知道等待他的将是永远的与世隔绝,他不愿意,更不服输,于是便自尽而亡。”
“临死前他发下毒誓,要用更多人的生命与鲜血来殉葬,当时嘎玛活佛准备打散他的三魂七魄,让他灰飞烟灭,可被格桑师父拦住了,格桑师父向嘎玛大活佛求情,并把曾经对周瑞凯的承诺说了出来,嘎玛摇了摇头,说格桑师父一定会为今天的仁慈而后悔,会有更多的人因此而受到伤害,格桑师父极力坚持,嘎玛活佛说也许这是天意吧,最后嘎玛活佛把周瑞凯的怨魂封印在了古槐之下,并告诉格桑师父,在一九九四年的七月半一定要回到这里,如果还是不能给它化解戾气送它轮回的话,就只能让它魂飞魄散。”
我听到这问道:“可最后竟然是九三年就出事了?”
单增说:“人算不如天算,九三年一场暴雨,古槐被雷电劈中,嘎玛活佛的大封印也就给解了,周瑞凯的魂魄出来后,他利用罗正阳的多疑,不断用幻象使罗正阳制造了九三年的那场悲剧,而罗正阳自杀后他也不放过,他用‘夺魂’的邪恶之术,将自己与罗正阳的魂魄合而为一,通过吞噬罗正阳生前的怨恨与死后的戾气使他的法术又得到了提升。”
我点点头说:“怪不得,我和和尚都差点拿它没办法。”
“其实来之前师父就告诫过我,在没找到‘九转经轮’之前坚决不能和周瑞凯正面交锋,因为他的法力不是我们所能对抗的。”
我听了说道:“怪不得格桑师父这么长的时间都没有解决这个难题。”
单增说:“其实师父早算到我这次出来会机缘巧合获得‘九转经轮’,所以他便交待我等到经轮之后,待七月半前后就来了却这桩公案。”
至此,我和和尚才清楚了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但我还是不解道:“那个老头怎么能够做到让那女人进入我的梦境的。”
单增笑了笑说:“那老头原先就是乡里的‘过阴’,也就是人们常说的‘大仙’,当然能够做到。”
我这才明白过来,我对单增说:“你灭掉了周瑞凯的魂魄,那罗正阳的呢?”
单增不好意思地说:“一起灭了,他也不是什么善茬,留下终归会成为祸害。”
……
一路停停走走,看够了沿途的风景,两天后我们到了大理。
我们在五华楼一带找了个旅馆住了下来,单增要去和他的主雇见面,和尚说要好好睡一觉,我便和丁春雷、赵伟一起在附近转转,打发无聊的时间。
五华楼是公元856年兴建的,规模宏大,气势雄伟,它的周长达2.5公里,高30多米,可以居住一万多人,下面还可以竖起五丈高的旗杆。文化大革命时期,五华楼被拆除,里面发现了七十多块元碑,1998年,大理政府拨款重建了五华楼。
如今,五华楼附近已经形成了有规模的书画市场,满街的店面里都挂着许多名家的或是酷似名家的书法及国画作品,也有油画,皮画等,倒是吸引了很多游客。
丁春雷对书画不感兴趣,一路追着要我告诉他夕照乡的故事,赵伟倒是兴致很高,他时不时告诉我说:“我和老板沟通的时候,我能够从他心里所想知道他所卖的作品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而他的价格底限又是多少。”
我笑了笑说:“这样还不好啊?很容易淘到宝,那样你可就发了。”
赵伟说:“这样挺不地道的,单增师父也说我的能力应该用在正途,而不是在个人的敛财上,他说贪欲是毁灭人性的利刃。”
我很欣慰,至少赵伟能够明白这个道理也算是难能可贵了,不是所有人都能克制自己的贪欲,我感觉到他未来的成就应该不可限量。
逛得差不多的时候,我花了两万买下了一幅云南国画大家袁晓岑的《孔雀图》,经过赵伟的另类鉴定是真迹,我很高兴,我知道捡到宝了,这幅画的市值应该超过五万。
丁春雷对我一阵鄙夷,他说现在在他眼里我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奸商。
