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孩儿惭愧。”韩莫脸色为难,似乎很是不愿意承认自己的失败。也是,韩莫从小到大都是天之骄子,从来没有尝试过失败的滋味,“卫轩及时出现,在白非梁被马甩下来之前将他救了下来。经过眼线的回报,他们也发现那马被喂食过癫狂草的事了。”
“哦,原来如此,不过有一件事你说错了,没有人给状元骑的马喂食过癫狂草,是那匹马误服了草叶。”韩志并没有很直白的责怪自己的儿子,说起话来温和而平静。
“可那明明是……”韩莫一愣,还没转过弯来。
“没有什么‘明明是’,我说的便是事实。”韩志瞥了韩莫一眼,语气依旧缓和,“那名马夫因为最近妻子重病疲于照顾,所以才会一时眼花将癫狂草叶混入马匹的饲料中。”
“孩儿明白了!”韩莫这才反应过来,脸上露出一丝了然的笑容,又问道,“大皇子将这件事交给卫轩去查,他不会深究下去吗?还是柳相那边……”
“幼稚,你以为卫轩这等人物靠柳相的一纸儿女婚约就能拉拢?”韩志冷哂道,“卫轩不会以此事发难,只不过是时机不到,那白非梁在京城又是毫无根基之人,他犯不着大动干戈罢了。”
“是!孩儿受教。”韩莫低下头,心里却依旧不以为然,依旧在盘算着,如何让“白非梁”永世不得翻身。
……
两日后,皇上赏赐的“状元府”收拾完毕,白素贞便搬了进去,新宅子虽然不大,但也落得个方便清净。
搬入新宅子的第二天一大早,刚刚打开门,便有不速之客找来——卫轩毫不客气的闯进门,开口就道:“白大人,皇上召见你,快随我进宫走一趟吧。”
白素贞这会儿对他可没有多少好感,开口道:“卫将军这么称呼折煞某人了,皇上还没为我封官呢,可担不起这声‘大人’。”
卫轩笑道:“皇上已经封了榜眼郎和探花郎做翰林修编,又怎么会独独忘了状元郎?想必这一两日任命就下来了。”
既然是皇帝召见,白素贞也就嘴上发发牢骚,还是得老老实实过去的,一边向外走,一边又问道:“此次卫将军前来接某人,可为我准备了一匹温顺些的马儿了吗?”
“本将军已经为状元郎备了轿,不用骑马。”卫轩嘿嘿一笑,也知道对方这般态度其实是对自己调查惊马事件的结果有所不满,旋即压低声音说道,“状元郎对本将军调查出是因为一名老马夫无意将毒草混入饲料中,导致你所骑马匹惊狂的结果有所不满,但是表面上的证据确实已经全部断了,若要真的撕开脸皮深究,现在确实也不是时候,其中状元郎有受委屈的地方,还请多担待。”
白素贞没料到对方说的如此直白,下意识转过头,见对方正目光灼灼的看着自己,心里不由一动,连忙回过头,一边口中道:“卫将军言重了,我们这就出发吧。”一边向门外的轿子走去。
卫轩站在她的身后,望着她转入轿子的背影,脸上露出一丝玩味的笑意,笑得眉眼都是弯弯的,只可惜这一幕白素贞没有看到。
进了宫城向里走,皇宫的雄伟壮观和精巧绝伦看在白素贞眼里,却不能激起她心中分毫涟漪。
一路来到御书房,大燕皇帝朱光斗正坐在主位上与陪坐在一边的大皇子朱旭聊着什么。
“皇上万岁!大皇子千岁!”虽然心中不喜,但白素贞还是规规矩矩地向两人请安。
“状元郎来了,免礼,免礼!”朱光斗见白素贞进来,脸上大喜,吩咐道,“赐座!”
早有宫人将一张团椅搬了上来,伺候白素贞坐下。
卫轩将左右宫人都请了出去,随手关上门,大大咧咧地站在一旁,一副专心守卫的样子。
“白爱卿,我正在与大皇子聊前朝江北司官盐贪墨案,恰巧你到了,来谈谈有什么看法?”朱光斗看了白素贞一眼,随口说道。
明明是皇上召见,这会儿怎么又变成“恰巧”到了碰上你们聊前朝的事?白素贞心里狐疑,口上已经说道:“前朝道统十一年,江北司发生官盐贪墨重案,涉及总督一名、巡抚两名……”这前朝的案子白素贞自然是不知道的,多亏了白非雪当初除了四书五经,其他杂书轶文涉及也颇广,所以此刻可以信手捏来。
白素贞将官盐贪墨按简单介绍了一番,在朱光斗的旁敲侧击下,又分析了一番案件的因果、当年断案的利弊,以今鉴古应当吸取地教训和采取的防范措施。白素贞凭借着远超普通人的敏捷思维,分析得思路清晰,讲解得头头是道。
等到讲完,白素贞心里也想明白了朱光斗此举的做法,当初殿试之上,自己表现得太过抢眼,以至于让皇上怀疑自己是不是作弊或者提前猜中策问题目做好了准备。所以,又再次测试了一次。
三人又聊了大半个时辰,朱光斗脸上露出一丝疲态,开口道:“今日就说到这里吧。”
“皇上安康,微臣告退了。”白素贞连忙起身说道。
“哦,对了。”朱光斗似乎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开口说道,“前几日游街惊马一事,卫轩已经将调查的结果报上来了。朕知道状元郎恐怕是有些委屈,要不这样吧,你那状元府刚刚搬进去,恐怕使唤的人手也不够,卫轩,你且安排些人手,免得闲杂宵小再去打扰状元郎。”
“是!”一旁的卫轩飞快地应道。
有人看家护院自然是好,不过这样也增加了女扮男装被发现的风险,白素贞刚想推辞,朱光斗已经向他们挥挥手,说道:“你们先退下吧。”
待白素贞和卫轩两人离开,朱光斗又转向朱旭问道:“旭儿,你觉得此人如何?”
“此人学富五车,更难得是对事事都有清晰而独特的见解,确实是位良才。”朱旭答道。
“而且你注意到没有,对于官盐贪墨这些白非梁原本知晓的事件,他能马上说出个子丑演卯来到也罢了,对于一些他原本不知道的事件,单出朕的口述,就能立即分析的八九不离十,这份博学和敏锐,实在是朕平生仅见。此人不仅是良才,实大才也!”朱光斗说道。
“父皇说的是。”朱旭颔首应道。
“以后若有什么事难做决断,可以多向此白非梁请教,日后你当用好此人才是。”朱光斗有意无意地说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