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将领命！”秦海与胡清都点头道。

　　胡清乃是嘉盈关原本的守将，他本部人马也就是原本嘉盈关附近的守军，现在已经从最初的十万人，减员到三万余人。

　　“父帅，既然敕勒大军已经溃败，就没有必要麻烦秦将军搜索这块区域了吧？即便也搜索，也是我的燕豹骑过去更快一些吧？”卫轩有些不解的说道。

　　“刚才还说你考虑不周，现在果然来了。”卫武行瞪了他一眼，“重伤员着急救治，正需要靠你们骑兵快速赶回去，再说了嘉盈关并未留下什么守军，虽然目前不会有敌人，但是城外昨夜经历了一场大战，战场总需要人尽快打扫的吧？”

　　“是，是。”卫轩气势弱了一些，眼珠一转，又小声道，“要不让罗剑平带人先回去？我就觉得吧，这里还有十几万俘虏，父帅和胡将军的人手恐怕不够……”

　　“胡将军的本部人马多是附近郡府的本地人，不少都通晓一些敕勒语言，由他们来看管俘虏正合适。”卫武行反问道，“再说了俘虏中的青壮男子不过只有两万余人，而且已经被缴械了武器，剩下的都是妇孺，有什么关系？”

　　“父帅说的是。”卫轩无奈，只得表示赞同。

　　“大帅安排的的确很合适。”白素贞眼睛中闪动着一丝奇异的光芒，似乎想到了什么。

　　“郡主就与犬子一同返回嘉盈关吧，你可是答应过本帅要好好管教他哦。”卫武行的话中，似乎另有深意。

　　“大帅放心。”白素贞爽快地答应下来。

　　“走吧！”卫轩还想再争取一下，白素贞在他马头上拍了一下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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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京城长途跋涉赶到嘉盈关，没有休息就接着鏖战了一夜加半个白日，燕豹骑的减员不算太严重，但是人人脸上都掩盖不住疲惫的神色。不过，军令下来，他们还是很快帮着将伤员固定在马背上，带上缴获的马匹和轻便之物，用最快的速度向嘉盈关赶去。

　　赶到关下，留守的五千步卒正在清理城外夜袭留下的断辕残帐以及双方的尸首，虽然入秋已久，但是这么多尸体就这样抛在城外，谁也不敢保证会不会引发瘟疫，传染到城内的守军。

　　于是清理尸体变成了第一要务，凡是大燕战士的尸体都被搜集起来，仔细处理一下，马革裹尸便是他们最后的荣耀。敕勒族战士的尸体就没有那么幸运了，被远远地堆积在一起，一把大火烧个干净，最后将剩下的灰烬残骸挖个大坑全部埋了。

　　“这一次虽然我们大胜，但大燕依旧免不了多了许多破碎家庭，平添无数孤儿寡母。”嘉盈关上，卫轩倚在城楼墙头，望着关下忙碌的士兵感慨道。

　　“看不出我们卫大将军还有这样的心思。”白素贞走到卫轩身后，将一个水壶递了过去。

　　“唉，大燕的将士不能白白牺牲。”卫轩接过水壶，狠狠地喝了一大口，又道，“我待会就拟奏章送给皇上，言明厉害，无论如何也要将敕勒大汗和那两万余敕勒将士留在大燕境内。”

　　白素贞欲言又止，转口问道：“你是说皇上可能会将他们放回大草原去吗？”

　　“不错，”卫轩点点头道，“朝中总有一帮老朽的文臣死守着孔孟之道，先皇还在的时候，有两次对敕勒作战，曾经也俘虏了部分敕勒士兵，结果那帮老夫子说我们大燕是天朝上国，对于敕勒那些蛮夷之人应当以德服人、以教感人，只要那些敕勒人承诺不再犯边，就答应释放他们回去。结果怎么样？敕勒族每年对边境的侵扰就没有停过。”

