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光浮尘 第 12 章
作者:凝纤歌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顾梓言从浑浑噩噩的梦里醒来,睁开眼被窗外找进来的白花花的阳光刺得生疼。痛感也随之苏醒,顾梓言顿时痛得轻轻呼出一声。

  床边趴着的人听到声音抬起头来,南倾见顾梓言醒了,圆圆的眼睛一下睁得更大,激动得说话都结巴了,“我去,老子不是在做梦吧,小言言你醒了?你终于醒了,你再不醒过来北漠景得把这座医院拆了,好歹这是我家名下的。”说到最后南倾小气的嘀咕。

  顾梓言微微失笑,嘶哑着声音问道:“我睡了多久?”

  “五天了吧,小言言你这次真是把人吓得够呛的,这救人的事你给我们说一声就行了嘛,哪用你亲自出马,余欣美就一蛇蝎心肠,你还敢单枪匹马就去了,也不想想我们得多担心你,对了,你那个什么好朋友也不是好人,一点义气都不讲,居然敢抛下你一个人对付余欣美······”

  “你一会儿不说话会死是不是?”南倾的喋喋不休被跟着北漠景一起走进来的姜栩打断。

  南倾看了看北漠景的脸色,苦着脸捂住嘴,“我不说话了!”

  顾梓言淡淡的笑,可珊本没有接触过这些复杂与生死挣扎,要不是因为她,她仍旧是个不谙世事的孩子,她怎么会怪她,她知道她离开是找人来救她。不是因为她把她牵扯到余欣美的恩怨中来,可珊大可不必那么勇敢的。

  南倾不说话,病房里就没人说话了。

  姜栩微咳了两声说:“南倾,跟我去找克西顿教授来再给梓言检查一下。”

  南倾有些不情愿,“你给他打个电话不就行了······”不经意抬头看到自家老大铁青的脸色,立即溜过去抓住不再管他一个人径直往外走的姜栩,“嘿嘿,还是我们一起去吧!”

  顾梓言没想到自己还能活着,看见北漠景身形修长站在她面前,她还是欢喜的。这世界上大概很少有人能懂她孤注一掷的感受,明明已经放弃挣扎,随余欣美把她怎样了。可是一想到心上那个眼神永远孤独的少年,仿佛身体又被突然灌注了新的力量一般,有了无论如何也要逃出去的决心。

  北漠景见她不说话,只是安静望着自己笑,这几天的惶恐无助像是有了缺口,此时源源不断向外奔流。他伸手撑在她耳旁,俯身和她对视,神色复杂,“你不能死在任何一个别人的手上,顾梓言······给我记住。”

  顾梓言听得心惊,一开口却是解释:“这次我反抗了,我本来是想着逃出去,我从来没有想过就这样死掉,少爷,谢谢你能来救我!”再次醒来见到他,她就可以肯定在她跌下楼梯的瞬间,是真正的北漠景在叫她。

  北漠景伸手轻轻抚过顾梓言脸上的伤痕,脸上神色平静而淡漠,她救下的人,竟然一次都没来看过她,哪怕在外面被他设的防卫拦住的场景也一次都没有出现过。

  酸涩难忍的感觉立刻又涌上心头。

  北漠景突然低头吻住顾梓言苍白的唇瓣,轻轻啃噬,慢慢加重力道,辗转反侧,舍不得放开。

  唇上一阵一阵传来钝痛与酥麻不断交织的感觉,顾梓言不自觉的瞪大眼睛,看着近在眼前几乎呼吸相触的北漠景,他长长的睫毛此时正刷在她的眼睑下面,有种痒到心间的温柔与甜蜜。顾梓言生出一种闭眼的冲动,而现实她也真的那样做了。

  时光静默得如此美好,顾梓言甚至想不起任何一件不开心或者难受的事,原来,亲吻是这样一件美妙的事。

  一室静谧,精致美丽的少年正在俯身亲吻脸色苍白却温柔的黑发少女。

  雪也推开门,映入眼里的便是这样一幅美好的画面,嘴边不由自主绽开一个温润的笑,手指却慢慢握紧,指节变得苍白。

  站在后面的姜栩一把捂住南倾已经准备在嘴边的尖叫。一旁的爷爷有些尴尬的重重咳了两声。

  北漠景听到声音,有种被打断的懊恼,松开含着的唇瓣,面无表情站直身体。看见雪也的时候,顿住,莫名有了皱眉的冲动。

  爷爷引着雪也走进来,假装责怪的看了孙子一眼,露出亲切的笑容对一脸爆红的顾梓言说:“小言,南候的公子听说你生病了,特意过来看望你。”

  顾梓言微微点头,对雪也笑。看来南候已经和北极结成联盟了。

  雪也走过来,轻轻握住顾梓言的手,“梓言。”他第一次叫出她的名字:“快点好起来!”

