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你是穿哪件？”碧瑶选衣衫时却是微微踌躇。
小姐以往都喜穿白色，更是那种丧白之色，便是素色都被掩之。
而如今的小姐却总归让她有几分不太一样的错感。
凌陌随意一瞟，碧瑶拿着的几件衣衫倒都是素色，更准确则是素白，和丧服无二的颜色。
难怪以前的李凌陌不讨人喜欢，日日若送葬般的颜色，给人一眼视之便是不太喜之。
“跟白姨娘说说，让人给我做件青色的。”
她也不喜那太艳之色，青色倒是见于素色和艳色之间，既不会过于素白，也不至太过鲜艳。
碧瑶一番娇容却是挑上一抹喜色，她也一直觉得这素白过于不讨喜，而以前每次与小姐说，却总会被小姐驳回。
小姐觉着自己是丞相府庶女，却是不适宜穿何显目之色，可这素白再加以前小姐都是让夫人吕氏帮忙的，吕氏送过来的衣衫衣料的确不错，摸着是上好的料子，可那式样却是和送葬用的衣衫无太大差别。
偏小姐总是不以为意，还觉得她是在挑拨。
其实每次白姨娘也是送来了衣衫，全是些淡浓相间之色，可是每回小姐看都不曾看一眼，还让她丢了。
现在的小姐，大抵是开窍了吧。
一日后，白氏便是将衣衫命人送了来，淡青之色，式样不算太过华致，却是简单素雅，倒是十分合小姐的身份。
凌陌在碧瑶的侍候之下穿上了这件青襦裙，本就眉目清冷，在青衫相衬之下却是多了一分温润，竟是生生地让人移不开眼。
“小姐真美。”碧瑶微微一笑，掩住了双目间的惊艳之色。
小姐容貌一直便不错，只是却总以素颜侍人，若是打扮得当倒也不错，可就是再加上那身丧服般的衣衫，让人还未看清她的面容，便已是生出厌恶之感。
凌陌却是双眼绽开一分促狭，“莫非我以前就不美了？”
碧瑶颔首，“没现在这般美。”
凌陌撇撇嘴，“还以为你会夸我几句呢，说说以前也美之类的言论。”
碧瑶的粉唇微微一勾，“小姐若是想听，碧瑶现在也是可以的。”
而门阁却是被人轻轻叩响，碧瑶拉开门栓，却是白姨娘身边的大丫鬟碧月。
凌陌初闻碧月名时却是不住地打趣碧瑶，说她们怕是亲姐妹也不一定，而后走失了。
碧月稍稍弯身，“三小姐，白姨娘有请。”
凌陌轻嗯一声，而后让她待于门外，却是将襦裙解了下来，换上平常衣衫，而后随碧月去白氏住的正阁。
白氏正在烹茶，那潇潇指尖轻轻动摇着，看上去倒颇有幅山水画的静美之感。
凌陌并未言何，只是慵懒地靠在阁上望着，这一切到底还算是赏心悦目。
几刻后，白姨娘倒了两杯清茶，而后若才看到凌陌一般，“凌儿来了啊，快过来尝尝，这是用雪水泡制而成。”
即便是对茶已并未有太大的兴致，依着雪水泡制的名头，凌陌却是端起微酌一口。
这个季节却是能有雪水泡茶，看得出李游迢对白氏倒是真宠幸，这般珍贵之物怕是整个丞相府得到的分量也不会太多。
“如何？”白氏一脸恬静的笑容，倒是夹杂了几分期待。
凌陌却是又执了一杯，徐徐轻酌，“姨娘手艺越发好了。”
白氏滇了她一眼，“凌儿又胡说了，你以前何曾喝过姨娘泡的茶。”
凌陌却是眸光稍稍暗了些许“看来姨娘忘了。”
白氏双眼微眯，似是想到什么，“倒是姨娘忘了，凌儿不若说说。”
凌陌执着茶微抿一口，“凌陌十四岁那年，姨娘曾叫我来碧菱院，只是那时凌陌执拗，听不进姨娘之言，倒是令姨娘一番苦心白费了。”
白氏却是垂了垂眸，眼中意味不明，而后却是淡淡一笑，“无碍，凌儿如今不是明白过来了吗？”
凌陌也不言，只是同样回以一笑。
白氏却是若突的想起自己为何要叫凌陌来一般，“凌儿，明日就是书宴了，你大姐姐去老爷那为你求来了恩典，不过书宴据说每人都要施展下自己的琴棋书画任意一种，你……”
凌陌自是知她未尽之意，而道:“姨娘不必担心，凌陌没那个在众人面前出丑的癖好。”
而某些人若是不来惹便也算了，若是非要自己来寻没趣，那她也是不会阻止的。
白氏若是以前对这般说法必定嗤之以鼻，现在不知怎么的，却是有几分信，面前的这个女子，她都有些不敢相信这会是自己的凌儿。
何时凌儿竟变得这般，或者说是她这个做姨娘的忽视了。
随后又闲扯了些，白氏身子有些乏了，凌陌便也主动以还需练些的缘故离去。
而凌陌离去不久，碧月却是小心地关上了门窗。
“姨娘。”
白氏早无了先前温柔模样，却是面无表情，“碧月，你觉着她如何？”
碧月暗恃几下，这才道:“三小姐模样倒是未变甚，碧月暗中探过，并没有易容的痕迹，而声色比以前倒也无甚大差，不过……”
“嗯？”白氏却是一双玉手重新扶上玉壶。
碧月立在一旁，略微琢磨，“总觉着三小姐比以前变了太多，以前如说说是还未开苞，现在却能够说是花瓣在慢慢地盛开，而风华更是在一点点的展露。”
白氏却是长长地吐了口气，“没了枝节的桎梏，她的确是成长了太多。”
她本是有几分起疑的，毕竟如今的凌陌和曾经的凌陌相差太大了，不过从今日看来，她倒是安定不少。
她今日说这是第一次为凌儿煮茶，倒的确是存了几分试探之心，却不想凌儿竟能够记得，那也是在这内阁之中，该是无其他人存在的，那时的凌儿还不是如今这个性子，对她也是冷淡。
凌儿却还能记得，可见她是凌儿的，而能有这么大的转变，必然是经历了什么大事，不然何以至如此。
“姨娘，那你准备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