　　“你是怕这一次皇上仍然会将敕勒族的人放回去？”白素贞问答。

　　“十几万人可不是小数目，他们每日消耗的粮食都是一笔不小的开支。再加上那些老夫子在一旁说教，恐怕皇上也坚持不了多久。”卫轩说道。

　　“此次敕勒大败，实力大损，一应粮草物资损失更甚，要想翻身恐怕没那么容易。”白素贞又道。

　　“按理说该是如此，”卫轩点点头说道，“此次敕勒族战败，但他们在大草原上的余威尚在，其他部族纵然心中有所想法也不会这么快表现出来。不过，敕勒大汗之子尚幼，尚不足以镇服全族，若是扣住敕勒大汗不放，时间久了敕勒族各个部落之间定然会为了族中权势的重新分配相互争夺。但是，若是皇上为了天朝上国的这般的虚荣，将敕勒大汗甚至是那些敕勒战士放回去，那无异于虎归深山、鹰返长空，短则三五年，长则十余载，草原敕勒恐怕又将成为大燕的心腹之患。”

　　太阳已经西斜，一阵风吹过，带起了丝丝寒意，白素贞抬起头看看天空，微微勾了勾嘴角说道：“若真是如此，恐怕草原敕勒之患，从今日起便烟消云散了。”

　　“非雪何出此言？”卫轩奇怪地看着白素贞。

　　白素贞笑而不语，只是将目光转向北方，那边正是半天前双方骑兵大战的主战场，上柱国大将军卫武行应该已经将所有的后续事宜都安排妥当，率领剩下的大军启程返回嘉盈关了吧？

　　“你的意思是，父帅他会……”卫轩似乎从白素贞的目光中读出了什么，心里慢慢沉下去，“不行，我要赶过去。”

　　“你现在过去已经晚了。”白素贞伸手拉住卫轩，说道，“大帅支开你，便是不想让你与此事有太多牵连，他甚至将自己嫡系的西域军都调开了。”

　　“不错，胡将军所率的兵马多年来一直在边境与敕勒族交战，也看多了敕勒族长期对大燕百姓的荼毒，做这件事确实是他们最合适。”卫轩的目光中流露出一丝冷意，“你早就看出了父帅的想法吧？为何之前不提醒我？”

　　“原本不过是猜测罢了，刚听你所说的才真正确定。”白素贞面色如常地说道，“你现在怪我，莫不是以为你父帅做错了？”

　　卫轩一愣，不知该如何回答。

　　“你父帅如此这般，一来除掉大燕的隐患，二来免去皇上的为难，三来也给自己找了一条后路。”白素贞不等对方的回答，继续说道，“你父帅已经官拜上柱国大将军，统领大军镇守西域多年，也差不多算一方诸侯了。这一次不过帅区区二十万兵马就大破敕勒三十万人，还生擒了对方的大汗，这等功劳比起开疆辟土也丝毫不差，你觉得皇上该如何赏赐才能服众？莫非还真期望裂土封王吗？”

　　“倒不如留些御史言官攻诘的借口，也让皇上有个台阶下，不赏不罚、急流勇退才是最好的选择。”白素贞一口气说完。

　　“只是这事情也做的忒大了些。”卫轩语气有些软了下来，“而且身为人子，遇到这样的事，我却远远跑开，不能与父帅一同承担，实在有些说不过去啊。”

　　“你又糊涂了。”白素贞笑着摇摇头，“大帅让你先回嘉盈关，便是不让你受到牵扯。这一次出兵你与大帅本来就不是一路兵马，你在落凤坡火烧金狼军，又奇袭敕大营焚金帐斩狼旗，扭转了整个战局，皇上自然是少不了封赏你的。只要你尚在军中位高权重、手掌兵权，那些人即便是攻诘大帅，皇上看在你的份上，也不会太过责怪。大帅此举既是保护你，也是保护自己，更是保护整个卫家。”

　　“唉！父帅为家族承担了这么多，我却丝毫没有看透。”卫轩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目光落在白素贞身上，顺势抓起对方的手，又感叹道，“非雪，还是你目光如炬，父帅要你多管教我，果然说的不错。”

　　白素贞挣了一下，没有挣开，脸上微微飞红说道：“你若听我管教，现在就赶快放手，整顿兵马去接你的父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