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花叹道:“婆还隐藏得够深的。怪呀,大姐跟我咋都不知道婆识字呢?按说,我俩小的时候,她应该还写字呀!”郭德旺说:“那时候你俩还小,知道啥?”
银花吃完饭后,又去了趟茅厕。从茅厕出来后,便冲站在场院边的瑞年喊道:“瑞年,你不是要给我说啥吗?”瑞年回转身,嗯了一声,便朝她的卧室走来。
尽管天刚擦黑,可是银花的卧室由于只有一个窗户,便显得很暗。人刚进来时,眼睛便有些不适应。银花去点了桐油灯,然后往床边一座,笑问瑞年:“啥话,你说吧。”瑞年默默地从衣袋里掏出那个“气球”,板着脸看她半会方说:“你说这是气球?!”
“啊,咋?”银花仍然笑着。
“我还真当是气球呢!耍了这一两个月!可是有人能认得它,说不是气球,是啥避*孕套!……二姐,你咋能有这脏东西呢?”
银花的脸慢慢的黄了,小声说:“瑞年,我也不知道这是啥套不套的,我一直当时气球呢!要不,在唐家河街道,我也不会捡的!你当时要耍气球,我就给了你一个。现在却又嫌我不该了!”
瑞年道:“真是捡的?”
银花心里有些慌乱,表面上却很镇静,把脸一沉说:“你这娃才怪!把我当啥人了?不是捡的,莫非是偷的?少给我安小偷的名声!”
瑞年问:“是不是买的?”
银花脸上越发难看了,冷冷地说:“你咋越说越不像话了?我可是你亲姐!骂人也不是这样骂的!照你这样说,好像我做了啥不要脸的事了呢!你想去,就算这是那啥脏东西,除过国家发以外,谁能买得出来?你真是的!把我当啥人了!”
瑞年将那气球往她床上一摔,一句话也不说,拧身就往外走。银花急忙说:“你恼啥呢?!回来!我还有话给你说!”瑞年便又站住,转过身来,看了她一眼,问道:“啥话?”
“你不是发了一截子布吗?我就想了,叫妈纳衣裳呢,慢账咱先不说,样子也不好看。干脆拿去叫温麻子给你做一身衣裳,往身上一穿,保证精神得很。”
瑞年道:“那你拿去做去。”说着就又往外走。
银花道:“回来!你咋是个尖尖儿沟子?话还没说完呢!”
瑞年便又转身回来,索性也往床边一坐,说:“还有啥话,你赶紧说,我等一会还得去梅子屋问个话。”
“就知道你惦记着梅子!”银花淡淡一笑说,“等一会我不是还要去温麻子屋学针线吗?你干脆跟我一块去,叫顺便给你一量,说不定明儿黑就做好了。”
瑞年道:“我今儿黑顾不得,要不你先把布给拿去。明晌午我再去量。”银花道:“你这娃才懒得不行!我想叫你给做个伴呢,你都不愿意!”瑞年低头道:“我真的顾不得!”银花便说:“那行吧!那你明晌午可要记住!一定要去量尺寸。”瑞年嗯了一声。
姐弟二人又扯了两句闲的,瑞年便出来了,也不进堂屋,却径直往梅子家去了。
梅子家的大门虚掩着,门缝里挤出来些许灯光,在房檐坎上洒了窄窄一溜。瑞年将眼窝对住门缝往里瞅了瞅,却见梅子和她妈都坐在山墙下做针线,梅子在纳鞋底子,毛顺珍却正用麦草辫子缝制草帽。传江、传河两个却一南一北,趴在那张小桌子上写字。瑞年便推门进去,又将门轻掩上,然后一边说着:“表婶做鞋啊?”一边朝毛顺珍母女跟前走去。毛顺珍抬头看他一眼说:“羊关好了没有?”
“羊都关了半天了。”瑞年从梅子身边拿了一张凳子到她们母女二人对面坐下说,“我又问了我二姐一些事,所以才过来。”
梅子抬头笑道:“是不是玲玲又给你穿啥板子了,叫你问银花姐呢?”瑞年道:“不是的。是我二姐要把那一截子布拿去给我做衣裳。”梅子瞅着他一笑,脱口而出说:“刚好再给你做个裤衩。”毛顺珍瞪了女儿一眼道:“梅子!胡说啥呢!”梅子这才意识到说失口了,便腾地把脸红了,低头只顾纳鞋底,不再言语了。
瑞年却暗自寻思,确实得做个裤衩了,自己都是大小伙子了,还没个裤衩穿,万一哪天裤裆炸缝了,多怪人?这样想着,就不由得把脸也慢慢的红了,眼睛没地方放去,就紧瞅着梅子手中的鞋底。那鞋底很大,不像是给梅子或者她妈纳的,莫非是给她大要么她哥纳的?可是他们常年在外,上次回来,也没见穿布鞋呀!于是他便问:“梅子,你给谁做鞋呢?”梅子抬头看他一眼说:“给猪做的。”毛顺珍又瞪了女儿一眼,想说什么,却又没说。瑞年便知梅子是在给他做鞋呢,心里便乐滋滋的,不由得咧嘴笑了。半日后,他又说:“明儿放羊,你能去不?”
