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在灵堂上,爷爷的棺材已经变成了碎木板,地上散落着细小的木屑。而爷爷的尸体。却不见了踪影。
我嘴里大声喊着爷爷。飞快跑到灵堂上仔细找了找,双腿一软,绝望的坐到了地上。泪水跟着流了出来。“哇”的一声,回想起往日的一幕幕。我心如刀绞。嚎啕大哭。
周二叔跟着跑到灵堂里来查看,又跑到每个房间看了看。出来的时候,整张脸都黑了。
周二叔眼里含着泪花,带着哭腔怒道:是哪个杀千刀的。到底有多大的怨恨。人都死了居然还要把尸体偷走!
门外的巷子里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村民们都赶了过来,大家看见灵堂上一片狼藉。全都吓傻了。谁能想到,我爷爷都死了。居然还有丧尽天良的人砸了爷爷的棺材,把爷爷的尸体偷走。
我没想到。大家也没想到。不过,现在说什么也晚了。我只能一面嚎啕大哭,一面用手抹眼泪。在心里埋怨上天不公。
村长周宝山瞪着大眼,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结巴着说道:谁,谁,这是谁干的,还有没有一点做人的良心?
周宝山看了我一眼,他走过来安慰我,他说爷爷的尸体一定能找回来,让我不要哭了。我几乎是失去了理智,抓住周宝山的衣裳,直起身子来跪在他面前,求他把爷爷还给我。
听见我带着哭腔的声音,站在院子里的村民们大都哭了,伸手抹着眼泪。
我们周家没有什么亲戚,爷爷一个人带着我长大,吃了很多苦。前些日子,要不是周二叔接济,我和爷爷恐怕就要过有上顿,没下顿的日子。
原本以为以后长大了能让爷爷过上好日子,没想到爷爷就这样撒手人寰。现在,就连爷爷的尸体都被人偷了去,我气愤不已,想死的心都有了。
我拉着村长周宝山的衣服,一个劲儿的让他把爷爷还给我。其实,我心里很委屈,这些年来,因为爹和奶奶的死,村里人都认为我们是不祥的,我和爷爷没少受村里人的白眼。
我就想不明白,我和爷爷从没干过什么坏事,没有多收村里谁家一碗米,也没有多吃谁家一口饭,他们凭什么那样对我和爷爷?
现在爷爷走了,周二叔和朱婶子又因为我吵了一架,我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办。其实,我根本就不想跟周二叔和朱婶子一起过,我从来就没有这样想!
就在这时,人群让开一条路,那算命的瞎子在周二叔的搀扶下,来到了我的面前。算命的瞎子问周宝山刚才发生了什么,我为什么会哭。
周宝山告诉他爷爷的棺材被人砸了,尸体也被人偷走了。我瞪大了眼睛看着算命瞎子,如果他不到周家村来,爷爷就不会死!
算命的瞎子听周宝山说完话,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只是面色一沉,说道:他终于来了。
周宝山凑上前,问道:先生,谁来了?算命的瞎子并不回答他,只是说道:一个人带着一具尸体,应该还没走远,快派人去追。
周宝山快步走到众人面前,大声询问谁愿意一起去找。村民们交头接耳,窃窃私语,除了周二叔之外,没有一个人给准话。
我望着村里的这些叔伯,心彻底凉透了。
这时,人群中突然传出一道声音:周建国,你怎么在这儿,今早出来的时候,我在你家门口看见你,你不是说不来吗?
周建国说道:我什么时候说过不来,你在我家门口看见我了,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怎么不记得了?
看着人群沸沸扬扬,周宝山着急说道:大家别吵,除了周玉堂之外,还有人愿意去吗?
算命的瞎子说道:不必了,那人会易容术,他易容成了周建国的模样,看来是早有准备,追不上了。
听他这么一说,我哭的更厉害,心里就想着爷爷的好,恨不得把偷尸体那人捉住活活打死。
周宝山就问那算命的瞎子现在该怎么办,算命的瞎子说等,那人绝对不会这样轻易放过周家,晚上周常德肯定会自己走回来。
村民们吃了一惊,爷爷已经死了,可是那算命的瞎子却说爷爷晚上自己会走回来。大家都很害怕,站在院子里,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部不说话了。
周宝山赶紧让大家都散了,各自回家去,晚上锁好院门,不要轻易出来。
等人都走了,周宝山问算命的瞎子现在该怎么办。算命的瞎子说三十二年前的恩怨与他无关,就让他也走了。
最终,院子里又静了下来,只剩下我一个人在啜泣。周二叔问算命的瞎子三十二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到底是谁跟周家有血海深仇?
