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找了一家露天排档，我请虹姐喝酒，想想任何的境遇。真是不可思议。半个月前。我和虹姐还是针锋相对。就连她离开桃花公馆，都是我下的套儿。可是现在，她却为我的事忙前忙后。我们俨然像是亲人。

　　“强子，要不……”虹姐踟蹰地看着我。“要不你离开燕都吧？”

　　“我不离开。”我身上有一股不服输的劲儿。要是离开燕都，我就彻底地向命运屈服了。

　　何况还有一些事我必须在燕都处理。我不能白白地替曲明坐三年牢，我要给自己讨回一个公道。

　　“那你换个场子，沙老板这件事。摆明了是有人在背后搞你。我想应该就是唐老鸭。”虹姐在桃花公馆做过两年多，里面的猫腻她比我清楚，“你是曼姐放到唐老鸭身边的人。唐老鸭对你肯定是有防备的，只要你离开桃花公馆。燕都城这么大，沙老板未必能找到你。”

　　我依旧摇头：“虹姐。事情不到最后一刻，我是不会认输的。”

　　虹姐似乎了解我的性格。因此没有多说什么，劝退不成。她只能积极地跟我商讨应对的方法，她说：“要不我找王哥问问。看看他愿不愿意帮忙。”

　　我知道她口中的王哥就是她金主王老板，上次就是王老板配合我去测试小莉。

　　但想这么大的事，王老板未必会扯进来，毕竟这是我的事，不是虹姐的事。退一步讲，就算是虹姐的事，一个金主也不会替一个小姐解决这种麻烦。因为这种麻烦实在太麻烦了，王老板就算有能力解决，他也会觉得麻烦。

　　他包一个小姐，是为了找乐子，绝对不是为了找麻烦。

　　一旦有了麻烦，一般的金主都会选择换一个对象，我想起上次虹姐被我设计离开桃花公馆，王老板也没有任何作为，料想他对虹姐也没那么上心。

　　现在虹姐还没找到新的场子，所有收入的来源全靠背后的金主，如果让王老板因此厌弃了虹姐，好像也没这么值当。

　　于是我说：“虹姐，我很感激你对我做的一切，但这事儿还是我自个儿想办法吧，我不想把你牵扯进来。”

　　“怎么？看不起姐姐是吧？”

　　我笑道：“姐，你这说的哪儿的话？以我现在的处境，还有资格看不起谁吗？只是我不想欠你太多。”

　　“强子，你知道吗？我在场子里兜兜转转，也有七八年了，从来没有见过一个像你这样的人。”虹姐拉着我的手，眼底藏着温柔，“我多希望我能早点遇见你，在我没做这一行之前。”

　　我知道我和场子的人确实不同，没有一个少爷能够像我一样去得罪客人，他们不是因为什么职业素养，而是因为他们真的不敢，他们怕丢了饭碗，怕被客人报复。

　　而我呢，尽管在监狱里待了三年，但我的棱角依旧没有被磨平。

　　我不知道这是幸运还是不幸。

　　喝完了酒，我送虹姐回家，我们顺理成章地发生关系。

　　虹姐不愧是专业的，她总是能够很轻易地唤醒一个男人原始的冲动，我就像一只脱缰的野马，在她洁白无瑕的身上驰骋。

　　我停不下来，直到巅峰的感觉袭来。

　　她忽然伏在我的胸膛小声地哭泣，我一时又茫然不知所措，弱弱地问：“怎么了虹姐？”

　　“你知道吗？我是燕都人。”

　　“啊？”我怔了一下，因为干这一行的一般都不会在本地干。

　　但我回想起来，虹姐说话的口音，确实像是本地的，虽然在燕都待久了的外地人，说话也经常你丫你丫的，但口音和当地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外地人尤其是南方人，很难学会燕都的儿化音，还有那种快若流星的语速。

　　对于京片子，我们只能学个形似而神不似，永远无法掌握燕都人说话的那种语气和眼神。

　　可是我们依旧在学，仿佛这样就能融入这座大都市。

　　虹姐跟我说起她的故事，她虽是燕都人，但不是在市区，而在比较偏远的郊区。家里都没有人了，一个人孤苦伶仃，才选择干这一行。这些人她遇见了很多男人，可是没有一个对她是真心的，他们要么要她的身体，要么要她的钱。

　　“强子，姐这一生都毁了，你不能像姐一样。”虹姐含着眼泪对我说，“我见过太多在这一行里迷失的人，你不要跟他们一样。”

　　我没有说话，只是紧紧地搂着这个女人。

　　那一刻我的内心是柔软的，也是复杂的，我确实开始迷失了，我不知道我和虹姐现在算是什么关系。

　　要在以前，如果我有机会跟一个女人发生关系，我首先想到的就是负责。可在场子里，好像没有负责这一说，大家都很自由，负责就像一个笑话。

　　这是一个有性无爱的时代，我和虹姐也只是两个空虚的身体挨在一起，相互获得一点慰藉罢了。

　　我从虹姐公寓出来，天已经黑下来，我赶回了桃花公馆，破天荒地却看到了舒曼。

　　舒曼不是经常来店里的，事情都交给底下的队长来打理，只有重要的事情才会出现。

　　前段时间，听说是陪大老板去出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