梅子道:“你是嫌我去了碍手碍脚的吧?”瑞年急忙说:“不是的!我是怕你脚疼。”梅子道:“放你二十四个心!猪油见效得很!我现在脚都不太疼了!再睡一晚上,明儿肯定好了!把你气死!”瑞年便又笑了笑,半日没吭声。梅子突然又往他右手上瞅了一眼说:“那啥呢?”
瑞年道:“啥?”
“就是你手上包的那啥。”
“手早就不疼了,所以就取下来了。”
“还给她了?”
“还没呢。”
“那刚好!”梅子噗嗤一笑,“那香得太,你晚上把它往身上一穿,多美!”瑞年腾地把脸红了,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便低着头咧嘴笑了笑。
毛顺珍又瞪了梅子一眼说:“你这死女子今儿黑咋了?说话怪里怪气的?”梅子道:“咋了?我逗瑞年耍呢,还不行?”
……瑞年又坐了半会后,估摸着时辰也不早了,便起身告辞出来,回家睡去了。
郭银花将那截子蓝布拿去王耀猛家后,跟温麻子学了一会儿裁剪,然后就到堂屋看王耀猛打草鞋。耀猛打完了一只草鞋后,收拾了草鞋耙子,却又拿出二胡来说:“银花,你不是想学《贾金莲回河南》吗?我先给你拉两遍。”银花先是愣了一下,暗想她啥时候说过要学《贾金莲回河南》呢?旋即心领神会了,便一笑说:“嗯,你拉。”王耀猛便抑扬顿挫的拉起二胡来,一边拉,脑袋还一边摇晃。
学了五六遍《贾金莲回河南》后,银花便起身要走,耀猛跟往常一样,自然要出门送她一程。一出王家堡子,耀猛四下瞅瞅,四处八下再无人影,便急忙将银花拉到路上方的一个大黑石头后面,抱住就亲。……当他在银花腰间摸索时,银花却将他的手一打说:“不敢呢!差一点都露马脚了。”耀猛略一惊,急忙问是咋回事?银花便将瑞年盘问她避*孕套的事给耀猛学说了一遍。耀猛听后,不由得眉头紧锁,沉思半日方说:“银花,确实委屈你了。……”
银花叹了口气说:“我做下这不要脸的事了,有啥屈不屈的?可是我心里还是怕得很。我害怕怀私娃子。那一回你没戴套*套,该不会真有麻答了吧?按日子算,前几天就该来身子了,可是到今儿还没来。”
耀猛道:“……你放心,我大这一向一直在跟耀林他大和你大撮合你跟耀林的事,都说得差不多了。就是你大说了,你婆百日还没过,马上看家怕人笑话。可是有一回我见到你爷,跟他说了你跟耀林的事后,他倒是想叫把事情尽早定下来。要不,我再给我大说一下,叫他再给两边说说,咱尽孝只要心里尽孝就行了,也不在乎那形式。”
银花在他脊背上轻打了一下说:“你是说,叫我跟耀林定下来以后,再跟他把觉一睡,然后就算我现在怀娃了,也给他把茬塌上,是不是?你还真坏得要命!……可是早早地就给耀林戴了一顶绿帽子,我心里总不踏实。”
耀猛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要不,如果你真的怀娃了,咋办呢?我反正横竖是个坏分子,要杀要剐,我都没说的。可你还是姑娘家,名声坏了可咋办呢?”
银花不语,却趴在他肩上呜呜咽咽的哭了,半日后方说:“不管我以后跟人也罢,不跟人也罢!反正我在你这棵树上吊死了!以后你要是不要我了,可不行!”耀猛急忙说:“不会的!我咋能不要你呢?要是那一天我变心了,就长个大背疮,慢慢烂死!”
银花道:“讨厌!就不说好话,你咋不说长个满腿臁疮呢?”耀猛道:“我倒是想说长臁疮呢,可是长臁疮又死不了,到时候银花见我是个臁疮腿,就不喜欢我了,我不亏死?”银花道:“你真是坏得生了蛆!”又在他背上擂了一拳。耀猛笑了笑,便又亲她,手又在她腰间摩*挲起来。
……渐渐的二人都按捺不住了。……可是耀猛一摸身上偏偏又没装避*孕套,正不知如何是好时,银花却已急不可耐的与他融为一体了。……
王耀猛将郭银花一直送到岔路口,两人方分手。王耀猛便哼着《贾金莲回河南》回王家堡子去了。银花则满心欢悦地回家,一路上,不由自主的又回味起了刚才与耀猛的缠绵之事。这一回,耀猛竟比以往任何一回更让她飘飘欲仙,竟叫她心里越发不能自拔了。……想着想着,她又暗骂自己不要脸。^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