算命的瞎子不回答周二叔,就让他也回去,周二叔说什么也不肯走,非要留下来陪我。他看我哭的厉害,于是就走过来安慰我。
周二叔跟我说:不要怕,爷爷没了还有二叔。我抬头看了他一眼,泪水哗啦啦往下流,心里就感觉自己很是委屈。
周二叔以为我还在想刚才他和朱婶子吵架的事情,就说无论朱婶子说什么,他都不会理,让我过去跟他们一起过日子。
我哽咽着,说不出来话,只好摇了摇头。可是,周二叔并没有理解我的意思。他叹了口气,就说要先回去一趟,然后离开了院子。
我哭了一阵,哭累了跪趴在地上休息了一会儿,用双手支撑着地面,艰难的爬了起来。
我扭头看了看四周,不知道该去哪儿,只好走到灵堂一角,蹲在那里,将双手抱在胸前等天黑。
周二叔去了很久都没有回来,估计是跟朱婶子吵架了。下午接近傍晚的时候,我看外面的夕阳很美,于是抬了凳子出来,坐在院子里看。
脑子里不由回想起了往事,以往这个时候,爷爷已经回到了家里,开始生火做饭。
想着想着,视线变得模糊,泪水又流了出来。抹了抹眼泪,再抬头看时,狗蛋儿出现在了门口。
狗蛋儿走进院子里,来到了我身边。他看了看我,眼神不时闪躲。狗蛋儿劝我不要再伤心了,一切都会过去的,至少我还有他这个朋友。
我红着眼笑了笑,狗蛋儿平时傻乎乎的,这话绝对不可能是他自己想出来的。我问他谁教你说的,狗蛋儿说是他爹。
我伸手指了指西边天空中的火烧云,然后问狗蛋儿漂不漂亮。狗蛋儿抬头看了一眼说漂亮。
我又问他周二叔跟朱婶子的事情,狗蛋儿说吵得很厉害。他一面说着,低头弄起了衣角。
狗蛋儿说:柱子,你别伤心了好吗?我笑了笑,看出了狗蛋儿的心思。我问他:如果我跟你们一起过,你愿意吗?
狗蛋儿迟迟没有说话,我又是一阵心寒,只好红着眼告诉狗蛋儿,我是在骗他。
狗蛋说道:娘说,你会抢走我爹。
狗蛋儿说完就走了,一点儿也没有犹豫。我突然发现,自己好像变成了大人,而狗蛋儿仍旧是个小孩儿。
我很羡慕狗蛋儿的生活,大人也不应该抢小孩子的东西,所以我准备跟周二叔说清楚,绝对不会跟他们一起过日子。
渐渐地,天色黑了下来。天还未完全黑的时候,周二叔来了,我很坚决的把自己的想法跟他一说,他迟迟没有说话。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狗蛋儿牵着旺财跑来了。他并没有跟我说话,而是直接走到周二叔面前说道:爹,娘叫你回去。
周二叔说不回去,又问狗蛋儿听爹的话,还是听娘的话,狗蛋儿说听爹的,周二叔就让他把旺财拴在树上,今晚不回去了。
狗蛋儿犹豫了一阵,最终并没有将旺财拴在树上,而是牵着旺财离开了。我看着狗蛋儿的背影,暗想:狗蛋儿可能是害怕,昨晚发生的事情把他吓坏了。
狗蛋儿离开之后,院子里又恢复了沉寂,只有风吹过树叶,莎莎作响。
“啊!”
突然,门外的巷子里传来狗蛋儿的一声惨叫,紧接着,旺财跟着叫了起来。
旺财叫的很凶,巷子里像是出了什么大事儿。我和周二叔心里一急,赶紧就朝外跑。还没跑出院子呢,狗蛋儿就从外面先跑了进来。
狗蛋儿一手牵着旺财,一手反指着门外,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柱,柱子,你爷爷回来了。
狗蛋儿话音刚落,我便看见爷爷出现在门口。爷爷浑身湿漉漉的,面色发白,嘴唇发乌,双眼直勾勾盯着院子里看。
“爷爷!”
我大喊一声,眼里含着泪花,飞快朝爷爷跑了过去。周二叔从后面追上来,一把将我拉住,大声说道:柱子,别过去,你爷爷已经死了!