回到旅馆的时候已经五点多了,单增回来得早,正在和和尚下棋,见我们回来便说:“休息一下准备去吃晚饭,晚上让你们尝尝大理白族的‘三道茶’。”
吃饭的时候单增给我们介绍了他的主顾谢逊文,他是大理本地人,待单增介绍完后他用那带着浓郁云南口音的普通话对我们表示欢迎,说明天一定带我们好好到处走走,玩玩,还承诺等单增帮他解决了他的麻烦,他再陪我们到丽江去游玩一番。
和他一同来的有一男一女,都是他公司的高层,我很佩服他们的酒量,单增和丁春雷在他们不停地劝说下喝了很多酒,喝到兴头他还用藏语唱起了歌。
这顿饭吃了近两个小时,不过最终并没有看到单增和丁春雷醉酒的样子,倒是谢总的手下有些晕乎了,谢总带我们到了一家茶馆,让我们一定要好好尝尝大理的“三道茶”。
“三道茶”是大理特色,是白族喜筵上招待贵客的风俗,第一道茶是“清茶”,清香之余还有着苦涩,谢总说这是寓意着要成就事业的人,首先要学会吃苦。
喝完第一道茶,在茶盅内放入少许红糖、乳扇、桂皮等,待煮好的茶汤倾入八分满,这就是第二道茶“甜茶”,第三道茶称之为“回味茶”,其煮茶方法相同,只是茶盅中放的原料已换成适量蜂蜜、少许炒米花、若干粒花椒、一撮核桃仁,茶容量为六七分满。
大家一直谈着笑着,谢总一晚上都没有说过他的麻烦事是什么,单增也没提,我想他们一定已经沟通好了怎么解决,不过我看到赵伟一直很仔细地看着谢总,他应该一直在窥探着谢总内心的秘密。
差不多十二点,我们才离开了茶馆。
回到旅馆,赵伟还是和我一间房,房里只有我们两人,等洗漱完毕,我躺到了床上对他说:“想说什么就说吧,别把自己给憋坏了。”
赵伟说:“谢总遇到的麻烦好像蛮大的,虽然今天晚上他一直谈笑风生,但他的心里却很恐惧,害怕,他一直在担心那个女人来找他。”
我问道:“什么女人?”
赵伟说他也不知道,但他肯定谢总怕的一定不是一个真正的人,这才是他邀请单增此行的目的,我笑着对他说:“放心吧,没有单增搞不定的。”
说是这样说,但我知道,凡事都不可能有绝对,赵伟并不接受我的安慰:“好像你也在为单增担心?”
我笑骂道:“让你猜我,睡你的觉去!”
赵伟睡着后,我穿好衣服出了旅馆,我想到外边走走,我点燃一支烟,在街上漫无目的的闲逛,虽然快一点了,但很多酒吧都还在营业,每天到大理的游客都很多,我随便挑选了一个相对幽静的露天酒吧坐下,点了一杯清茶,享受着这个异乡的夜晚。
“请问,这里有人吗?”我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抬起头看了一眼,是一个打扮很时尚的女人,长得很普通,但身材很好,一身浅绿色的连衣裙。
我扭头看了看旁边的两张桌子并没有人,我正准备说话,她又开口道:“我只是一个人无聊,想找个人说说话。”
我笑了笑,示意她坐下:“你算是找对人了,我是很专业的听众,而我的工作很多时候都是在倾听别人的诉说。”
她坐在我对面,向服务生要了一杯绿茶,并对服务生说:“这位先生的帐我一起付了。”我想要拒绝,但她说:“不过是一杯茶钱,你应该不会计较吧。”
我看着她道:“你不是本地人吧?”
她反过来问我:“你看呢?”
我笑了笑,她算是在考我吗?分析别人可是我的长项,我仔细的打量着她,随后说道。
“你不是本地人,但却在大理呆了很长的时间了,至少有三五年。”
她有一点吃惊,但还是让我继续往下说,我继续道:“你离过婚,不过现在你正陷入一段情感困扰之中无法摆脱,你的生活富足,但却常常感觉到内心的空虚,你的这一段情感应该是一个有妇之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