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就是这样,当你发觉别人对你说谎的时候,你就会不自觉地对他关闭心扉,这是一种自我保护。
细细地想,我在白菲菲那听到了太多的谎言,我不知道为什么她要对我说谎,她想隐瞒什么?面对白菲菲的时候我依旧保持着微笑,这并不难,我的职业决定了我的脸上必须经常挂着笑容。
我把和白菲菲见面的地点选在咖啡馆,我给她倒了一杯咖啡,并按她的习惯给她加了少许奶,放上一块方糖。
她笑了:“你居然记得?”
我说:“应该说是没有忘记。”她看着我:“怎么说得那么伤感?”
我说道:“我说的是实话,关于你的一切,我都没有忘记。”
她很开心地捏了下我的手:“你心里有我。”
我笑了笑:“有吗?”我不愿意再纠缠于这个话题,每次面对白菲菲,我都怕提及情感,我给不起也给不了她什么,而且对于阿秀,我的爱一直都没变过。
我问她:“李曼玲的事情知道了吧?”
她点点头:“嗯,她父亲打电话问过我有没有她的消息。”
我看着她的手,食指在桌子上不停地旋转,画着圈,很轻松也很随意。
她是李曼玲的好友,这样的反应在我看来有些说不过去,但我并没有点破,我说道:“李副司令很担心曼玲的,生怕她发生什么意外。”
白菲菲抬起头看着我,然后端起咖啡喝了一口说道:“对于李曼玲的事你怎么看?”
我皱了皱眉头,我说:“我觉得李曼玲一定是发现了什么重要的线索,然后便追了下去,不过她会不会被发现,会不会出现意外我就不得而知了。”
我盯住白菲菲的眼睛说:“你说她会到哪去了呢?”
白菲菲笑道:“你这样看着我,就好像李曼玲是我藏起来了一样。”
我笑了,我对她说:“就你?也许你还真没有这本事的。”她不服气地噘起了小嘴,我赶忙埋下头喝咖啡,不再理她。
她问我:“今天怎么那么好心约我出来?不会就是专门为了李曼玲的事吧?”
我摇摇头说:“怎么会呢,李曼玲的事自然有她父亲费心,我跟着瞎起什么劲。”我没有对白菲菲说真话,因为我不知道她还有多少事瞒着我,我只知道她对我曾经有过算计,虽然我一直没想透她那么做的目的,但我觉得一定不寻常,或许白菲菲也是整个事件的关键性人物。
原本想问的很多话我没说出口,我不希望自己让她再度说出谎言,我尽可能地和她聊着一些轻松的话题,时不时地逗得她大笑而被四周的客人关注,她尴尬得脸都红了:“都是你,害人家出丑。”
我说道:“怎么叫出丑呢?大家难得找到一个名正言顺看美女的机会,就让他们多看下吧。”
“我才不要呢,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脸皮厚。”
临走的时候白菲菲说一起吃饭,我没答应,我要好好准备下,我觉得我很有必要到乐山去一趟,但我没告诉白菲菲,我突然起了个念头,很想求证一下她对我说过的关于她自己的往事,陆昊萍提到乐山,我想应该是有的放矢的,说不定真和白菲菲有关。
晚上我收拾东西,阿秀看到了问道:“又要出门?”
我笑了笑说:“有点事情要到乐山去,一两天就回来。”
“一个人吗?”
我点点头,她又说:“得注意安全。”
“放心吧,就在附近走走,能有什么危险。”她笑道:“我不过随口说说,你答应一下不行啊?”我说:“好的,我一定注意安全,饭好了吗?”
她说:“早好了,等你出去吃呢。”
吃完饭,我给梁平去了个电话,说这两天没有预约,我请几天假,他也没问,就答应了,其实发生在我身上的事他多少是知道的,不过他并没有问我,只是淡淡地说:“知道了。”
第二天我起得很早,坐上了七点钟从渝市到乐山市的班车,我在车上睡了一觉,不知觉中,目的地到了。
我找了个稍微好一点的酒店入住,然后直接去了市文化局,文化局看大门的老头问我找谁,他还真把我问住了,我想了想说:“我找白科长,对了,他有个女儿叫白菲菲。”
老头看我的眼神怪怪的,我想莫非白菲菲的父亲根本不是在文化局上班?半天老头才说:“找他什么事啊?”
我总算是松了口气,白菲菲并没有骗我,她父亲果然是在这里上班,我对老头说:“大爷,我是他女儿的同学,很久没联系了,想打听一下她女儿现在在哪,我们准备搞个同学聚会,不知道怎么才能找到她。”
老头“哦”了一声,神情才轻松下来,他说:“他已经不在这了。”
我问道:“那您能告诉我他现在在哪工作吗?”