  不等顾梓言有任何反应,北漠景冷着张脸走出去。

  站在像是要飞入云端一样的高楼之巅,北漠景身影修长,站在那里,有种遗世独立的错觉。这里是这个城市最好的医院,高楼耸立,而地面的人小得像蚂蚁。

  其实他也没想到会因着那个简单的姿势,吻了顾梓言。时隔一年,美好的感觉依旧纷沓而至,如洪水猛兽一般侵袭了他的所有感官。所有的纷繁破碎的回忆如期归来,北漠景的心揪得像被拧成无数根弦的绳子,痒疼得难受。

  这并不是他第一次吻顾梓言,在那个漫长的十年时光里的最后一点光影里,在他还不知道会恨顾梓言的时候。那时高傲冷漠的北漠景,对待顾梓言就像一个孩子拥有了一件心爱的玩具,期待又惊喜,甚至因为太喜欢怕被人发现而故作满不在乎,幼稚而又小心翼翼。谁也不懂他的喜欢与恐惧,所以他和顾梓言相安无事好多年。

  那是他十九岁的生日,南倾大手笔的在自家名下的一大片森林里为他办了一个盛大的生日宴会,他带她一起。那时的顾梓言还是一个涉世未深的小女孩,高兴时抿着嘴甜蜜的笑,不开心也抿着嘴,只是嘴角微微向下,任谁都看得出她的不乐意。

  南倾从来都是人来疯,趁他不注意居然胆大包天给顾梓言灌酒,等他和姜栩转了一圈回来,只看到一个粉红的团子靠在南倾肩上,黑黑的头发,粉粉的脸蛋,亮晶晶的眼睛看到他回来了就变得更亮。本来就为了让他开心的生日宴会,他却忽然有了怒气,毫不手软提着南倾就是一顿揍,然后不管南倾的鬼哭狼嚎,抱起顾梓言就走。

  他像是抱着一个五彩斑斓的世界,稳稳的并且舍不得松手。他将她抱进车里,低头认真给已经醉得不省人事的她系安全带。墨绿色的森林边沿抚过一阵又一阵轻软的风,许是那晚的月光温柔,许是醉酒的顾梓言太好看。总之他就像被蛊惑了般低下头将唇印在她的上面,大概那是他这辈子第一次如此动心的时刻,美好得之后余欣美稍稍将自己的唇靠近他都觉得难受,不知道是为了哪般,总之他始终觉得那个吻不能被替代。

  而今他又吻了她,即使顾梓言唇瓣干涩苍白,即使如今的顾梓言终年冷雾弥漫脸上始终只有几种模糊难辨的表情,他却轻而易举改变了自己曾经的想法,是不能被替代,可是可以被重复。

  南倾和姜栩找来,北漠景望了他们一眼,回头继续看遥远的地面。

  南倾上来就咋咋忽忽席地坐到北漠景旁边,眼神咕噜咕噜的转,“老大啊,你终于舍得禽兽一把了,但是,雪也怎么认识小言言的?”

  “你问这么多干什么?”姜栩跟着坐在一边,听见南倾话又是一阵皱眉,拿出一份文件在手里掂着玩,“爷爷真和南候结盟了,漠景,接下来我们怎么做?”

  南倾瞄了姜栩一眼,把头扭到一边,他才不想理他。

  北漠景听到这话终于有了反应,回头拿起文件略微翻了几页,又扔回姜栩那里,神色依旧淡漠,只是眼神里有了几丝狠厉,“南候多年来的作风就是自求自保,现在北极和东爵对抗,他当然要找一个□□,爷爷这次存了招安的心,只是怕南候投靠东爵给北极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南候未必靠得住,我们得提前进行计划,打东爵一个措手不及。”

  姜栩目光一转,已经想到,“你是指,南候可能会泄露我们攻打东爵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