他说:“还工作什么?他现在在市郊的安宁医院,就是精神病医院。”
我心里一惊,怎么就没听白菲菲说过呢?我忙问:“怎么会这样啊,大爷,您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吗?”说着,我给他递过去一支烟。
他接过去点上,说道:“这说来话长了,这样吧,小伙子,进来坐坐,我给你细细地说来。”
我笑了笑说:“不会对您有什么影响吧?”他说:“没事,我这经常有人来聊天的。”
我走进了他的传达室,他热情地给我倒了杯水,然后有点难为情地说:“不好意思,茶叶没了。”
我连忙摆了摆手说:“没关系,大爷,您别忙活,坐下吧。”
他才坐了下来问道:“对了,小伙子,你叫什么?”
我说:“萧凡,萧峰的萧,平凡的凡。”
“嗯,好名字。”
我怕他忘记了正题,忙说道:“大爷,你快告诉我白科长的事吧。”
他说道:“哎,说到这个白科长,这事情透着诡异呢。”
他深思着:“白科长出事大概也就小半年的时间,我记得刚过完大年没多久的一天下午,白科长匆匆忙忙地从办公楼跑出来,我随口问了一声,他看了我一眼,张张嘴并没有说话,直接跑出大门,拦了部车就走了,我想或许是事情太急,顾不上回答吧,也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可第二天,白科长就没来上班,一连几天,都没见到他的人影,有一天不知道有件什么事需要他办理,局长就叫人去找他,没找到,给他在省城的女儿去了电话,女儿也说不知道他在哪,他们父女不合,听说已经很多年没有来往,早些年,白科长为了个女人就和老婆离婚了,从此,女儿也没有再认他。”
我点点头:“那后来呢?”
老头端起满是茶垢的大茶缸,喝了一大口:“后来,单位的领导,同事都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了,于是便报了警,警察和局里的领导一起到了他的家,使劲的敲门,没有人应,警察强行把门打开了,屋里一阵难闻的气味,当时有经验的警察马上就判断出就是尸臭味。臭味是从厨房传来的,警察立即向厨房跑去,当时竟然被面前的景像惊呆了。”
老头的瞳孔明显收缩了,我感觉到他内心充满了恐惧,我问道:“大爷,如果我没猜错,您应该是亲眼看到了这一切吧。”
他缓缓地点了点头:“是啊,当时我也去了,不过我是去凑热闹的,不该去啊。从那天起,我总会做恶梦,睡眠一天比一天差了。”
我接着问道:“你们到底看见了什么?”
他继续说:“看到了两具尸体,血已经流干了,一具是女人,就是白科长后来娶的老婆,叫秦岚,另一具是个小男孩,应该有十一二岁吧,他是白科长和秦岚生的孩子,两具尸体的肚子给划破了,内脏给挖了出来。”
说到这,老头一阵干呕,我忙拍了拍他的背。虽然我在听他说这些之前已经在心里有了准备,但听到他的描述我还是感到阵阵恶心,不过我还是忍住了,我又发了支烟,等待他继续。
他平静了一下,接着说:“地上满是干了的血渍,血腥味扑鼻,白科长就蹲在尸体的不远处,呆呆地笑着,嘴里不停地重复着‘好吃,真好吃。’他的面前放着口锅,看得出锅里煮的东西已经有些天了,在血腥中隐隐透着酸臭,他居然用手捞起里面的东西就往嘴里送,我眼尖,竟然着清了是一串肠子。”
我的心拧着,生怕一不小心就会吐了出来,我忙喝了口水,然后给自己也点上支烟。
老头还在继续着:“虽说是白天,但屋里的光线并不好,白科长家的窗上贴着绿色的窗花纸,太阳射过玻璃,他的脸显得惨绿,他很认真地咀嚼着,仿佛真正地在品尝着美味珍肴,而我们则是感到无比的恶心,有几个年轻人甚至当场就吐了。”
他顿了顿,吸了口烟,他的目光望向远方,他还陷入在他的回忆之中,我轻轻地叫道:“大爷。”
他一惊,然后才回过神来:“警察问他是不是白德宁?他没有理会警察的问话,只是一个劲的傻笑,一边还说着‘很好吃的,真的很好吃的,你要不要啊?’然后在锅里捞了一会,又抓着一把内脏递过来,我实在看不下去了,我当时感觉全身像虚脱一样,摇摇晃晃地夺门而逃。”
“后来警察是怎么把他弄走的我就不太清楚了,不过没过多久,就听说经过鉴定,他患了严重的精神病,至于是什么病我就不知道了,最后警察把他转到了精神病院,从那以后,大家都没有再提到他,对曾经亲眼目睹那一幕的人,白科长无异于就是一个恶梦。”
听完了老头说和故事,我的心很乱,这一切白菲菲从来没有说过,但她是有隐瞒的理由的,毕竟对她而言,这是家丑,我突然有点理解她了,换作任何人都不会把这一段给外人说道。
我望着老头,问道:“白科长出事以后,他原来的妻子来看过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